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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皇戚》第468章 張然明起複涼州
看著朝堂之內,滿殿群臣都對自己臣服,劉宏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不由得,他對於向自己提出此策的賈詡甚是想念不已,順帶著對舉薦賈詡的伏泉也是懷念異常。

若是這些可以給他獻策的良臣能再多一些,少一些反對他開西邸撈錢,不用於國事的人,那該多好,難道身為皇帝,就不能拿國庫的錢供自己享樂嗎?再說,政事、軍事,難道我這個皇帝都沒出錢嗎?沒錢,國家朝廷還能運轉嗎?而且與世宗孝武皇帝比,自己花的那點錢根本及不上其花光國庫享樂打仗半分……

劉宏心裡滿腹牢騷,不過卻知道此刻是何等場合,畢竟是國家商談政事的朝堂重地,他要想事情可以回去慢慢想,現在還是宣布政令要緊,所以他之後再未多想,而是很快便說出這次召集群臣的主要目的,

其實今日朝會的目的很簡單,自然便是討論調兵出征鮮卑一事,不然難道還要放過鮮卑,讓它恢復元氣嗎?而隨著劉宏與群臣朝會商議,漢軍此番出征一事,各路主將也隨著劉宏的旨令紛紛出爐,漢軍也在一日之後,正式出京。

京師雒陽,隨著消息傳出,漢軍出動,北征鮮卑,在披堅執銳的漢軍禁軍精銳們,出了雒陽城,在劉宏命令的各部將帥的帶領下,直往北疆而去後,這也預示著大漢帝國正式向鮮卑宣戰,大汗帝國開始向鮮卑這個入侵漢國無數次的敵人,報大漢帝國與他數十年的血仇。

與此同時,漢朝的天使也在這一天,快馬趕到了弘農郡華陰縣,來到了已經禁錮在家,賦閑的“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府邸。

“大人,陛下聖旨已令,何去何從,望大人思之。”

隨著皇帝劉宏的天使傳達起複張奐的詔書後,那天使便恭敬將詔書交給張奐,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這天使稱呼張奐“大人”,自然和張奐極有聯系,沒錯,他便是張奐的次子,黃門侍郎張昶。

張昶,字文舒,是“草聖”張芝的弟弟,和其兄一樣,張昶也擅長書法,尤善章草,其書法也僅僅略遜於其兄張芝。其年齡略小於兄長張芝,不過和其兄隱世在家不同,張昶卻是入仕為官,畢竟,除非張氏不想家族壯大,否則必須有人在朝堂為官才行,在這個看重世家大族出身的年代,人才一旦斷層,無人出仕朝堂,那對於家族而言卻是很可悲的。

如今,張昶因其父張奐之故,被朝廷任為黃門侍郎,而正好此番劉宏需要派人傳旨,讓張奐起複,大概是為了體現皇帝對臣子的關心和愛意,劉宏便親令張昶前來傳旨。

“勿需多慮,吾既已存征伐之心,自當陛下有命,提三尺長劍為君分憂。”張奐看了一眼自己的次子,有些渾濁的嚴重滿是慈愛和快樂,畢竟次子入京為官多年,很少回家,如今能多看幾次,自然十分開心。

“孩兒非勸大人避世拒征,然大人年高,大軍遠征艱獻,兒怕大人難受行軍之苦。”張昶語音哽咽的說道,二人身邊的張芝和張猛聽後也是連連點頭,不過這件事他們自那日伏泉走後,也曾勸阻過父親幾次,可是最終都被固執的父親推脫了,索性再也不勸了。

“勿勸,勿勸,馬文淵所言不假,‘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皇甫威名已卒,段紀明率兵遠征塞外,‘涼州三明’獨存吾張然明臥榻於兒女手中,此若傳至天下,豈非令天下人笑吾畏死乎?當去!當去!”

看著兒子的臉上,張奐心中亦有所感,不過卻是佯裝大笑回道,聲音裡有種看透世事的蒼涼。

畢竟他今年已經七十七了,對於常人來說早該入土,再多活幾年又如何,還不是頂多在兒女身邊老死嗎?對於他這個半生戎馬的儒將而言,這明顯不是他想要的,從軍帶兵,會讓人上癮,即使是以文從軍也一樣,像張奐這樣的將領,最渴望的還是死於沙場之上,為國盡忠,已馬革裹屍而還,這才是血氣男兒的最終歸宿。這邊張昶見勸不住父親,也不再勸了,他也只是如此一說而已,畢竟他不信自己兄長和弟弟這段時間沒有勸過,而張奐依舊如此堅持,只能說明他心中已經存了死志,即使死亡,張奐也要帶兵出征。

