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仙仙低頭看了眼花盆,十分珍惜的摸摸葉子,說道:“這不是草,這是蘭花。你看,這個花骨朵,快開花了。”
唐婷漫不經心的瞅了眼:“好,就算是蘭花,你帶著要幹嘛?”
“看看能不能賣掉。”
“看你這麽寶貝的樣子,賣了做什麽?”
唐婷雖然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但畢竟見過的世面多,看東西的眼神極為毒辣。
她一眼就看得出,寧仙仙不舍得賣這盆花。
“原本養著就是為了賣錢的。”寧仙仙說道,“趁著開花,品相最好的時候賣,才能賣出好價格。你既然是唐家大小姐,難道不知道,現在京都上流階層開始流行養花嗎?”
“知道。不過……你急需用錢啊?”
“也不是很急……”寧仙仙笑道,“順便帶著碰碰運氣,畢竟我現在又不能隨便跑到京都去賣花。”
唐婷啃完了果子,抹抹嘴巴,一手撐著頭,一條腿屈起來,像是個吊兒郎當的紈絝少年。
她誇張的歎了口氣:“我唐婷的朋友,居然也有淪落賣花為生的地步。缺錢你跟我說啊。”
“你又不是財神,”寧仙仙笑道,“拿人的手短,我還是自己賺錢安心點。”
“什麽,你跟我這麽客氣?”
“開個玩笑。”寧仙仙正色道,“人家都說,救急不救窮。雖然你家有錢,但跟我沒有什麽關系。我也不可能一輩子指望朋友幫著過日子,是不是?”
她攤手:“你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
唐婷打量她幾眼,點頭:“確實不錯。你知不知道,你越長越美了?最近我就發現了,書院有幾個家夥的眼神,老朝你身上瞟。以前,他們可是看我的。”
寧仙仙斜睨她:“你唐大小姐還在乎這種事?”
唐婷認真的說:“我是不在乎啦,不過我就很好奇,你現在年紀還小,根本還沒張開。過幾年等你大了,你得長的什麽模樣啊。”
寧仙仙笑:“既然好奇,過幾年你再看便是。”
“說的也是。”
二人相視一笑。
風吹簾動,露出馬車裡兩個少女花一般的笑顏。
有路人偶然看見,不由看呆了。
到了鎮上,唐婷歡呼一聲,普通出籠的鳥兒,拉著寧仙仙就要去酒樓吃飯。
寧仙仙道:“我出來是有事做的,你要是想吃,讓管家叔叔陪你。不要鬧騰,不然下次不讓師父同意你出門。”
唐婷毫不顧形象的伸了個懶腰,齜牙咧嘴道:“好好,你是師姐,你說的都對,行不行?管家,你陪我去吃。整天在書院裡吃粥,嘴都快淡出鳥兒來了!”
“唐婷,說髒話不好。”寧仙仙認真的說道。
“我說了嗎?”唐婷滿臉天真無邪,看向唐管家,問道,“管家,你特麽聽到了嗎?”
“老奴沒有聽見。”
管家笑呵呵的,一團和氣的聽著,十足像個老財主。
只有寧仙仙知道,暗夜裡的他,是個多麽可怕的人。
能被派來保護唐家的瑰寶,哪裡會是個尋常人。
寧仙仙搖搖頭:“你們去吧,我要先去一趟藥鋪。”
二人分開各自離去。
寧仙仙背著簍子,捧著花盆,在熙攘的街市上走著。
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吆喝聲,一隊馬車浩浩蕩蕩行駛過來。
集市上的百姓們紛紛避讓。
寧仙仙隨著人群避到路邊,
耳邊就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之聲。 “這些馬車可真氣派啊!”
“一定不是普通人家,你看那些隨車的仆人,穿的比一般的有錢人還好呢。”
“說也怪,咱們這沙河鎮不大,但來往的大人物倒是不少……”
“這只能說你土鱉。你也不想想,東陸山離咱們鎮多近啊!那裡有白鹿書院,還有避暑山莊,這會兒春暖花開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婦人小姐們,可不都出門踏青遊玩來了?”
“……也是。”
“你看那裡……”
議論聲傳入寧仙仙耳中,她起先並沒有在意。
這裡距離京都近,離東陸山也近。
那東陸山風景秀美,除了白鹿書院,還有好幾處山莊,每年春夏都有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出來遊玩,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寧仙仙聽了一會,便抱著花盆轉身,準備從別的小巷子去藥鋪。
在她轉身的瞬間,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見領頭那輛馬車上的標記。
那是一片紫薇花形狀的標志。
寧仙仙曾經看見過無數次。
她怔怔的停下腳步,看著那幾輛馬車緩緩使過來。
其中一輛緋色華麗馬車的車轅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仆婦。
看到她, 寧仙仙的臉色白了白。
竟然是寧家的馬車。
而那個仆婦,就是相國夫人身邊的得力傭人,也是相國夫人年幼時的乳母,花嬤嬤。
既然她在這裡,說明那輛馬車裡坐著的,必定就是相國夫人——李燕君。
也就是寧仙仙那個所謂的生母。
那個為了能有個兒子,狠心把親生女兒扔給仆婦的貴婦人。
即便前世她被迫認了這個女兒,除了表面的客氣,也從未有過一絲溫情。
毫不誇張的說,李燕君對待寧仙仙這個女兒,還不如她那個庶女好。
想到她,寧仙仙的心裡除了冰冷,再沒有一絲感覺。
她輕輕吐了口氣,收回視線,轉身,邁步。
“哎,那個小姑娘——”
這時忽然有聲音響起。
似乎是花嬤嬤的聲音。
寧仙仙充耳不聞,加快腳步。
誰知那人卻不放棄,叫著追上來,一把拉住寧仙仙的胳膊,氣喘籲籲道:“小姑娘,你跑這麽快做什麽,我叫你呐!”
寧仙仙沒有回頭:“嬤嬤,我趕時間,家裡大人還等著我回家。”
“不著急這一忽兒,”花嬤嬤繞到她面前,笑道,“我是想問問你手裡這盆花……咦!”
待她看清寧仙仙的臉時,不由驚訝的發出一聲叫聲。
寧仙仙平靜的看著她:“嬤嬤您看什麽?”
“呵呵,”花嬤嬤回過神,笑了笑,“我覺得你長得有些眼熟,沒什麽,估計是巧合。你別怕。我們夫人讓我來問你,你手裡拿的這是什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