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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之控怪醫師》第14章:初吻
  洞外的暴風雪,有稍微停頓的跡象。常常朦朧一片的邊境,此時竟然難得地放了個晴。

  伯克慶幸他的女兒能在這樣一天中離開,至少在轉過身之前,她還能再清清楚楚看一次他們的臉。

  雪狼族的族人都起了個大早,無論是公狼母狼亦或是幼狼,此時都聚集在洞穴門口,為這個他們都十分喜愛的姑娘送行。雪白色的狼群,一點一點的佔據了很大的一塊雪地,靛藍色的獸眸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中央的艾依。

  艾依流了兩天的眼淚,現在又望著大家沉默不語的樣子,實在是哭不出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我隻是出去歷練!”

  族人卻不相信,他們相覷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濃濃的擔憂。他們隻怕這與雪狼族早已建立了深厚輕易的女孩,會在回歸人族以後就樂而忘返,徹底把他們拋在腦後。

  這又何嘗不是伯克和多蘭最害怕的事情?

  卡瑞這一自懂事起就再也沒有掉過眼淚的成年狼,此時站在艾依身邊,都偷偷紅了眼。作為歷練完畢的勇士,他得背負起教育下一代幼狼的責任,領導他們探索、打獵,並為族裡提供源源不斷的獵物,所以不能離開邊境太遠。否則的話,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跟隨艾依去到人類世界,保護她周全。

  艾依歎了口氣。

  多蘭沒有再和艾依說話,隻是一遍又一遍地檢查她的行囊。

  “你再等一等。有故人來帶領你進入人類世界。”伯克望著一覽無遺的雪地,對著兩個正在快速接近的身影說道:“他們來了。”

  沒多久,首席奶爸和水秀丹青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狼族面前。

  “嗨,艾依!好久不見!”首席奶爸還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六年過去,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將那儒雅和風度渲染了個徹底,“你比小時候長得更好看了,難怪有一句古話叫女大十八變,真是形容到位!”

  可不是嗎?扎成辮子的烏黑長發,此時順溜地垂在白皙的臉頰旁邊,狹長的眼讓少女染上一絲淡漠的味道,可肉色的唇卻又宣告著主人平易近人的性子,艾依微微啟唇一笑,兩個梨渦就深深浮現,為這漫天雪景添上一抹出塵的味道。

  “我們小艾依,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水秀丹青也還是那樣,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植精,植物系召喚師的親和力讓她周圍的綠色植物都一副滋潤的樣子,連帶著她本人也跟著一起染上溫和的氣息。

  六年前,雪狼族族長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和他們兩建立聯系,就是為了讓女兒的歷練更為平坦順暢。隻是兩人沒有想到,時隔六年,艾依才真正從洞穴裡出來。那這麽多年以來她都沒有下過線嗎?下線的時候,雪狼族的人會不會感到奇怪?

  首席奶爸和水秀丹青按捺住滿肚子的疑惑,在雪狼族眾目睽睽之下,把他們的寶貝艾依和一隻長得十分醜陋的鳥接走了。

  多蘭強忍著淚意,目送女兒一步一步走到雪地那頭看不見的地方,才終於忍不住大滴大滴落下淚來,隱沒在皚皚白雪裡。伯克攬過她的肩,往她的唇上吻了吻。“相信我們的女兒,她一定會平安歸來。”

  卡瑞原本是護送著艾依的,半晌後卻從雪地另一頭匆匆疾馳回來。

  “希爾凡,幫我把這該死的小鬼看好!”他滿臉怒火地丟下一隻毛茸茸的狼崽子,狼崽子被丟進雪地裡,露出一雙瞪得大大的無辜的眼,

是伊凡。處理完這偷偷跟在艾依屁股後面的小鬼,卡瑞就頭也不回地追上艾依三人。  這一次,艾依是真的離開了。

  望著漫無邊際的雪景,她滿心沉重。

  未知而又令她格格不入的人類世界,又或者說,玩家世界?艾依咀嚼這許久不曾被她挖掘出來的字眼,意識到自己要學的東西,肯定還有很多、很多。

  繞過極寒之地庫呼罕冰山群,也就是屠殺鬼車的那片絕境,艾依一行四人選擇穿過野耗牛的聚集地波克斯平原。經過一整天的跋涉,已經可以見到細細密密的灰棕色雜草遍布在薄薄的一層雪地上。比起雪狼族洞穴那一塊不毛之地,這還是艾依第一次感受到外界除了寒冷以外的氣溫。和洞內刻意營造出的烘熱不同,她的臉頰不會像烤了火一樣地灼燒起來,反而是身子一點一滴由內到外地感到溫暖。

