陽寒麝自是越說越氣,敬妃卻聽到了完全不同的事情,她發現,朱雪槿的智慧似乎是比她想象之中要高的多了她一直以為,朱雪槿不過會耍些小聰明而已,可如今看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她要降服這個丫頭,要她心甘情願的幫助陽寒麝日後還要折磨她,看來這路,是真的有些崎嶇了。
而另一邊,陽寒麝看著敬妃陷入思索之中,似乎連自己的話都不願聽了他隻以為是向昆侖對敬妃的影響太大,死死咬了牙,道,“我現在就去殺了那個向昆侖,省得他在這裡魅惑母親!”
“寒麝,你怎的就不明白,”敬妃重重歎了口氣,道,“向昆侖才華出眾,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有朱雪槿就夠了。”陽寒麝這樣冷冷的一句話,就打斷了敬妃又何止是打斷了敬妃,簡直就是惹怒了敬妃,畢竟,在敬妃看來,短暫的容忍朱雪槿,對她而言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可如今在陽寒麝眼中,向昆侖的地位竟然還不及朱雪槿。他明知向昆侖待自己比生命還重要,又明知自己落到如此田地,都是因朱雪槿的父母而起,可如今,自己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自己的獨子陽寒麝,竟說出這樣的話。
敬妃百忍千忍的,才忍住就要噴薄而出的淚水,語氣卻忍不住顫抖道,“寒麝,你明知朱雪槿曾串通向昆侖對你進行欺騙,如今卻不信向昆侖,而信朱雪槿?”
“反正向昆侖,我是一定不信。”陽寒麝沒有正面回答敬妃的問題,念起之前陽寒麝的種種所為,以及最近他微小的改變,敬妃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死死的攥了拳頭,對陽寒麝道,“寒麝,你別忘了,朱雪槿並不是站在你這邊的,朱雪槿是站在陽和煦那邊的現在看起來似乎一切安好,安萬一我們對陽和煦出手,她還是要與我們作對。”
陽寒麝扭過頭,不去看敬妃,也不說話。敬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道,“寒麝,你可別忘了,為了陽和煦,朱雪槿幾次無怨無悔的將自己置之死地,她只有對陽和煦才是真心!她手臂上那道疤,那道從肩膀蜿蜒到手指尖的疤痕,還不夠明顯麽!”
敬妃知道的這些,全數是之前陽和煦與陽玄聖前來拜訪之時,她裝作一副關懷的模樣,問出來的如今,為了打擊陽寒麝對朱雪槿已經開始冒出來的一點一點的愛意,她必須將這些全數說出來才是。她寧可陽寒麝愛著青樓女子都好,只要別對朱雪槿有一絲真正的感情,她都絕不會干涉陽寒麝半分只不過目前,事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她甚至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為何一定要想這樣的方法。
即使敬妃對陽寒麝說了這些,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抬起眼,直接反駁,也是第一次反駁敬妃道,“朱雪槿這麽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保護夏遼之間的交好,並無其他。”
“寒麝,你當真對那朱雪槿動了真情?!”在這一刻,敬妃隻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來了自己的一生被朱雪槿的父母毀了,難道陽寒麝的一生,還要被朱雪槿毀了嗎?他們朱氏滿門,生來就是為了毀滅他們而存在的嗎?
