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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的愛情》第1章:我就這樣被雷擊中了
  小學升初中,假期的最後一個周末,我被老師一通電話召喚去新的教室布置黑板報。理由是宣傳委員一個人忙不來,文娛文員得幫點忙。

  我很不爽,非常不爽,原因有三。

  其一是憑什麽還沒開學就要我回學校乾活?

  明明今天是放假的最後一天,這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假期好嗎?這小學畢業的假期,可是我人生中至今為止唯一一次,唯一一次在暑假快過完的時候,竟然還在瘋玩的,而沒有為假期作業通宵達旦哭爹喊娘的假期啊!

  到不是因為我轉性變成了勤奮的好學生,而是小學升初中的這個暑假,他沒有假期作業啊!

  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假期不能玩個徹底,那感覺就像好不容易遇到了黑色台風警告,學校停課一天,你卻發了神經出門太早已經到學校,被校長因為安全原因留在學校不能回家。要多鬱悶有多鬱悶,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這樣重要的一天,竟然,竟然讓我回來乾活?

  其二是憑什麽還沒開學就內定了宣傳委員?

  既然是民主的社會,號稱是公平選舉,就該有個民主的樣子嘛。雖然小學那麽多年來,這班長那委員,沒有一次不是老師內定的。但現在連正式開學都沒開始,就腆著臉大剌剌的的說什麽宣傳委員,著實讓我有點兒憤恨。尤其憤恨的是,我竟不知道,這個宣傳委員是個何方神聖。

  其三是憑什麽內定的宣傳委員不是我?

  我當然沒有不爽自己被內定為文娛文員,因為我一向客觀的把自己封為“琴棋書畫唱歌跳舞樣樣精通不當文娛委員老天都會看不過眼的文學氣質美女”,可想而知老師把我定為文娛委員是多麽天經地義深思熟慮的事情,也足以見得我這個初中的班主任,是多麽的聰明多麽的有見地。

  就算是開學後公選文娛委員,也一定百分之百是我,沒跑票的啦!所以咯,先定下來找我乾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既然我是如此的“琴棋書畫唱歌跳舞樣樣精通不當文娛委員老天都會看不過眼的文學氣質美女”,為什麽這個宣傳委員竟不是我,這老師,可能還是有走眼的時候。