  如果不是和艾依的親密值不高,還多了卡瑞這個野生NPC,首席奶爸和水秀丹青完全可以邀請她坐上自己的飛行坐騎,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就抵達阿爾曼斯森林。再不濟也可以騎上他們剛剛收服的雪地麋鹿,都不用像現在這樣,以最原始的方法離開。

  又走了大半天的功夫,茂密的雜草和說不出名字的野花已然隨處可見,直到看見一層透明屏障後阿爾曼斯森林高聳入天的巨樹群,像一片連綿不絕的綠色雪峰延伸到無盡的遠方,還有各式各樣的禽鳥恣意飛翔盤旋在森林上空,艾依才驚覺自己已經走到庫呼罕和其他地圖的交界處,即將踏上探索外界的第一步。

  “嘴巴可以合上了。”首席奶爸見艾依一臉驚豔的樣子,忍不住搖曳搖曳扇子,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見到一片綠林子你就閉不攏嘴了?以後你等級高了,看見大漠孤煙直的逐日城,和擁有三十二座蓮峰的仙霞居、七十二頂草雲蓬的墜星平原,還不得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神話大陸的地圖,出了名的種類繁多,漂亮得不重樣!”

  水秀丹青聽到他那誇張的語氣,仿佛這遊戲是他家開發設計的一樣,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可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反駁。這片大陸,的確有太多美不勝收的地方,很多對古地球感興趣的玩家選擇這遊戲,就是為了它極具古色古香的風景。當然,神話大陸也從沒令玩家失望過。

  光是聽見名字,艾依就知道這些地方一定美得令人屏息。可卻全然憧憬不起來。在她心裡,再美的景色都比不上有族人的地方。

  反而是卡瑞,生怕艾依動容,從鼻腔裡‘哼哼’一聲,一邊單著眼瞥著艾依的神情,一邊試探性地問道:“那有什麽好的?再好看的風景,也比不上我們雪狼族!庫呼罕的雪景,肯定也是別的地方沒有的!”

  艾依沒有回話,隻是抬高手溫柔地摸了摸卡瑞的頭,像他小時候一樣。這熟悉又輕柔的觸碰,讓緊繃的卡瑞整個人放松下來,卻也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在艾依面前無所遁形。就是艾依這種一直把自己當小孩子的態度,常常讓卡瑞覺得自己長不大。在艾依的心裡,他似乎永遠無法成為她的依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即將離開,讓卡瑞感到不安,或者是他終於受夠了她的刻意逃避,所以破天荒的,卡瑞沒有再以愉悅的笑容來回應艾依,反倒抿著一雙薄唇,緊緊皺著一雙粗眉,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艾依,別再把我當小孩子了。”

  她聞言,詫異地抬了抬眉,很快又恢復過來,嘴角溢出笑容,“我知道。我們卡瑞已經長大了,不僅是個成熟的男子漢,也是我們雪狼族能力最出眾的勇士!”

  聽到她這半哄半騙的話,卡瑞知道她沒有把他的話當真,她還是把她自己看作那個可以俯視他的長輩。於是卡瑞衝動了,也做了一件他認為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當著首席奶爸和水秀丹青的面,卡瑞一隻手拉下艾依的手,緊緊攥著,另一隻手出其不意地攬過她的後腰,和自己緊密的貼合,然後一雙唇就這樣狠狠映上微啟的她的,還摩拭了幾下。

  唇唇相疊的那一刻,卡瑞幾乎要滿足地讚歎。

  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放放開陷入呆滯的艾依。也許是終於和自己最愛的人親密接觸,這在卡瑞夢裡演練過無數次的場景在這一刻真實發生,他的眼睛少有的燃著火焰,像跳躍著最炫目的火光。