“我不愛她,”陽寒麝的回答很乾脆,甚至帶著些冷漠,“但她是我的女人,見她第一面,她便注定是我的女人。”
不錯,她的命是自己救回來的,所以,她的一切,理所應當的,必須屬於自己。
是啊,那時為何救她,為何明知她就是替他最大的敵人陽和煦擋刀子、害的敬妃一乾手下全數被滅的罪魁禍首,卻還是不自覺的救了她?或許那時候,他便相信,朱雪槿一定是上天派來,助他奪位的,這夏王之位,普天之下,舍他其誰。日後與朱雪槿出過幾次征,每一次,都讓他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誠然,為了朱氏滿門,敬妃受了不少委屈,但是在如今的陽寒麝眼中,夏王之位,才是最高的。而能夠助他上位的人,在他看來,最重要的,還是朱雪槿。
“不錯,寒麝,就算你說的都對,那時候的朱雪槿,的確是因為夏遼之間的邦交,才不得不救陽和煦。”敬妃重重的歎了口氣,盡管能夠從陽寒麝的語氣中,聽出他還是利用大過於愛,能夠讓她有了一點的放心,但是,她始終無法容忍,陽寒麝竟然會對仇人的女兒動情朱雪丹就無所謂,雖說同樣是朱烈的女兒,但朱雪丹的母親是青樓的衛國女子,她的存在是讓朱王氏心塞一世的,所以敬妃倒真是覺得,陽寒麝若喜歡的是朱雪丹,那倒是讓她放心多了別的不說,朱雪丹確實大方得體,有身為王后的潛質,也應該能夠處理好后宮事物不過這都算是後話了。
敬妃搖搖頭,繼續道,“但是如今,情況已經變了,朱雪槿與陽和煦兩個之間的感情,不正是你我二人合力推動的麽,線下,若要朱雪槿在你與陽和煦兩個之間選擇,她會站在哪邊,寒麝,你心裡沒數嗎?”
陽寒麝鎖了鎖眉頭,道,“我不會讓她做這樣的選擇。”
“但現在,這選擇已經出現了,”敬妃接著道,“你可知,就在你來的前些時候,王后曾經來我這裡,她親口對我說,這一次出兵討伐蜀國,想要陽和煦領兵前行,她想把這個榮耀,加在陽和煦的頭上,以讓他日後的王位之路更加平順。寒麝,若陽和煦成了大將,你便是副將,榮天瑞是如何死的,你我都清楚,這麽好的機會,你不打算除掉陽和煦?我們能想得到的事情,朱雪槿那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而萬一你在朱雪槿面前露出了一丁點的馬腳,你覺得那丫頭會怎麽做?她不愛陽和煦的時候,都願意為他獻出生命,如今的她,又能做出什麽,誰能預料的到?”
敬妃這一句句的話,就像一個個響亮的巴掌,一下一下的打在陽寒麝的臉龐上他瞬間便黑了臉,不再開口,敬妃見狀,微微歎口氣,又道,“如果朱雪槿不是你的軍師,那麽此行,你必須需要另一個軍師在身邊。向昆侖身經百戰,幾乎所有兵書都是他親手所著。饒是他少了些朱雪槿的聰慧,卻多了許多朱雪槿所沒有的經驗,這一路,他定會對你有所裨益。寒麝,我希望你能夠放下從前的一切,試著接受向昆侖……”
“母親要我放下從前的一切,母親又何嘗不是放不下?”陽寒麝抬起頭,這般反問了敬妃一句敬妃啞口無言,臉色紅一陣綠一陣,都不知該說什麽。陽寒麝也知道自己這一次的確有些過分,對著敬妃拱手,道了句,“拜別母親。”
那時候,陽寒麝一句一句的頂撞,雖然敬妃因為愛兒心切,不舍得說些什麽但高品軒卻能感受到敬妃的那種絕望,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對仇人的女兒有了感情,這讓她如何是好。高品軒是受了敬妃的恩惠,才能有如今的日子,他的命都是敬妃給的,所以,理所當然的,敬妃給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對陽寒麝的保護,那麽他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一定要保住陽寒麝,保住這個敬妃一直要給陽寒麝的王位。迫不得已的時候,或許,他也該對朱雪槿出手,盡管當初,朱雪槿是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娶回來的。
“高品軒,你跟著我這麽多年,”陽寒麝雖沒有回頭看高品軒,但是他似乎能夠與高品軒心靈相通一般,能從他的沉默,甚至他的呼吸聲中,便聽出他的心聲,所以此時,他用了極度深寒的聲音,對高品軒道,“你的心思,我了解的很。所以,若你敢在我背後動什麽小動作的話,後果如何,你該是清楚的。”
