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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英烈》第100章 自私的亡國之君
    由於郭崇嶽、植廷曉所部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而永和鎮一戰後,黃海又派出大量偵騎截斷了番禺與永和鎮之間的道路。所以,直到陰歷五月十六凌晨時分,劉鋹才得到郭、植所部大敗,植廷曉戰死、郭崇嶽率眾投降的消息。待到南漢一班文武大臣被劉鋹召到金殿商議此事時,周軍已然將番禺城圍了起來。

  兵臨城下,要麽打、要麽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是以,南漢眾臣禦前廷議的主題便由如何禦敵變成了是抵抗到底還是納土歸降。對此,在場的南漢文臣武將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至於劉鋹,其內心卻是十分矛盾。一方面,就雙方實力來看,如今番禺城內只有五萬余新老參半、內心惶恐不安之兵,誰也沒有把握他們在面對剛剛於永和鎮取得大捷、乘勝而來的近五萬大周水陸大軍時能夠抵擋得住對方的凌厲攻勢。更何況,韶州方向的五萬周軍在迅速攻佔英州後正快速趕來與友軍匯合。到時候,己方以五萬對十萬,只怕更難有取勝的機會。此時投降,雖不能挽回亡國之勢,至少能盡快結束戰事,使番禺城內百姓免受戰火荼毒之苦。

  另一方面,劉鋹又心存僥幸。在他看來,現在已是陰歷五月,進入了海上大風頻起、陸上大雨連綿的季節。只要自己能夠據城死守,暫時抵擋住周軍的攻勢,與周軍形成對峙局面。那麽,面對其從未見過的狂風暴雨、面對無論陸上還是海上補給線均運輸艱難的情形,周軍必定無法持久。最多一個月時間,他們就會因為難以適應氣候、後勤不濟而不得不撤兵北返。屆時,不但番禺之圍可解,操作得當的話,說不定己方還能趁機偷襲,狠狠咬上周軍一口——至於暫時請和、乞求緩兵的選擇,自從得知南漢的求和使者連周軍此番南征都部署唐潮的面都沒見到便被直接送往開封後,南漢君臣便已明白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了。

  劉鋹這邊在降與戰之間進行著思想鬥爭,一時之間難以決斷。是以,廷議自凌晨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依然沒能得出一個確切的結果。只是,南漢君臣這邊委決不下,周軍卻不會等到他們商議出了結果再有所行動。午時過後,已經在番禺城外安營扎寨完畢且吃罷了午飯的周軍便於番禺城北列陣,開始搦戰。

  雖然是降、是戰尚未議出個結果來,但面對周軍的挑戰南漢君臣卻不得不予以回應。不然的話,只怕己方守軍那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軍心鬥志就要蕩然無存了。是以,劉鋹即刻派自己的弟弟、判六軍十二衛、禎王劉保興率軍五千出北門應戰。而他自己則留在宮中,繼續與文臣武將們商議對策。

  說起來也是劉保興命好。若是放在以往,只怕南漢軍一出戰,便會成為周軍炮火的犧牲品,成為實實在在的炮灰。可這一次黃海卻是有意放緩攻城的節奏,並未一上來便發動攻勢。一方面,黃海是希望盡量保住眼前這座兩廣地區最大的城池,為後周朝廷日後對這片區域的統治和管理創造更好的條件。另一方面,黃海也是想等一等北集群和東北集群,特別東北集群的總指揮楊新,希望城破之時,兄弟三人能一同入城、一起分享這一開疆拓土、滅國擒王的榮譽——畢竟,唐潮此前還有平滅後蜀之功,而楊新卻和自己一樣,一直在北方駐守,身上均無滅國之功這樣的殊勳。

