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繼先見問,先是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繳獲燧發槍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又略帶不解的問了一句:“末將觀諸位麾下將士所用火器遠較周軍為好,為何對這幾杆對諸位來說可有可無的火槍如此在意?”
聽說對方手中的這兩杆燧發槍是當初其重創後周軍後軍部隊時繳獲的,王崤峻及程、穆二人都不住的在心中暗罵那個率領後軍的劉光義“隱瞞不報”的無恥行為——如果劉光義將此事稟報給柴榮,那麽當時還在後周軍中的徐紹安肯定會將消息傳回來,而穿越團隊這邊自然會在制定有關計劃、特別在制定針對穿越眾的安保計劃時,將這種因素考慮進去。如此一來,像今日王崤峻這樣只在自己身邊留幾名親衛,且放哨的親衛面對突如其來的火器攻擊應對失措的事情也就可能不會發生了。而對於己方賣給周軍武器的事,王崤峻倒也沒想隱瞞——蕭繼先如今已是階下之囚,這些事就算他知道也無所謂。因此,王崤峻很爽快的答道:“因為這些火槍是吾等兄弟賣予周國朝廷的,如今卻落到你的手中,並來對付某家,某家自然要搞個清楚明白。”
聞聽周軍所用火器是面前這些自稱“幽雲義軍”的民間武裝所賣,蕭繼先一時難以繞過這個彎來——在他的觀念中,各種先進武器自然應該是由朝廷打造,而後交由自家軍隊或者供給地方鄉兵使用,這種由民間武裝打造犀利兵器賣給朝廷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王崤峻顯然沒心思給蕭繼先解釋這些事情,說完上面那句話後,便示意手下親衛將滿腦袋問號的蕭繼先帶下去繼續看押。
打發了蕭繼先,事情並不算完。王崤峻此次之所以如此重視燧發槍被契丹人得到的問題,一方面是考慮到火器過多擴散不利於己方今後的發展,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己方麾下各部手中火器的保管問題——盡管一直以來“飛龍軍”從未出現過丟失或者被對方繳獲火器的事情,但並不代表今後就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畢竟“飛龍軍”能做到不失一件火器,其前提是此前所經歷的一切戰事都是以“飛龍軍”取得勝利、而且還是完勝為結果的。而在今後的戰鬥中,誰也無法保證“飛龍軍”能永遠保持不敗,特別是在敵我兵力對比非常懸殊的情況下,“飛龍軍”並不是不可能被擊敗甚至被全殲的,特別是在當前穿越團隊武裝需要以三萬來人扼守數百公裡長的長城防線,許多關隘只有一個連甚至是一個排的“飛龍軍”在兩倍於己的“保安軍”配合下進行防守時,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會更高——敵人若是有心,就算是拿人命堆,也能將“飛龍軍”小部隊的彈藥耗光,然後再通過進行短兵相接的白刃戰來對付已無武器優勢的“飛龍軍”和“保安軍”將士。因此,在長城防禦戰全面展開之前,制定出一個有關“火器保管”的規章制度還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如今委員會的四位委員身處四地,想要聚在一起開始是不可能了——王崤峻在去山海關的路上、徐紹安在居庸關、張維信在幽州城、李俊武在“涼園”,而候補委員楊新更是在“涼園”、新生產基地、契丹人戰俘營、西山防線、良鄉城、幽州城等處來回奔走,想找他來商量事情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因此,雖然王崤峻以及其他幾位委員對有關“武器保管”的問題都很重視,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也只能通過電台進行簡短的協商,制定出一個架構比較粗糙、條例比較簡單的《‘飛龍軍’火器使用暫行條令》,然後通過傳令兵一級一級的傳達到各個防禦陣地和關隘,
