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重重阻礙,顧寒一行人總算安然回到了北寧府。
“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啊,明明上午還在城裡的。”望著不遠處的城門,龍飛魚油然生出了幾分感慨。
等了半響,預想中的回應並沒有出現,左右望了望,顧寒背著嶽若惜走在前方,瑪格麗特和初音都湊在嶽若惜身旁,前者嘰嘰喳喳說著什麽,後者安靜聆聽,壓根沒有注意他分毫。
他老臉一紅,看了眼身邊的於慶卓,見其埋頭不語,不知在想什麽,不由疑惑道:“你怎麽了,以你的騷性,這個時候應該賦詩一首才對呀?”
“去去,我哪有那麽無聊!”於慶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看走在前方的顧寒,低聲說道:“我在算咱們這一路……不,應該是楚哥這一路,總共經歷了幾場戰鬥,殺了多少人。”
龍飛魚不解:“你算這個幹嘛?”
“當然是跟兄弟們顯擺啊,你想想,一起喝酒的時候,說咱們親眼見證了這一偉大壯舉,那些牲口會是什麽表情?”於慶卓雙目泛光。
龍飛魚瞠目,對於好友的腦回路他表示無法理解,無語了好一陣:“你直接說血戰十余場,殺了數百人不就可以了,事那麽多……”
“不行不行,那樣可信度太低了。”於慶卓正色道:“我都想好了,從第一戰開始,你的形象就是腦殘小粉絲,不停膜拜的那種,我呢要冷靜一點,能強忍住內心震動,看清楚死了多少人,都怎麽死的。”
龍飛魚嘴角抽搐兩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歎息道:“你這是病啊,得治。”
這時,前邊的嶽若惜眼看就要進到城門口了,在顧寒背上動了動身子,俏臉微紅道:“楚兄,放我下來吧,我有些力氣了,讓我慢慢走進去好了……”
顧寒心中了然,輕輕放下了她,對瑪格麗特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怔,旋即露出驚喜之色,走到近前托住了嶽若惜的手臂,關切道:“嶽公子,我扶著你吧,當心點……”
這洋妞沒救了……顧寒看得輕輕搖了搖頭,提劍在前方領路。
有玄木令牌在手,眾人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內城。
鎮蠻侯府十分氣派,還未到府前,遠遠就看見一座高門大宅,僅是圍牆就長數百米,高近十米,門口兩頭不知名的靈獸雕像傲然而立,兩扇朱漆大門敞開著,整整十六名腰掛長刀的侍衛佇立在前。
顧寒隨眼一瞄,亦是不禁頗為驚訝,這些侍衛,竟然沒有鑄體境以下的人物,其中甚至有兩人達到了鑄體境後期。
見顧寒一行人想要入府,門口的侍衛興許一時沒認出男裝打扮的嶽若惜,愣了愣,才猛然發現是失蹤了好幾天的大小姐,個個面露驚喜之色,躬身行禮,反應快的已經跑進去通報,一路大呼:“福伯,大小姐回來了,福伯……”
於慶卓四人愣了愣,對視一眼才發覺自己沒有聽錯,瑪格麗特下巴直接掉在地上,神情模樣間滿是不敢置信,還有著說不出的幽怨與惆悵。
身份被揭穿,嶽若惜俏臉再次一紅,下意識看了顧寒一眼,見其同樣“詫異”的望了過來,心中大羞,連忙快走兩步進了內院。
眾人跟上,剛到內堂門口,一名管家模樣的老人已經快步迎出,他見到安然無恙的嶽若惜,頓時老淚縱橫道:“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奴還以為……”隨後已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顧寒眯眼打量了老人一眼,不由瞳孔微縮,心下震動,
這個貌不驚人的老人,勁氣內斂,神光外露,修為深不可測,估計至少是入化境的強大武者。 這樣的人物,在現今的北寧府可算是頂尖戰力了。
嶽若惜恢復了正常聲音,輕聲安慰著老人:“福伯,若惜這不是平安回來了麽?好了,您莫要太過激動了,注意著身子,對了,府內還有哪些人在?”
福伯止住悲聲,恭聲答道:“自從陸載先生斬出那蘊法一劍後,侯爺與諸多法相期強者就退去了‘錦官城’,現今府內只有三公子和老奴暫留,軍中事務則由典軍校尉柳直統轄,其余七名校尉分管各處。”
嶽若惜輕輕頷首,忽而想起什麽,朝福伯介紹起顧寒等人:“福伯,這次多虧了這幾位俠士一路護送,若惜才能平安歸來,還請您老代為招待一下,若惜先去換件衣裳,稍後便來。”
“幾位,小妹先暫離一會。”她朝顧寒等人斂身一禮,在侍女的攙扶下蓮步輕移的走進了內堂。
等嶽若惜走後,福伯將顧寒幾人引入內堂,看座上茶,感激涕零的謝過後,他才含蓄的問起事情經過。
這讓於慶卓四人頗為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任務,雖說是他們幾個先觸發的,顧寒是中途插手,但每一個人內心都清楚,沒有顧寒,他們四個早死得不能再死了,信物也肯定會被搜刮了去,其後從暴徒四起的困境中殺開一條血路回到北寧府,他們也是打了一路醬油, 壓根沒出什麽力氣。
氣氛一時沉默,龍飛魚看了顧寒一眼,見其悠悠品茶,沒有半點開口邀功的意思,心下觸動,理了理措辭,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難怪難怪……”福伯略顯驚訝的看了顧寒一眼,面露釋然,大小姐失蹤後,他們曾派出不少高手潛入敗血王朝與蠻族境內打探下落,卻是毫無收獲,足以證明大小姐並未落在這兩方手中,本來按三公子的意思,是要出動所有鎮蠻軍地毯式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結果具體的行動事宜還在磋商,大小姐就安然回來了。
知道事情了經過,福伯無疑更看重顧寒幾分,只是人老精鬼老靈,尤其作為侯府負責接人待物的管事,他自是不會將這些表露出來,再次謝過眾人後,很自然的另起了一個話題。
隨口聊了片刻,一名侍女忽而步入內堂,在福伯耳邊低語幾句,後者點點頭,朝顧寒幾人笑著拱手道:“幾位稍坐,老朽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失陪一會兒。”
顧寒等人連忙起身回禮。
福伯走後沒多久,嶽若惜就在兩名侍女攙扶下走了出來,此刻她恢復了女裝打扮,著一身素白無瑕的錦衣,三千青絲扎成一個雲鬢,一根鏤空金釵斜插在上,綴著點點白玉,腰間淺色流蘇隨意落下,身姿綽約,嫋娜娉婷。一張完美無瑕的俏臉上,亦是少了一些英氣,多了幾分柔美,一顰一笑似有春風拂過,風姿絕倫,清雅如仙。
於慶卓四人看得呆了不說,即便心境沉寂無波的顧寒,亦是禁不住雙目一亮,微微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