  所以,看到南漢軍自番禺北門魚貫而出後,黃海並沒有下令炮擊,而是派出使者,將勸降信送到對方領兵大將手中,要其轉交於南漢主,敦促南漢主劉鋹速速投降。

如此既可使其自己以及南漢一眾文武官員免受階下囚的羞辱,又可令番禺城免遭炮火洗禮、城內百姓免受戰亂荼毒。當然,周軍的耐心亦是有限度的,留給南漢主及其文武官員的時間只有十二個時辰。明日午時若還不開城投降,周軍便會萬炮齊發,將整個番禺城變成一片火海、人間地獄,而南漢主及其文武官員亦要為造成如此惡果承擔所有責任。  按說劉保興既然領命出戰,就算周軍不對此發起進攻,他也應該率部下衝擊一下周軍大營,如此方能盡到自己身為領兵大將的責任,並提振南漢軍的士氣。可問題是,如今周軍已然凶名在外,植廷曉所部六千人一柱香不到的工夫便灰飛煙滅的慘劇就發生在昨日,而李承渥的十萬大軍頃刻之間全軍覆沒距今亦不到半月。前車之鑒不遠,周軍沒有對自己發起攻擊已是大幸,劉保興偷著樂還來不及呢,又怎敢主動去挑釁。於是,對周軍派使者送勸降信的舉動劉保興給予了充分配合。不但非常默契的沒有挑釁、罵陣,而且還對前來給他送勸降信的周軍使者以禮相待,客客氣氣的將對方接到自己面前,客客氣氣的與對方對話交談並收下勸降信,最後又客客氣氣的將對方送回周軍大營,這才率領麾下兵將回返番禺城,帶著那封勸降信急匆匆的趕往皇宮去見自己的兄長。

  周軍的勸降信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發給劉鋹及南漢一眾文官武將的最後通牒,意味著從劉保興接過它開始,留給南漢君臣決定降還是戰的時間隻乘下十二個時辰了。事到如今,劉鋹的決定是做得做,不做也得做。如此壓力之下,在又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思忖與權衡後,劉鋹終於痛下決心,做出了決定。一方面,他佯裝同意投降,並派皇弟、判六軍十二衛、禎王劉保興率領右仆射蕭漼、中書舍人卓惟休等朝廷重臣攜重禮及降書順表前往周軍大營請降。另一方面,他卻又暗中安排親信內宦樂范於番禺城水門外的海岸邊準備了十余艘海船,載滿金珠玉寶及十數名自己最為寵愛的妃嬪,並調撥了千余名其認為對自己絕對忠心耿耿的宮中禁衛隨行保護,準備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潛逃出城,跑到瓊州島或者更遠的佔城國暫時躲避。日後若是有機會就卷土重來,若是沒機會便依靠這些個金珠玉寶當個富家翁,繼續過逍遙自在的生活。為此,劉鋹還特意交待自己的弟弟劉保興,一定要面見此番周軍南征的都部署唐潮方能正式商談投降之事,以便為自己的潛逃爭取更多的時間——畢竟唐潮現在還在從英州趕來的路上,再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時分才能抵達番禺城下。到那時,自己早就在百裡之外,就算周軍發現後立即追趕,茫茫大海之上又去哪裡尋找自己。

  劉鋹計劃得很好、算計得也很周到,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在宮中盤算著如何金蟬脫殼,逃到海外去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卻不知道那些個為他辦事的內宦及禁軍在國滅城破就在眼前的時候亦在算計。在負責此事的內宦樂范看來,與其護著劉鋹潛逃出城,去海外繼續繼續作威作福,而自己卻依然得在對方腳下當奴才、作牛馬。不如趁著這兵荒馬亂、旁人無暇顧及自己這種無名小卒的機會,將這十幾船金珠玉寶據為己有,自己逃到海外去做人上人、去享受榮華富貴。於是,在準備好海船後,樂范偷偷找到負責護衛的禁軍頭領,以金珠玉寶一人一半,嬌妃美嬪全歸對方為條件,毫不費力的便將對方拉到了自己的計劃當中。

  當晚亥時,在與劉鋹約定的潛逃時間前一個時辰,樂范和護衛禁軍頭領便下令開船,揚帆出海,奔向遠方。

  正所謂“計劃沒有變化快”,就在樂范和護衛禁軍頭領同席而坐,一面望著已然消失於夜色中的番禺城方向,一面舉杯歡慶、共同憧憬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時,一支突然出現在其航線上的艦隊、數道將其坐船照得亮如白晝的強光,以及命他們停船接受檢查的斷喝令他們的所謂“美好生活”只能出現在想像中和睡夢裡。

