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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頭鷹的眼睛》第16章 入侵外蒙(下)
  7月31日這天,俄國策劃的陰謀達到了頂點,當天中午,俄羅斯帝國駐庫倫總領館、俄羅斯商會的駐地、多家俄羅斯商店,都遭到了被雇傭的漢族人以及被煽動起反俄情緒的移居漢人甚至部分蒙古人的襲擊,總領館被碎石塊打碎了窗戶,商館和商店被大火焚毀。

  當天夜裡,清軍在總領館周圍加強了警戒。然而還是有人,竟然朝總領館扔了一顆炸彈!

  與此同時,一家已經緊閉門戶的俄國商店,被漢蒙“暴徒”襲擊,那個俄國商人全家,被自己的祖國奪去了生命。當然,祖國會為他“伸張正義”的。

  8月1日,俄國報紙全面報道了買賣城發生的襲擊事件,全俄輿論大嘩,主張給野蠻的黃猴子一個教訓的人大有人在。

  當天下午,也就是聖彼得堡的中午,俄羅斯帝國政府宣布其在外蒙古的總領館遭受了中國人蓄意的襲擊,商人已經長期遭受侵犯,昨日更是發生了針對俄國商會和商人的空前的縱火、劫掠和駭人聽聞的搶劫殺人案!鑒於此嚴重情形,俄羅斯帝國將采取包括可能的軍事行動在內的一切舉措,保護俄國僑民、領事和俄國在外蒙古的利益!

  就像歷史上出兵伊犁和原本於1911年派兵策動外蒙獨立並進攻蒙古西部科布多一樣,也如同英國未來進攻藏區之時,俄國根本沒有提及對中國斷交或者宣戰,俄國已經完全把中國政府給藐視了。俄國公使柏蘭蓀仍然大搖大擺地待在東交民巷。

  奧斯卡·費迪南德·卡茲米洛維奇·格裡佩伯格上將統帥外貝加爾方向的俄國外貝加爾軍團,下轄東西伯利亞二、四軍,俄羅斯第一軍、第71步兵師、外貝加爾哥薩克師以及一個混成旅。這個集團軍配有9個炮兵旅、4個獨立炮兵營(各型火炮418門)提供支援。總兵力143000人。

  1903年8月1日午夜,駐守在恰克圖的俄軍外貝加爾哥薩克師作為擔負突擊任務的先鋒部隊,開始向邊境靠近。第52龍騎兵團在炮火掩護下率先渡過恰克圖河,然後直取買賣城。俄軍突然從對岸殺來之後,在城內毫無防備的清軍——他們壓根就沒有意識到一場戰爭已經開始了——便立時潰散了。

  中俄外蒙古戰爭以一種如此突然的方式拉開了序幕。

  外貝加爾哥薩克師的統帥是日俄戰爭期間的傑出將領,三個多月前佔領了北朝鮮的鹹鏡北道的米辛科少將,而第52龍騎兵團的團長是未來的芬蘭國父曼納海姆,而其中的一個騎兵連連長則是巴列維王朝的開創者禮薩·沙阿·巴列維,牛人齊聚,士兵英勇,這個師的作戰行動相當成功。

  俄軍的作戰十分順利,也是得益於對手實在太無能。

  日俄戰爭奉天會戰前夕,米辛科將軍的騎兵支隊從北沙河南下攻擊營口,由於不斷受到後方日軍小股部隊的阻擊,每天僅僅能前進40公裡。

  然而清軍呢?哪裡有什麽小股部隊來阻擊啊!邊境的清軍只有一千多人,數量上就處於絕對劣勢,更別提質量和士氣了,於是俄國騎兵部隊如入無人之境——蒙古草原確實人煙稀少——一天之內可以前進80公裡。大批清軍第一天就做了俘虜。

  剩下的一小撮清軍則在向庫倫城亡命奔逃,然而庫倫城的守備部隊也只有3000人,如何應對十余萬俄國大軍的強大攻擊?

