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蒙蒙的。

　艾瑪縮在葉默背上，臉紅心跳。

　她恢復了很多記憶，但自我的意識，依舊在16歲的年齡。相當於重新愛上了葉默，真的是非常奇妙的感覺。

　“下雪了。”艾瑪伸出一隻手，接住天上飄下來的雪花:“這裡的雪能下很大嗎?”

　“去年的大雪可以堆雪人。今年不知道……”葉默抬頭看了看天，四點過，天色非常暗了。

　“還有多遠，累了嗎?放我下來，可以自己走。”

　“不累。還有二十幾分鍾路程。”進山，走到老頭的茅草屋前要一個多小時。

　艾瑪攤開手，繼續接雪，玩到一會雙手冰冷，惡作劇地伸進了葉默的衣服裡:“咯咯咯……”

　“冷。小心我也欺負你。”

　“你，你不敢。”

　“荒山野嶺的看我敢不敢。”

　鬥著嘴，艾瑪老實了很多。天上的雪越來越大，落在頭髮上能堆積起來。

　“放我下來吧，我腿腳冷了。”艾瑪摟著葉默脖子，親了他的臉頰，道。

　“嗯，小心點走。”

　師傅的墓地就在前面，長滿了雜草。

　葉默過去先是恭敬的磕一個頭。艾瑪在旁邊看到了，也不顧地上髒不髒，恭恭敬敬跪了下來……

　人真的奇怪，往往要失去了才知道它是彌足珍貴。

　葉默師傅的脾氣，那是真的差，一言不合就揍人。在山上，葉默幾乎是每個星期都要挨揍，偶爾要挨揍兩次。

　師傅他為人古怪，性格霸道。

　葉默以為，對這個怪老頭沒什麽感情。但他死了以後，葉默心裡面卻無比難受，空空蕩蕩……

　葉默一度以為，死者為大。人死了，只會念著他的好，所以才會這樣……但並不是這麽回事，十幾年相處，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師徒之情，亦或者是父子之情，總之，說不清楚。但確確實實，怪老頭子在葉默心裡的分量極重，極重。

　葉默在墓碑前跪了有一分多鍾。艾瑪也在旁邊跪著，恭恭敬敬，腿腳發麻了也不動彈。

　“雪下大了……”好久，艾瑪終於受不了，出聲提醒。

　葉默回過神來，扶起艾瑪。簡單清理了一下墳頭雜草，將紙錢置在碑的兩端，香燭點燃，擺上臘肉白酒，燒紙錢……

　紙錢燃燒起來，映照著兩人，暖融融的。

　葉默心裡其實並無太多的悲痛，會在墳頭嗷嗷大哭，但有千般難言的滋味。看到一邊燒紙錢，一邊偷偷烤火的艾瑪，陰鬱的胸口像是撥開雲霧。

　燒光了紙錢。按照慣例，要和逝者說上兩句。

　“師傅，下次再見怕是明年了。那個……阿黃在美國生活的很好，還生了一窩狗崽子……”

　艾瑪神經質的左右看了看:“師傅……我是艾瑪呀……”

　葉默轉過頭，見艾瑪小心鬼祟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艾瑪嚇了一跳，狠狠瞪了葉默一眼，繼續道:“那個，我是艾瑪，葉默的女朋友……第一次見面多多關照。他說好了，我大學畢業就向我求婚……您得作證……”

　這狗糧撒的。

　怪老頭子如果地下有知，非得跳起來揍葉默一頓不可。

　天上的雪更大了。

　葉默撿起地上的白酒，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倒在墳前:“走了，明年再見。”

　鵝毛大雪，伴著大風，好像老頭子注視著他們，揮手道別。

　回去家裡，天已經黑盡。

　葉小萌他們買了好多煙花爆竹，在園子裡玩耍。

　“小萌姐……”

　車剛停下，艾瑪就要像是脫韁的野狗，葉默一把揪住了她:“回家換衣服換鞋子，要是感冒了，小心我揍你。”

　“哥，快來放炮了。”葉小萌拿著巨響炮誘惑的喊道。

　“馬上，回家換身衣服下來。”葉默拉著艾瑪，小跑著上樓。

　等葉默換了衣服，艾瑪她已經在樓下，拿著根煙花仗，五顏六色煙火映照出她燦爛笑容……

　“中國的年真好。”約翰提著一袋巨響炮，叼著根雪茄。

　“莉絲在的話，一定非常高興。”葉默接待塑料口袋，點燃巨響炮，丟出很遠……

　“明年帶她過來。”

　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

　第二天，大年三十。

　天剛亮了沒有多久，樓下面傳來巨響炮的爆炸聲。

　四層高的樓房，人慢慢匯到樓下。吃過早飯，葉默爸媽要出去置辦最後的年貨……

　葉小萌、艾瑪、珍妮弗，商量好了出去做個頭髮。

　葉小弘要去機場，接他的女朋友夏蘭……

　“怎整?”約翰到葉默房間裡收羅了幾根雪茄，裝到他盒子裡:“要不然找你小姨父出來打牌，我喜歡他這個人，耿直。”

　“也行。”葉默點點頭，然後給小姨父打了電話。

　過年，因為打牌鬧得家庭不和到處都是。小姨媽聽到又要出去打牌，劈頭蓋臉吼了兩句……

　約翰看葉默掛斷電話，問道:“怎樣?”

　“馬上出來。”葉默尷尬笑了笑:“待會玩的小點。我小姨父家一年賺不了幾個錢，這幾天差不多輸了半年積蓄。”

　約翰沒想到事情這樣，看了看面前的這盒雪茄。這不是說，一盒雪茄相當於葉默小姨父一年的積蓄。

　“我和你小姨父挺投緣的。要不然，請他到美國幫我做事。”

　“這個……他不會英語……行， 他願意的話。”

　“不會可以學。你那裡，會說中國話的人很多。”約翰拍了拍葉默肩膀，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顯然，邀請葉默小姨父過去工作不僅僅看他耿直和投緣，應該有別的什麽意思。

　小姨一家人和葉默家裡走動最是親密。在家庭最困難的幾年，也就是葉默沒有工作之前，每年要繳學費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小姨。

　“我邀請他管理紅石莊園的特優級葡萄園，特優級園經理，你再給他配上一名副經理，怎麽樣?”約翰面露笑容，借花獻佛的給葉默點上一支雪茄。

　“以前給你推薦門多西諾縣產區的……叫什麽名字來著?你沒有把他拿下?”

　“我出到年薪三百萬了……”約翰搖了搖頭:“大師級人物，難請。”

　葉默苦笑著聳了聳肩，聘請小姨父擔任特優級葡萄園經理，葉默這個不拿錢的顧問才能發揮最大作用。這一手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