  一個時辰後,當劉鋹站在番禺南面城牆之上,望著水門外空空如野的海面滿心忿懣、驚懼不已的時候,包括樂范、護衛禁軍頭領、千余禁軍,以及那十幾名如花似玉的美貌妃嬪已經被押送到了黃海的面前,而那十幾艘海船上的金珠玉寶亦被搬到岸上就地封存,等待著戰事結束之後運往開封繳公入庫。

  站在那裡“望洋興歎”了半晌,劉鋹這才神情落寞、步履蹣跚的走下城牆。這一夜,劉鋹幾乎徹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天都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只是,劉鋹進入夢鄉沒多久便被報事的內侍宦官吵醒——據守城軍兵稟報,大周南征都部署唐潮、副部署楊新已率五萬大軍抵達番禺城下,與圍城兩日的另一位副部署黃海匯合。如今,番禺城外周軍步騎近七萬五千人,若是再加上海上的水軍舟師,總兵力已超十萬之眾。

  聽完內侍宦官的稟報,劉鋹頓時睡意全無,他連忙翻身坐起,急急的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周軍可曾攻城?禎王可曾回宮?他與周軍議和可有結果?”

  “啟稟官家,現在是巳時初,周軍尚未攻城,禎王和蕭仆射尚未回宮。”被劉鋹的反應嚇了一跳的內侍宦官有些戰戰兢兢的答道。

  此時,劉鋹也從剛剛聽聞周軍主力抵達城下的震驚之中恢復過來,想起當初皇弟劉保興和大臣蕭漼、卓惟休等人離宮前往周軍大營時,自己曾經吩咐過他們議和不可著急,一定要等到周軍主帥唐潮抵達後再誠心誠意的進行商談,以便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番禺。可如今,那個天殺的樂范居然夥同護衛禁軍頭領盜走自己的寶船、擄起自己的妃嬪,令自己原本計劃得非常周詳的“金蟬脫殼”之計落空,再無退路。現在再繼續與周軍的拖延之策已無任何意義,更何況唐潮已然領軍抵達城下,就算劉保興、蕭漼等人想拖延下去也沒了借口。與其給周軍留一個不真不實、並非誠心議和的印象,倒不如趁著議和的大門還未完全關閉的機會,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利益,也好讓自己的下半輩子能過得舒服一點——盡管周軍兵臨城下,但前有北漢主劉繼元、湖南之主周保權,後有後蜀主孟昶、南唐主李煜為榜樣,劉鋹倒是並不擔心自己及家眷族人的身家性命。於是,隻稍一權衡,劉鋹便已下定決心,即刻寫下一道密旨,命人送往周軍大營,交給禎王劉保興,要其在保證劉氏宗族身家性命及一定待遇的情況下向周軍投降。

  等待消息總是痛苦的,特別是當這個消息涉及到自己及族人的身家性命、涉及到自己未來的前途命運時更是如此。是以,自打派人送密旨給禎王劉保興後,劉鋹便一直在忐忑之中焦急的等待著議和的結果。雖說從信使出宮到返回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可劉鋹感覺卻比一年還要長。直到送信的信使帶回議和已成的消息,劉鋹一直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盡管周軍主帥唐潮只是答應進城之後會保證劉氏宗族所有成員身家性命,而進京面聖見駕之時官家會如何裁決他亦不能保證。但有之前幾家國主的例子在那裡,劉鋹還是相信自己到開封後可以安然無恙的。至於唐潮要求劉鋹即刻下令命南漢尚未被周軍攻取的州縣投降、歸順大周,在後者看來是再正常合理不過的要求,自然毫無異議的予以執行。

  建隆六年陰歷五月十七午後,南漢主劉鋹素服白馬,率一眾宗族、官屬出番禺城北門,入周軍大營向唐潮等南征軍將帥請降。唐潮承製釋之,率軍進入番禺城,並將劉鋹等人送到龍德宮暫時看管,待局勢穩定之後再送往京城見駕。同日,一直屯駐於封州的藩崇徹亦率領手下部分將領趕到番禺城下,向周軍投降。