  米辛科少將率領外貝加爾哥薩克師沿著張庫大道風馳電掣,4天之內前進300多公裡,到8月6日就已經衝到了外蒙古首府庫倫。

  如果單純由俄軍作戰,想要攻克庫倫是有難度的,庫倫盡管只有3000清軍,但外貝加爾哥薩克師速度太快,把其他部隊都甩在了身後。然而,各旗蒙兵是由外蒙王公統領的。而他們,早就已經和俄國領事談好了條件,所以俄軍根本不需要費力進攻,只需要聯合蒙兵繳械。

  就在8月6日當天,外蒙古王公調集各旗蒙兵集合庫倫,和俄國哥薩克包圍清政府駐庫倫的庫倫辦事大臣衙門,解除清軍武裝,正式通知清政府駐庫倫辦事大臣三多,喀爾喀已“將全土交俄保護”,三多勢單力孤,走投無路,在哥薩克兵的押送下離開庫倫,然後經恰克圖取道西伯利亞被遣返回國。

  此時在中俄北方邊境的西側,薩彥嶺以北,由尼古拉·普拉托諾維奇·扎魯巴耶夫中將率領的俄東西伯利亞第一、第三軍(他們本來是經西伯利亞大鐵路“撤退”回歐俄地區的,結果在新西伯利亞完成了集結)組成了俄羅斯烏梁海集群。這支部隊共有74個營,兵力66000人,配備178門火炮。

  8月4日,西路俄軍悍然越過沙賓達巴哈山口,侵入唐努烏梁海地區,然後進而南下烏梁海南部,佔領了烏布蘇湖附近的烏蘭固木城。

  3天之內,俄國二十萬大軍入侵外蒙古,震驚了整個世界。唐寧街首相官邸裡,亞瑟·貝爾福這才知道自己被俄國人徹底耍了一通,然而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皇家海軍雖然強大,但對於距內陸數千公裡的外蒙古沒有一點作用,而陸軍呢?

  1903年8月9日,中亞第三集團軍集團軍由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考爾巴斯上將統帥,進抵塔什乾。其作戰序列中擁有三個軍,總兵力近90000人。編有5個炮兵旅、2個獨立炮兵營,輕重炮330門。

  俄國三十萬大軍雲集阿富汗邊境,讓英國人頓感壓力山大,印度總督每天都拍電報向國內求援,表示“再不派遣援兵,我就快要自殺了”,從喀布爾到坎大哈的“興都庫什防線”看起來是那麽脆弱。

  列強都對遠東局勢非常關切,俄國外交官也展開了一系列運作。

  8月2日早上,俄國駐日本大使就拜會了伊藤博文首相,與此同時外交大臣洛巴諾夫也召見了日本駐俄大使。向日本解釋俄國的意圖。

  即使是日本也無法阻止俄國進攻外蒙古。按照日俄戰爭的歷史,日本撐死打到昌圖以北,剛剛進入吉林,如果想要越過內蒙進入外蒙,根本就是找死的舉動,看看西伯利亞干涉的結局就知道了。歷史上日俄戰爭前,庫羅帕特金計劃把軍隊撤到長春甚至哈爾濱,是非常正確的,然而阿列克謝耶夫根本不聽,如果庫羅帕特金的計劃得以實現,補給就能壓垮日軍了,俄國在長春堆積好百萬大軍之後揮師南下,碾壓日本手到擒來。

  不過,能少些麻煩,為什麽要硬扛呢?

  俄國傳達給日本的意思很明確——根據一個月前剛剛簽訂的第一次俄日密約的規定,俄國承認日本在朝鮮現存的政治關系,“不阻撓此種關系之繼續發展”;日本承認俄國在中國外蒙古的“特殊利益”,不加任何干涉。

  “俄國此次的唯一目標是外蒙古,希望日本遵守約定,尊重俄國的核心利益。作為回報,俄國也將尊重日韓兩國人民實現更緊密聯合的願望。”

  ……

  “我代表大英帝國嚴重抗議貴國這種危險的行為,俄國的軍事行動嚴重威脅了英國在華利益,我們希望貴國謹慎考慮自己當前的行動。”俄國畢竟是列強大國,英國大使也沒有說出讓我們的艦隊和你們談判之類的話,再說了,艦隊開不上岸,就算真的來了,也是做無用功。

  針對英國大使的強烈抗議,外交大臣洛巴諾夫這一次倒是引經據典,振振有詞。

  “首先,我看不出貴國在華利益受到了什麽侵犯,英國和俄國已經於1899年4月28日簽訂《英俄協定》,俄國勢力將立足滿洲和蒙古,退出中國其他地區。作為交換,英國也將不再插足滿蒙地區事務,難道貴國這麽快就忘記了自己簽訂的條約了?”