由各級指揮員自行理解並傳達給手下兵士,而不是先對各級指揮員進行培訓,再由其傳達給士兵的常規方法。 這份由委員會在很短時間內制定的《‘飛龍軍’火器使用暫行條令》內容不多,其中心意思只有兩個,一是平時嚴格保管,確保不出紕漏;二是戰時盡力保護,若遇到危急情況、無法保護槍支安全時,時必須將彈藥全部消耗、將槍支全部毀壞。由於相關條款簡單明了、中心思想突出,因此這份《條令》雖說出台得比較倉促,而且傳達的方式也不如以前各種條令條例那般精細,但委員會相信以“飛龍軍”各級指揮員的教育能力和士兵們的理解和接受能力,這份條令還是能夠被很好的執行和貫徹下去的。
通過穆特爾攜帶的電台與其他幾位委員商量完有關《‘飛龍軍’火器使用暫行條令》的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此時再想啟程趕往玉田縣顯然已無可能,漫說王崤峻一行如今已有近一千五百人,而且還是一千五百名攜帶武器的兵將,就算只是王崤峻和他身邊的那不到二百護衛,要想在戰爭狀態下,於天黑之後叫開玉田縣的城門也沒有任何希望——哪怕王崤峻可以出示周、遼兩國朝廷給予其的官身。
因此,王崤峻一行人當天晚上只能是在尚莊村過夜,待第二天再進玉田縣城。當然,限於尚莊村狹小的面積,除了王崤峻、程飛、穆特爾三位主子,以及部分、親衛護衛可以住在村子裡的客棧或者願意讓出房屋以換取些許銀錢的村民家中外,其他絕大部分兵將都只能在村子外面圍繞著整個村莊安營扎寨,依靠隨身攜帶的帳篷過夜,並為村內的三位主子提供外圍保護——經歷了蕭繼先偷襲事件,程飛已經將王崤峻的警戒級別提到了最高,其身邊隨時都有十名左右的親衛保護。程飛自己也放著寬敞的正房不住,而是在王崤峻臥室的外面搭了張行軍床睡覺。對此,王崤峻起初自然是不同意,並且還打算以兄長的身份來命令對方回自己房間睡覺,結果卻被程飛一句“根據穿越團隊的章程,所有委員在外出期間,必須配合安保人員的工作,不得干擾安保人員為保障其人身安全所做的各種合理安排”為由給頂了回來,隻得放任程飛在那裡用一層層的人肉盾牌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
第二天一早,王崤峻等人吃罷了早飯,又略歇息了一會兒,便開始收拾隨身物品,準備全軍啟程前往山海關。這時,從村子西口突然傳來尖利的警報聲。片刻之後,親衛排長便進屋稟報道:“稟五爺、二十九爺、三十五爺,在村西扎營的騎兵團二營六連派人來報告,說是從東邊過來的官道之上塵土飛揚、蹄聲隆隆,應該有一隊不少於七八百人的騎兵隊伍正在逼近尚莊村。由於塵土較大,一時還分不清敵我,該連連長已經派偵騎前去打探,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村內村外的人馬是否都已進入戰鬥戒備狀態?”程飛問道。
“稟二十九爺,我軍所有人馬都已做好戰鬥準備,隨時可以對敵人發動進攻。”親衛排長答道。
“如此甚好。”程飛點點頭道,“汝速去集合所有親衛和‘狼牙營’的護衛, 在這宅院之內布置好防禦陣地。”
“是。”親衛排長答應著去了。
親衛排長前腳剛走,穆特爾後腳便對王崤峻、程飛說道:“五哥,二十九哥,兄弟這就去村外指揮。如果來的真是敵軍,兄弟自會將其殲滅在村子之外,絕不會讓他們有進村的機會。”說完,向著王、程二人一抱拳,便大踏步走出了房間。
隨著穆特爾離開宅院,近二百名親衛和護衛便在程飛的指揮下,將王崤峻所在的這處宅院裡裡外外全面設防。這會兒漫說是個大活人,就是隻蒼蠅也休想飛進宅子裡來。
就在一眾親衛、護衛在程飛的指揮下全神戒備的時候,前去指揮騎兵作戰的穆特爾卻和一名全副武裝、肩頭掛著中校軍銜、滿臉都是征塵的精壯漢子一邊聊著天,一邊往王崤峻所在的宅院走來。看見這種情形,程飛先是一愣,但很快便認出了那名滿臉征塵的漢子正是“遊騎兵營”的副營長馬世忠,同時也想明白了穆特爾能夠如此悠閑的與馬世忠聊天的原因——村外來的那支騎兵隊伍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的“遊騎兵營”。
穆特爾隨後的解說也證明了程飛的猜測,從村西方向的官道上馳來的騎兵隊伍正是追蹤蕭繼先及其所率幽雲契丹軍殘部而來的“遊騎兵營”。於是乎,剛剛還全神戒備、生怕漏過一絲一毫動靜的親衛和護衛們心裡頓時踏實了下來,並在程飛的命令下恢復到了平時的戒備水平。而剛剛還人人戒備、寂靜無聲的小村也放松了下來,並因為“遊騎兵營”兵將的進入而變得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