高品軒的汗毛都因陽寒麝這幾句話而倒立起來,相處這麽多年,陽寒麝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他進行威脅他的心咯噔一下,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好像是痛,好像是酸,又好像摻雜了諸多的苦。他一心為陽寒麝著想,願意把命都奉獻給他可陽寒麝,竟是為了個女子,這般對他進行威脅。
“是。”高品軒低低的答著,語氣都沒了往日裡的底氣,他是真的有些心寒了。
“你可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什麽嗎?”陽寒麝余光見高品軒如此,又這般開口道。
高品軒此時哪裡還有心思想其他,搖搖頭的工夫,陽寒麝再度開口道,“我每走一步,都有自己心思。你若信我,便按我吩咐行事便是,不須多番質疑。”
高品軒驀地瞪大雙眼,終於想起,這幾句話還是當時陽寒麝與朱雪槿、朱烈、榮耀共同出兵,戰殷國,救閩國於水火之時說過的,而這幾句話,同樣也是因為朱雪槿。
當榮天瑞將荷葉盤完好無誤的交還給陽寒麝的時候,陽寒麝倒是無所謂的模樣,面不改色倒是高品軒,面色一下便陰沉下來,開口便道,“奮武將軍,雪槿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榮天瑞卻絲毫不理會高品軒,隻恭敬的單膝跪地,對著陽寒麝拱手道,“大皇子,雪槿托臣感激大皇子這份賞賜但如今她身子不適,食不下咽軍中又沒有什麽太過可口的糕點,這些還是留給大皇子享用比較穩妥。”
“奮武將軍,您可見過賞賜還可以……”
“既然這樣,高品軒,莫要拂了朱雪槿的好意,收回來,”陽寒麝打斷高品軒的話,語氣之中仍舊聽不出什麽波瀾,又對榮天瑞道,“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臣告退。”榮天瑞再度拱手,後起身,挺胸抬頭的轉身離去。
高品軒氣的臉都憋成豬肝色,托著荷葉盤的雙手都在顫抖陽寒麝見了,冷冷的一揚嘴角,起身拍了拍高品軒的肩膀,道了句,“放下吧。”
“這可是大皇子的一片心意,她朱雪槿也太不領情了吧!況且今兒個若不是大皇子您救她,若不是大皇子您替她說話,她……”別看陽寒麝沒怎麽樣,高品軒可是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不是朱雪槿的個性,”陽寒麝捏起一塊糕點,一口咬下一大塊,放入口中咀嚼半晌,後雙眼都在發光,又道,“朱雪槿做事多麽周全,你我都是見識過的況且她剛剛受了那麽大的打擊,哪有空去理會這些。想必這都是榮天瑞故意為之,看來,我似乎是對朱雪槿有點上心,以至於讓他開始緊張了。”
說到這個問題,高品軒倒是稍稍收斂了剛剛的氣,接著陽寒麝的話意道,“這點上我倒是和奮武將軍不謀而合,大皇子的確待這個朱雪槿太過不同, 甚至開始跟著她一起胡鬧……抱歉,臣失言。”
眼見陽寒麝一個冷冽的目光瞥了過來,高品軒連忙單膝跪地,拱手請罪陽寒麝方才一揮手,微微冷了語氣道,“我只是覺得她是可用之才,而且的確有許多想法和我不期而遇,與她一起很舒服,僅此而已。”
“大皇子可還記得,當初我們說過,若朱雪槿為我們所用自然最好若她最後站在了八皇子那方,我就要”高品軒在陽寒麝的示意下起身,順便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之中的凶狠之意展露無疑。
“我的話,說過便作數。”盡管這麽說著,陽寒麝卻移開了目光,選擇不去與高品軒對視高品軒陪伴了陽寒麝十幾載,對他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念及此,他攥了攥拳頭,又對陽寒麝道,“大皇子放心,一切阻擋您計劃的人,臣都會除掉!臣定會將大皇子捧上夏王之位!”
“說到這裡,”陽寒麝忽然眼中寒光一閃,扭頭望向高品軒,一字一頓道,“榮天瑞的存在終究是個麻煩,若一直留著他,日後多他一個站在陽和煦那邊,對我們而言也並不是什麽好事況且若沒了榮天瑞,對榮耀也是個打擊,或許能意外的起到一石二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