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雖然就快成為皇后,但也是大遼勇士中的一員,自己這如花的容顏,高貴的身份,就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就是決戰時勝利的信心!
“勇士們,拿起你們手中的刀劍,釋放出你們的熱血,讓我們萬眾一心,譜寫燕京最輝煌的詩篇!”
在怒濤般的吼聲中,蕭觀音拉開一張拓弓,對著城下宋兵射出一箭。
沒有人會去細看她能不能射中宋兵,城樓上所有的遼人都舉起了武器,向他們未來的皇后表示出永不離棄的決心。
皇后的鬥志,將王城所有人皮袍下的忐忑都掃得無影無蹤,升起來民族的尊嚴和軍人的驕傲。
耶律大石讚賞地看著這個千變的女人,心中定了下來,士氣如此可用,何懼城下大宋第一軍。
楊可世也認出了耶律大石,心中微微一沉,但沸騰的戰場瞬間就讓這份情緒消失不見。既然耶律大石在這裡督戰,那就和他一決雌雄。
燕京王城的護城河相當寬深,冬季水乾,朔風冷凜,護城河上結了一層厚冰,使得攻城難度減少了很多,但是冰面距離河岸還有六、七尺落差,冰滑岸高要徒涉過去並不容易。
宋軍對騎戰不擅長,對突襲不擅長,但對攻城守城卻是強項,雖然突襲軍團並未帶攻城器械,但這並不能難倒他們。
大量漢人攜來無數乾草、木板、牛皮、長梯。姚平仲組織人馬開始將乾草填進河床,上面在覆上木板,不少宋兵跳入護城河,頭頂著木板向城牆衝去。
城樓上的耶律大石看到宋軍開始攻城,以目示意,身邊將佐將手中小紅旗一揮,遮天蔽日的箭矢頓時飛射下來。還有發石機飛擲下來磨盤大小的石塊。
城下涉河的宋軍用木板擋住一般的箭矢,弓力強勁的箭矢就會射透木板造成傷害,隨著飛石落下,宋軍中不時爆出大片的血花。
宋軍對弓箭的防禦比較有效,但拋石機的石頭經常能將護城河的冰面砸裂,不少士兵來不及躲避,就連人帶甲沉入河底。
攻守雙方對這些情形都是見慣不驚,姚平仲得楊可世嚴令,看著成功就在咫尺,雖然強攻暫時受阻卻不氣餒,雙目泛紅奮身跳下護城河,帶著姚家死士衝在最前面。
英勇的宋軍冒著箭石很快渡過護城河,直撲向城牆根下,搭上雲梯後口中含刀,手上舉盾迅速上爬。
如果真是突襲,在外城已經被宋兵控制的情況下,攻勢這般猛烈很容易拿下王城。
和詵控制住所有城門後松了一口氣,將巡防之責交給甄五臣及怨軍部隊,帶著一千士兵趕來接應楊可世。
這場燕京突襲戰,先鋒軍已經做得足夠好,燕京的漢民也做得足夠好,好的讓耶律大石都不得不在宣和樓上與宋兵接戰,蕭觀音已經在一群王公大臣簇擁下離開了城樓。
沒有人估計到漢民族迸發出來的強大能量,要是劉光世能夠再添兩萬生力軍……
接替和詵守城門的怨軍部隊,暴露出來致命的弱點—忠誠度不夠,歸屬感不強。
和詵一離開,甄五臣並不能很好約束住成份複雜的怨軍,於是不少士兵闖進居民房裡,不分民族、不管老幼開始洗劫起來。
這讓燕京城的漢民對大宋軍隊開始失望起來,而另幾個民族的抵抗意志也更加堅決。
前面是眾志成城的攻城部隊,後方卻是打家劫舍的強盜軍隊,這讓燕京城中觀望的民眾無所適從,本來良好的擁軍形勢也被破壞殆盡。
突襲兵團沒有政工人才的弊端完全展示出來,
而為首將領眼中只有宣和城樓,無瑕去顧及其它。 沒有洞屋、鵝車等重型攻城武器。連發石機、床子弩也沒有,但宋軍在楊、姚兩人的帶領下依然勇猛,用血肉之軀趟出十數條攻城之路。
人類智慧是無窮的,見攻城不利,漢人們找來幾根粗碩無比的大木樁,臨時搭起木架,把木樁懸掛起來,猛烈地衝撞城門。
還有不少漢人自發進入攻城部隊之中,他們將牛皮鋪在臨時加固後的木車上,頂著箭雨,將車推到城牆下,用鐵錘和大鑿子鑿著城磚,只要鑿開幾塊,就能開始抽磚。
人多力量大,如果最後能在城牆下面鑿出一個大洞,城外人馬就能直接殺進城去,破城就會相當容易。
但是在晉王與耶律大石的細心謀劃下,宣和門上的防禦準備的相當充分,遼國和大宋交戰多年,宋軍的守城招術遼人也學會七八分。
城上的遼軍除了用矢石灰瓶外,還用鐵鉤、拒木等工具專門對付雲梯上的宋軍。火油、脂膏、松柴、乾草等容易燃燒的物件, 點著之後擲下城去火燃宋軍。
特別是城樓上幾口大鍋中,不停地沸騰著熱油,一鍋澆下去,就會浮起濃烈的肉香,再射下幾支火箭,那熊熊大火很容易就將城下宋兵連雲梯一起燒盡。
一方是奮不顧身地猛攻,一方是舍生忘死拒守,王城攻防戰進行得慘烈異常。
姚平仲在姚家死士前赴後繼的掩護之下,終於登上了城樓,搶過一柄長槍,掃出了一小片空地,頓時又翻上來十多名宋軍。
城門下發出陣陣的歡呼聲,楊可世與和詵也激動地看著城頭,指揮宋兵從這一方迅速而上,只要能守住城頭陣地,隨之上城的宋兵數量就會越來越多。
這場激烈的王城攻守戰,進行到了最高潮,交戰雙方目光都看向這塊決定彼此勝負的地方。
“將士們,頂住!楊統製很快就能上來。”姚平仲長發飄飛,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水中撈出來一般,勢若瘋虎維持著這小塊空間。
手中大槍又將撲上來的幾把武器掃開,姚平仲疲憊的臉上浮現出勝利式微笑,九死一生之後,這場奇功屬於自己。
突然前方一杆方天畫戟將空氣凝集成了一道氣芒,呼嘯而來。
姚平仲瞳孔緊縮,剛升起的那點喜悅被畫戟那猙獰的尖刃刺得無影無蹤。
“當。”
槍戟相交,姚平仲虎口發麻,兩臂酸軟,久戰之下受此重擊,差點跪倒在地上。
“種彥崇。”
姚平仲情不自禁道出這個心中懼怕的名字,敵將的力量和武力讓他想起了種家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