  “這個吻,就當做我一直以來對你戀戀不忘又百依百順的謝禮好了。”這麽多天以來,卡瑞第一次展露微笑。這是一個略帶孩子氣、卻又溫暖至極的笑容,在很多年以後都深深留在艾依心底。“不要再想著保護我。讓我來保護你、愛你、照顧你,像伯克深深愛著多蘭一樣,亙古不變。也不要再把我當做孩子,我幾乎為了你發狂發癲的感情,你到底要睜著眼裝看不見到什麽時候?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也不能逃避我。如果你在外面累了倦了,不止是伯克和多蘭值得你眷戀,我的心門也會永遠為你敞開,等著你願意住進來的那一天。”

  艾依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隱隱約約聽多蘭說過,雪狼族的公狼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是在說甜言蜜語哄騙母狼這一事上爐火純青。她也還記得多蘭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夾雜了難為情卻又有些心滿意足的神情,篝火映在多蘭臉上,折射出她眼裡名為幸福的熠熠星芒。

  望著卡瑞靛藍色的幽深瞳孔,裡面寫滿了濃濃的愛意和真摯的承諾,艾依說不觸動是假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卡瑞的個頭就漸漸超過了她,無論是歷練經驗或是格鬥技巧,這家夥都不可同日而語,像是為了什麽目標,刻意逼著自己變強。艾依以前或許會感到疑惑,現在卻深深明白到他的決心,像能融化庫呼罕山脈的烈日一樣,沒有半分虛假。

  可她一直以來都把他當孩子看待,畢竟卡瑞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呱呱落地連站都站不穩的幼狼,到現在成為競爭下一任頭狼最具資格的成年狼,都由她一一見證……

  所以艾依亂得厲害,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首席奶爸和水秀丹青也沒想到,自己六年前答應狼族首領的要求,竟然能讓他們看到這麽一出精彩好戲,此時都默不作聲,生怕驚擾了男女主角。野生NPC喜歡上玩家,真是神話大陸開服百年以來聞所未聞的奇觀,簡直可以編成錢多多酒樓裡的說書故事!

  隻有那不解風情的鬼車鳥,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的,大咧咧地飛到了兩人中間,葫蘆一樣的頭剛好擋住卡瑞深情的眼神。

  “走啦!走啦!有什麽要聊的不能回來再聊?嘎――呱――嘎――”還胡亂地撲騰撲騰翅膀。

  艾依像是如夢初醒一樣,連忙垂下狹長的眼眸,讓人看不清思緒。

  “說的也對,沒時間再耽擱了。”說完,她就丟下卡瑞,不疾不徐地走進阿爾曼斯和庫呼罕之間的結界,徹底隱沒在透明的屏障後。

  水秀丹青伸出一條藤蔓來有節奏地拍了拍卡瑞的肩膀,像是表達對他的同情。首席奶爸則一把抓過那該死的鳥,像扔皮球一樣丟進屏障裡,也不管會不會把它丟進哪朵食肉花的嘴裡, 回頭一臉認真地說道:“兄弟,我隻能幫你到這了。”

  沉默半晌,卡瑞才苦笑道:“謝了。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好艾依,帶她到安全的地方再離開。”

  首席奶爸倒是訝異於他的灑脫,“就這樣?你放心得下嗎?或者,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讓我們捎給她?”

  “不必了。”卡瑞搖頭,“我早知道艾依和我們不一樣。她心性堅韌、能力強大,隻要好好歷練,一定能闖出屬於她的天地。除了不愛我這件事,我沒有任何好擔心的。”

  ”小兄弟,倒是瀟灑。”的確,比起玩家,野生NPC實在是太脆弱了。不懂魔法、無法穿戴裝備,一死就徹底結束生命。玩家就是遊戲的主宰,享盡對他們來說是真實世界的一切虛幻福利,就像真正的人類世界裡住進了數不清的上帝一樣,這些遊戲裡多出來的異類數據,可能根本不容於世,能苟延殘喘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好了,我得走了。”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阿爾曼斯森林,卡瑞低吼一聲化身為狼,三兩下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真是深情。”水秀丹青望著雪狼的背影,不無感慨地說。

  “誰說不是呢?”可惜,他永遠不知道,自己愛的隻是個虛擬人物,而這虛擬人物,永遠也不可能和他這串數據長相廝守。

  首席奶爸悠悠地歎了口氣,緊追著艾依踏入了結界,水秀丹青也緩緩跟上。

  踏入阿爾曼斯,具有濃厚魔法氣息的邊境森林,一切就順暢起來。

  艾依的旅途,這才正式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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