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做絞肉場，什麽叫做人肉磨盤，若是見識過襄陽城中悲壯場景之後，或許會對此有深刻印象。

天氣漸熱，雙方將士死亡光是流出來的鮮血，凝結成的血汙，再在炎熱天氣下漸漸FǔBài，產生的惡臭，便能讓人退避三舍。

至於更多陣亡戰士的屍體，洪朝軍隊與明朝軍隊極有默契地在休整軍隊之余，也會派出勞力苦工上戰場去各自撈回去，妥善安置。

洪朝軍隊有保存己方陣亡士兵屍體的習慣，他們會將這些士兵按照各自軍隊歸屬編排號碼之後，直接火化，運到洪朝軍隊專屬的烈士陵墓中下葬。

而明朝軍隊回收己方士兵屍體，卻是害怕這些屍體堆積太多，會引發無法控制的瘟疫，造成他們軍隊更大的非戰鬥減員。

明朝軍隊本就以數量取勝，若是在戰場上出現瘟疫病情，他們軍營勢必會受到遠比洪朝軍隊更大的損失;而且明朝隨軍醫士稀少，衛生條件更是與洪朝軍隊有著天壤之別，論及控制疫情或者挽救傷病，明朝軍隊更是無法與洪朝軍隊相提並論。

孫傳庭不是短視之人，故而在戰事間隙時，他也不忘在細節上保證己方軍隊的安全。

若非雙方默契地收集、處理陣亡將士屍體，否則此時的襄陽城怕是將會是蚊蠅滿天飛，瘟疫橫行了。

自洪朝第一、第二軍在尚可喜的敲打下，克服了他們軍隊的壞毛病，攻打下襄陽城北城、東城城牆根兒那一日地戰事之後，已是過去了一個星期時間。

在這一個星期裡，明朝軍隊無數次組織兵力試圖奪回失地，正面衝擊洪朝軍隊陣地、夜間偷襲等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到頭來卻仍是沒能達成目的，反倒是己方將士損失極大。

一個禮拜的激烈戰鬥，洪朝明朝兩軍將士在襄陽城這處佔地不過數十平方裡的土地上，卻是揮灑了超過五萬士兵的鮮血，最終浸染得激戰最烈的戰場處，汙黑鮮血氣息，卻是至少浸入地底數尺。

而最終戰果，反是以洪朝陣地前推一裡地左右，將明朝十余萬軍隊逼退到襄陽城的西南一地，雖仍然佔據著襄陽城大半壁江山，可從戰場數據來看洪朝軍隊更具優勢。

“老李，來根兒煙抽吧！”

從美洲帶來的新式作物煙草，逐漸在洪朝土地上流行起來，尤其是軍隊這種需要在戰後平複激動亢奮心情的高強度、高風險職業中，煙草卻吞噬小說網是很快成為了大家的標配。

李天養自然知道煙草對於人體有害，可是洪朝軍隊本就軍紀嚴苛，平時大家少有作奸犯科都行為，但是這並非意味著他們就沒有任何隱患，若是長久不讓他們宣泄出心中消極陰沉的情緒，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最後悔落到如何一個境地。

故而，在洪朝軍隊中軍官們鼓勵士兵們學習一項、幾項興趣愛好，如下棋、打球、蹴鞠等等，這樣可以通過大家的業余愛好來宣泄他們心中隱患，同時李天養他們也在軍中推廣煙草，通過這種方式來給大家消除一些戰後的隱患。

當然，洪朝軍隊戰士們抽煙，絕大多數都是由軍隊直供，每人每月會有一條煙草的福利，畢竟李天養他們並不是需要通過煙草來賺錢，而是將其當做了一味有副作用的苦藥而已。

不過煙葉都魔力還是如後世那般強大，雖然洪朝政府並沒有有心推廣，但也沒有

“呐，接著！！”

老李從懷裡掏出一盒牛皮紙包裝著都小盒煙草，從中抽出兩根兒薄紙包裹細長煙草，一根兒丟給身邊同伴，一根兒則自己叼在嘴裡。

“借個火唄！”

身邊同伴蔡萬壽繼續舔著個臉貼了上來，

瞧得老李一臉嫌棄地想要躲開，可又架不住同伴的無恥，最後將火折送了過去。“呲！！”

“呼！！！！”

長長吸了一口煙草，在胸腹間回蕩一圈之後，緩緩從口中吐出那白白的雲霧，蔡萬壽臉上浮現起一股沉沉的滿足感。

“這一仗打得，可真夠慘的！”

“聽說第三團的弟兄，已經折損了大半，接下來他們退出城區休整以後，扒手要跟其他幾個團合並為一團呢！”

一邊抽著煙，蔡萬壽一邊找著話題很老李聊著，試圖忘記掉他們眼前如煉獄般的陣地， 還有那一股連香煙氣息都無法掩蓋的惡臭味道。

“誰說不是呢！”

老李也是感慨，在加入洪朝軍隊之前，他老李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後來在洪朝佔領北方地盤後，忍不住洪朝軍隊征兵時所給予的豐厚條件吸引，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在軍隊裡海能更熱鬧幾分。

到了軍隊之後，前期半年時間他都是在新兵營度過的，接受著新兵教官們嚴苛的訓練，最後才被分派到第三軍中來。

到連隊第一天，他就跟身邊這個蔡萬壽分在了一起，兩人從那以後便成為了可以托付後背的生死交情。

隨後從上戰場第一仗的緊張害怕，到現在成為了別人眼中的老兵，面對生死之時的淡然，現在他們哪怕剛剛經歷了幾名同伴死在身邊的惡戰，可現在難得休息片刻，他們也能淡然處之，互相聊天打磕。

“也不知道這場戰事，還要持續多久啊?”

老李心中感慨，戰陣廝殺固然看淡了很多事情，可是他從軍至今第一次經歷如此激烈而殘忍的戰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的運氣又能讓他走到何地。

“明軍又殺過來了，備戰！”

負責警戒的士兵淒厲的呼喊聲，在工兵們洪朝將士們構築的戰壕上空盤桓，聽到這一聲呼喊，老李貪戀地狠狠吸了幾口嘴中香煙，直到煙葉燃燒到了嘴角處，這才一口吐出煙葉，端起手中火槍半蹲著冒出頭來，端詳前方一道道往己方陣地飛奔的身影。

“火槍手準備！”

“射擊！！”

“砰砰砰！！”

槍聲響起，意味著又一場廝殺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