  心裡默默數落了老師和那個不知名的宣傳委員好大一頓,但不爽歸不爽,內心不大不小的鬥爭了一翻之後,吃完午飯,還是乖乖的做回好學生屁顛屁顛回學校了。

  ~~~

  新的校址在一個車程15分鍾的小郊區,當然,這裡的車程,指的是騎單車。

  要到學校,必須騎車經過六車道的車來車往大馬路。記得我很小的時候,這個馬路隻是一個二車道的“類”鄉間小路。雖然路的寬度跟鄉間小路一樣,可兩邊沒有鳥語花香等等鄉間美景,隻有傻乎乎的樓房和稻田。後來長大一些,又是封路又是堵車的弄了大半年,整出來一條四車道,算是正式跨進了馬路的行列。誰知再後來它竟給我變成六車道,我看這個架勢走下去,遲早要往十二車道上跑啊。

  看來這馬路,也是一條向上的馬路,積極的馬路呢。

  順著馬路騎到盡頭,在紅綠燈口拐進一條小路,馬路的前身,就長這個樣子,是個長長的林蔭夾道。我那個愛顯擺學問的媽,總願意在這條路上指著無辜的樹教育我說這個叫大葉桉,這個是小葉榕,這個是藤本植物,那個是木本科目。我總是表面上乖巧的露出崇拜狀,心裡翻出無數個白眼想關我屁事我又不是袁隆平。

  但我還是很喜歡這條路。

因為樊茂的大葉小葉,交錯垂落的枝子和須須,過濾掉許多濃烈的豔陽。揚起臉,午後的夏日微光,淡淡光斑打在臉上,撒在身上,樹影婆娑。這種時候我總會很公主夢的幻想自己全身都在發著金光,連空氣都有陽光的味道。  這個上學之路,還是挺美,挺美的。

  一路貪看風光,慢悠悠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過了老師要求的時間。好吧,我承認反正我從來也不是個守時的人。

  偌大的校園停車棚裡,孤零零,隻停了一輛單車。這個,嗯,我想,就是那宣傳委員的車了吧。

  一個老式的28寸大單車,軍綠色帶著點兒鏽,座位又黑又硬梆梆,中間有條橫梁。很老很舊很像小時候爸爸把我踹下去幾次,夾手指幾次,又小腿卷進車輪幾次,翻車幾次……的那種大單車。

  我打心底裡從鼻孔“切”了一下,心想這個宣傳委員的車簡直弱爆了,這麽難看這麽老的車,也好意思騎回來?當下就把我嶄新嶄新的銀色變速車,高調的放到了它旁邊。好讓它在未來的幾小時裡自己反省反省,羞愧羞愧。

  後來回想,才發現那是我三年初中生涯裡,唯一一次見到學校的單車棚空蕩蕩的樣子。

  灰撲撲的水泥地面,欄杆是鐵鏽紅的顏色。太陽穿過墨綠的遮陽頂篷,不那麽繁雜,不那麽吵鬧,靜悄悄,停著一大一小,兩部完全不搭調的單車。

  順著老師給的指示一路摸索來到三樓,班級的牌子明顯的掛在幾個教室門口。

  是了,就是這裡,初一(2)班。

  推開門,教室裡,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規矩穿著校服的白襯衣藍褲子,一絲不苟的樣子。白色的校服泛著太過乾淨的淡藍色熒光,扎進褲子裡面。藍褲子見不到一絲褶皺,筆挺的講究模樣。從背影就能看出是個百分之一萬的好學生。

  男生手裡拿了根大紅粉筆正描著黑板上天安門的邊兒。聽到我開門的動靜,轉過頭。

  哦!原來是他。

  這是爸爸同事的孩子,從小到大有過許多的耳聞,比方說學習成績如何好,比方說才藝如何多,比方說如何聽爸媽的話,等等等等。到是沒聽過,這孩子近看,長得也還挺不錯。從幼兒園到小學,這麽些年我在二班他在一班,我在舞蹈團他在合唱團,算得上是半個同學,卻是個叫得出名字卻見面不招呼的尷尬關系。

  爸媽教給我說見人要禮貌的微笑,學校教育我說見人要禮貌的握手。但他們都從未教過,這種說得上認識也說不上認識的尷尬關系,是該握手還是微笑,又亦或是,有別的什麽法子?

  我隻好硬著頭皮,伴隨著認出來了的恍然大悟,堆出一抹極為友好的笑。既然微笑,都能讓樓下保安幫著收快遞拿信件,我估摸著,笑一笑,總歸沒錯的。

  該同學卻極其不給面子極其不禮貌的看了我一眼,就漠然的回過頭去,繼續他的工作了。

  這一回頭不要緊,讓我一顆小自尊心,“叭嘰”摔那兒了。

  唉我說這個人怎麽回事,要說他總該是也認識我的吧?那為什麽一副陌生人的樣子?不然退一萬步說,哪怕是陌生人,我們也將要成為同學,將要變成不陌生的人啊,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

  拽個屁啊!

  我憋了很久把這話咽回肚子裡。末了讚許了自己一把,果然我真是一個大度又善良的好姑娘啊!

  但是他這樣不利於團結和平的反應,是要我幫忙呢還是不要?我是開口問問呢還是不開?

  開口一問顯得我何其討好何其掉價,好像我一個文娛委員上趕著要來幫他出這個板報。

  不開吧,你說人都回來了,總不能就這麽走吧。

  這樣糾結著,我有時候都懷疑是媽媽記錯了日子,自己應該是天秤座才對。

  於是我斟酌再三,客觀的決定看在他難看單車的面子上心胸寬大的原諒他。

  “唉王子兮,要我乾點兒什麽嗎?”

  “寫字吧!”言簡意賅的遞過來一個草稿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顯見得是他提前構思的內容。

  接過紙條,我反而沒頭一回他沒理我時那麽生氣。一個是我竟然不爭氣的有點習慣他這個調調了,一個是我想我有點了解,大概這個人天生就這樣一副見了神仙也不理不睬的鳥樣。我猜,他那個臭臉也許對誰都一樣,到也應該不是我的個人原因。於是我也懶得跟他計較這個言簡意賅加諸在我摔倒小自尊心上的痛楚。

  我是什麽人啊,我至於跟他計較嗎我?

  默默找個粉筆頭,不發一語我也埋頭寫起來。

  教室門前有許多大榕樹,三樓望出去,正好是茂密的枝葉。很多長和短,老和舊的須須垂下來,據說那是它的跟。在空氣裡吸收養分的跟,天然就比扎進土壤的跟要特別許多。在這樣特別的根須和枝葉的間隙,有陽光,和蟬的”吱吱”聲。

  教室的裡面,有一高一矮兩個瘦小的身影。粉筆寫在黑板上發出“嚓嚓”的聲音。

  那年的夏天,好安靜。

  許多年以後,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正式的對話,竟然是“寫字吧”這三個奇怪的字眼。別人的初次見面都是些無語凝望淚千行,亦或者陽光燦爛相視而笑。而我們的對話,卻停留在這裡。但也許,就是這無稽的一句話,才讓我牢牢的記住,記了那麽的,那麽的久。

  我想,到老到死,我還是會記得,那一天他淡淡的背影,修長的手,遞過來一個難看的皺巴巴的紙團,冷漠的說“寫字吧。”

  ~~~

  王子兮很快畫完了他的大天安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想挑釁發問“天安門跟開學有半毛錢關系?”的問題,不想給我機會。跟來時的沉默如出一轍,他扔下粉筆,轉頭走了。

  黑板上的”嚓嚓”聲變成”嚓”,小小的,慢慢的。

  我心裡氣的快要爆炸!

  畫好了就走是有多了不起,我還沒寫完,他這樣一走了之,不用跟同學交代進度嗎?不用相親相愛一同工作嗎?不用最後檢查整體效果嗎?這樣的工作態度還宣傳委員咧,宣傳個頭啊委員!