  建隆六年陰歷五月二十五,根據之前所制定的計劃,以此次南征副總指揮、東北集群總指揮楊新為權兩廣安撫製置使,率“飛龍軍”第五合成步兵師第十五團、海軍陸戰隊第二團、“黑蛟營”、“保安軍”四個團及二十艘戰艦留守番禺。一方面安撫兩廣地方、威懾尚未正式向周軍投降或雖已向周軍投降卻心懷不滿的州縣。另一方面,也是在朝廷派遣的政、法、軍系統官員、將領抵達之前管理兩廣地區,以免因為該地無人主政而陷入混亂。

  同日,唐潮率南征北集群及東北集群其他兵馬護送劉鋹、劉氏宗族以及南漢小朝廷一眾文臣武將啟程回返開封。

  同日,黃海率南征海上集群主力艦隊及其他兵馬登船駛離番禺,沿來時路線返航。

  建隆六年陰歷八月初一,唐潮所部抵達開封,劉鋹等人被送至玉津園居住。第二天,張維信以後周朝廷的名義來到玉津園,劾問劉鋹聚集兵馬、抵抗王師之罪。劉鋹自然不敢也不能承認,而是一股腦的將所有罪名全都推到了龔澄樞、李托、薛崇譽等南漢重臣頭上。

  對於劉鋹推卸責任的做法,龔澄樞、李托、薛崇譽等人是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認了,此番南漢之地遭受戰火洗禮的罪名便會落到他們身上,一但追究起來,只怕自己的人頭不保。不認,又有違為人臣子之道,與自己自幼所受的教育以及行為準則不相符。是以,聽完劉鋹所言,他們只能低頭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見此情景,陪同張維信一同前來、很清楚朝廷對劉鋹及其下屬態度的右諫議大夫(原盧龍知府)孫磐不由火起,他指著龔澄樞、李托等人質問道:“以往在番禺時,偽漢朝廷機務要事從來由爾等擅專,王師入兩廣後,又是爾等紛紛要求興兵抵禦。戰事不利時,力主頑抗到底的還是爾等。如今,兵敗被擒,已被押至京城,爾等還推算將罪責推給何人?”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又向他們臉上唾口水乃至猛摑其耳光。

  事到如今,若是龔澄樞等人還不明白後周朝廷的意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眼見自己想以沉默來躲過此劫已不可能,龔澄樞等人隻得跪地請罪,以便用自己的人頭來換取主子的性命, 也算是盡了為人臣子的本分。

  兩天后,在被有司以白帛系縛獻於太廟及太社後,劉鋹及其一眾屬官被帶到明德門見駕。面對當場宣讀的朝廷詔書中對自己僭越稱帝的詰責,劉鋹再次祭起“乾坤大挪移”之法,將所有責任全部推到龔澄樞、李托等人身上,辯解道:“臣十六歲僭偽號,澄樞、李托等人皆先臣舊人。每遇大事,皆由澄樞等人決斷,臣根本沒有置喙其中的機會。在嶺南時,臣更像個臣子,而澄樞等人卻更像是國王。”說罷,便伏地待罪。

  下詔詰責劉鋹不過是一個過場,無論劉鋹自辯的借口有沒有道理,後周小皇帝柴宗訓都會以此為理由開釋於他。是以,聽完劉鋹的自辯,柴宗訓當即下旨將龔澄樞等人推出皇宮斬首,緊接著便赦免了劉鋹、劉氏宗族及其他原南漢官員的的一切罪責,並在賞賜他們冠帶、財貨、鞍馬等物的同時,加封劉鋹為彭城郡公、劉保興為左監門衛率府率,以示安撫。

  建隆六年陰歷八月初,朝廷任命的的兩廣省級、府級及部分新調配的縣(州)級文武官員陸續抵達設立不久的廣東、廣西兩省上任。而隨著這些官員、將領到任,楊新這個兩廣安撫製置使也就功成身退,率領“飛龍軍”及部分“保安軍”離開番禺,回返開封。

  至此,南征平定南漢之戰才算是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此役周軍以傷亡不過千人的代價,取得了斃、傷、俘敵二十余萬的優異戰績,從而將南漢六十州、二百一十四縣近一百五十萬人口被納入大周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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