  英國大使不知如何是好,俄國人怎麽這樣玩?怎麽突然講道理了呢?不是你的風格啊。

  “其次,在外蒙古發生的種種暴力襲擊事件,就像三年前的‘拳師之亂’一樣,已經嚴重威脅了俄羅斯帝國在外蒙古的僑民、商會甚至總領館的安全,俄羅斯帝國的利益和尊嚴受到了嚴重侵犯,我們必須采取報復行動,就像三年前各國聯合起來所做的一樣!”

  ……

  盡管英國人不停地譴責和威脅俄羅斯人,英國在中國海域的艦隊和新加坡的遠東艦隊也集結待命,進入戰備狀態,但英國仍然沒有對俄作戰的勇氣。

  由外裡海經馬裡抵達阿富汗邊境庫什卡的鐵路在1898年完工;隨後又建成了一條從奧倫堡經塔什特、撒馬爾罕到奧克薩斯河岸查理依的鐵路線。而從撒馬爾罕至阿富汗邊境提爾梅茲的鐵路線也即將完工。俄國大軍可以從歐洲隨時前往阿富汗邊界——現在已經有相當數量的大軍集結在中亞。

  而英國人在中亞只能孤軍奮戰,甚至在中國他們也得不到支持——

  日本政府表示,根據《英俄協定》的條款,日本沒有理由對俄國的行動進行乾預,何況日本和俄國的密約已經明明白白地承認外蒙古是俄國能夠隨意處置的地方。

  “整個土耳其斯坦的陸軍動員起來,奔赴前線,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也不能阻擋我們在英國最薄弱的一環清算同他的宿怨。”尼古拉二世也對此放出了狠話。

  德國對於俄國再一次東進十分讚同,威廉二世深感多年來對沙皇的“引誘”沒有白費力氣,俄國還是和英國杠上了。

  奧匈帝國是最希望俄國把兵力消耗在遠東的,尤其是如果英俄開戰,奧匈帝國就能肆無忌憚地正式吞並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並且對塞爾維亞采取行動,奠定巴爾乾半島霸主的地位。

  法國的態度是比較複雜的,它當然想要讓俄國從遠東抽身回來,但是又怕過度的干涉阻撓會激怒俄國,轉而投向德國的懷抱,尤其是現在俄羅斯帝國還沒有徹底淪為法國的債務奴隸,一旦俄國狠下心當褲子還錢,法國就沒有什麽可以留住俄國的東西了。

  而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與急得火燒眉毛的英國人不同,在法國人看來,局勢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冷靜地分析,俄國不大可能在遠東支撐二十萬大軍作戰的同時,又讓三十萬軍隊入侵阿富汗進逼印度,從軍事角度看,這種兩線作戰的行為,是非常愚蠢的。

  是的,尼古拉二世根本不打算同英國開戰,他之所以非要武力入侵外蒙古而不等到辛亥革命,之所以要在阿富汗邊境雲集重兵,只是為了給自己的中二表親威廉二世壯膽。

  畢竟,英德真正成為不可調和的對手,是1905年的摩洛哥危機之後,而且就算是摩洛哥危機之後,英國和俄國親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日俄戰爭之後的俄國在亞洲的力量有所衰退。

  而現在俄國的勢力仍然如此強大,英國人敢不敢和自己結盟都是個問題。那麽,要讓英國人充分認識到德國人才是他們的生死大敵,尼古拉二世就必須讓威廉同學有一個搞事的機會。而如果俄國虎視眈眈地在東面盯著,威廉同學盡管中二,也未必敢說出“法國越過摩洛哥邊界,德國就越過法國邊界”這樣的豪言壯語來。

  那麽,尼古拉二世就必須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以便顯示出俄國“無法”“無力”或者“壓根不想”乾預的情形。尼古拉二世要給俄國找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一件呢。

  “威廉同學,我現在等於是在自己整自己啊,你一定要給我堅挺起來啊!千萬不能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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