  化憤怒為力量的事情很符合我的一貫氣質,不一會兒我就在內心的咒罵聲中完成了初中的第一份黑板報。好吧我承認,是合作完成。

  “歡迎新同學”的大標題下面有高聳的天安門,向四周射出金色光芒。周圍有各式各樣的勵志小句,抒發許多恨不能讀書不睡覺,恨不能讀書不吃飯之類的指天毒誓。

  雖然我不理解天安門跟好好學習和歡迎新同學的關系,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板報設計的,是挺不錯的,嗯,挺不錯的。

  我果然,是一個宣傳委員的好料子啊!老師果然,是瞎了眼才沒有選我!

  既然寫完畫完,時間尚早,我有些困頓,懶洋洋的打算休息一下再回家。

  伸個懶腰走出教室,趴在陽台上看著這個此時隻屬於我的校園。未來三年我們學習工作戰鬥的地方。

  和所有子弟學校一樣,我們學校的學生少老師少,一個級撐死100來號人。來自一個工作系統的子弟嘛,能多到哪裡去呢。為這麽少的學生建設的校園設施,自然都是節衣縮食型的構造。

  凹字形的教學樓,四層高。一邊是固定的年級教室,一邊是會議室音樂室美術室等特定教室。走廊的盡頭,是老師們的辦公室,門口綠油油不知道種的些什麽植物。凹字裡包裹著一個小小的籃球場,短的不能再短的小跑道。跑太快就擔心撞牆上的那種。

  我當時屬於沒見過大蛇屙屎的井底之蛙,還以為有籃球場有跑道的學校就是標準化高科技大學校,還暗暗竊喜子弟學校投入良多栽培後人。後來等我上了高中,大學,才發現那些校園裡面可以存在的東西,原來可以這麽多。寬廣的草地,大片的廣場,高聳的牌坊,數十級階梯的教學樓,不可或缺的“霍英東紀念館”,還有偌大的網球場籃球場足球場運動場。

  我卻獨獨愛這個,小到連跑道都隻有60米的初中校園。

  也許是因為籃球場邊種著的玫紅的白的三角梅,豔豔,正開著。

  樹下有梔子花,開花季節沒到,隻有綠油油的葉子在那兒一晃一晃。旁邊有個白色的身影,也在晃晃悠悠,騎著單車。

  咦?白色的身影?28寸單車?

  怎麽這個人沒走,卻跑來校園裡,騎上單車了?

  我有些了然。

  王子兮,這個別扭的男生,他也許不是我想象中的不負責任。等在這裡,是為了檢查最後的結果吧?沒等在教室,是他也擔心尷尬,又怕我沒話找話說的無聊吧?

  這麽想來心情忽的大好。定睛看過去,打算招呼他上來看看成果。那邊的白色身影,也鬼使神差的抬了頭。

  眼睛對眼睛,瞳孔對瞳孔的直視。一下子,我被什麽定住了。

  那一眼,似乎扎中了我心底某個特別柔軟的角落,有微微的刺痛,莫名的甜殤,又酸酸楚楚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觸感。好像霎那間被陽光填滿了全身,又好像一個氣球“嗤”的一下被扎爆。一種不知名的液體透著光,嘩啦啦的流淌開來,瞬間浸透我的全身。

  這樣大的太陽,竟然,有點冷。

  腦子裡嗡嗡的沒有想法,天旋地轉的幾乎昏倒。原來,我竟然中暑了。第一次知道,中暑竟然會有這五味雜陳的感受,挖的心裡一陣陣空,又一陣陣滿。

  隨後我聽見,28寸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地。玉樹臨風的白衣少年,瀟灑的跌了個,狗吃屎。

  我又愣了。果真是日頭太毒,連王子兮,也中暑了。

  我這個人平衡感極差,動不動就左腳跟右腳過不去,每天都在摔跤與不摔跤之間鬥爭。但是我還有一個壞毛病,就是見不得別人摔跤。哪怕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總統首相,一旦摔跤被我碰上,必然是笑的個天翻地覆,地老天荒。

  為這個沒少被我爸毒打,因為有幾次我爸從單車上摔下來我也笑了好一會兒。我自己也覺得這麽沒愛心的行為跟我本性不符,可試了無數次,就是改不過來。看到了,還是要笑。自己摔了,也要笑的比摔的時間還久。

  奇怪的是,這次見他摔倒,我竟沒有笑。

  天可憐見,我爸的毒打教育,終於有成效了!

  正慶賀自己的進步,想著要不要去扶他一把。也有點擔心,不知他有沒有受傷。沒等我反應過來,王子兮卻一屁股爬起來,一溜煙跳上車,逃了。

  速度之快讓我不禁懷疑剛剛的一幕是不是我幻想出來的。

  速度之快讓我也沒來得及叫他檢查板報的結果。

  速度之快讓我沒問出口的一句“沒事吧?”含在嘴邊,化了。

  他就這麽飛快的逃走,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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