“既如此,孩兒願大人父出塞,服侍膝下,望大人應允。”當然,張昶勸不住父親,並不是說他就讓自己率意而為,只見他直接跪倒在父親張奐面前,請求張奐讓他隨軍服侍。

就在張昶跪倒請求父親應允之後,卻見那邊的張猛也是跟著跪倒,大聲說道:“孩兒亦願隨大人、兄長遠征,望大人應允。”很明顯,這小屁孩還沒把張奐勒令他在家呆著的話聽進去,依舊想要出征。

那邊張芝見此,也是跟著跪倒在地,不過他卻是沒有跟著說要隨張奐出征,而是勸張奐同意弟弟張昶的建議道:“文舒所言極是,此去塞外遠征,路途艱險,大人年歲以高,諸事難以為繼,不若令文舒隨行,侍奉大人,排憂解難……”

“胡鬧!”張奐狠狠說道,一下子打斷了張芝的話,當然他這話自然不是對長子張芝說的,而是對小兒子在張猛說的,當初張猛出生時的預言,可一直在張奐腦中徘徊,他可不想讓自己小兒子冒險。只見他接著用嚴厲的語氣對張猛說道:“吾出征塞外,爾需苦讀經書,與伯英學之,知否?”

父親的話令得張猛一顫,他本想反問為何如此,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點頭應諾道:“孩兒明白。”

“嗯!”張奐頷首,然後轉頭看著自己長子張芝道:“汝弟頑劣,汝在家需看護其人,莫令其多生事端,另家中諸事爾需盡心扶持……”

一番誠懇的勸告,隨著張芝鄭重的一聲“諾”,以及張奐看著張昶,最終點頭說道“癡兒!癡兒!何必如此……”之後,這番依依父子情深之景終於才結束。

接著,張奐和諸子以及家中親眷合用飯食,因為他們早就得到伏泉的提前示意,所以張奐早就備好了行裝,只等天使持詔起複。

因此,吃完飯食後,張奐便次子張昶的攙扶下,以及家中挑選的幾名壯年奴仆的伺候隨侍中,乘上馬車,拿著劉宏的詔書,直奔涼州刺史部治所,漢陽郡郡治冀縣。

當然,與此同時發生的卻是還未上任的涼州刺史張奐,以其自己的名義,號召聞訊之大漢壯士,無論出身,不問過往,欲隨張然明同赴戰場,報國家仇,博取功名者,自帶兵器馬匹,前來涼州郡治會合。

而張奐給的條件也是十分誘惑,呼十人者,賜為什長、呼百人者,賜為屯長、呼五百人者,賜予軍侯之位。屯長堪比縣尉,軍侯則和一縣之長、一郡之丞,相仿佛,對於那些渴望功名,建功立業卻沒有門路的涼州驍勇男兒來說,進身之階,就在眼前,畢竟有著朝廷邊將元老,“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做他們的恩主,他們的前程能差到哪裡?

同時,張奐還書信一封,給涼州諸羌,以其名義,征召諸羌兵卒。對於張奐來說,縱然他已經賦閑多年,但身為經年老將的軍事嗅覺,還是讓他明白現今的局勢,他極度缺兵,必須現在征兵,否則時間不等人,遲之晚矣。

雖然張奐不知如今伏泉所率漢軍萬余偏師如何,但很明顯,即使伏泉一路屢戰屢勝,但是兵力問題,肯定是他最重要的問題。從此子張昶剛剛所道出的軍報來看,伏泉能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建立在鮮卑內耗,和連抽調了大量精銳征討魁頭、步度根的基礎之上。

從受降城到鮮卑王庭彈汗山之間的鮮卑諸部落,根本沒有太多精銳的部隊,所以伏泉帶領漢軍精銳,當然難有敗績。然而,現在隨著他攻打鮮卑王庭彈汗山,不管他有沒有攻下,鮮卑人肯定已經得到消息警醒,如果鮮卑數萬精銳騎兵會師救援,那麽在草原之上,以鮮卑人這些年混戰,所留下的鐵騎的精銳程度來看,兵力不佔優勢,又沒有太多後勤供應的漢軍,肯定岌岌可危。

因此,時間已經不允許張奐成為涼州刺史,再去調集諸郡郡兵救援伏泉了。而且,就是調集,張奐也不敢調集太多,畢竟涼州是大漢西疆重地,不說西疆之外還有時差繞邊的諸羌和西域反叛小國的騷擾,就是境內,各個被漢朝內遷安撫的諸部胡人,也還沒有完全同化。

即使沒有完全同化,這裡面有著時間、政治、文化等等問題,但是也說明了一點,就是張奐不可能調走涼州內的太多兵馬,而從京師求援,顯然根本沒有時間,畢竟張奐要火速帶兵救援伏泉所部才是。

所以,就地招募兵卒就成了張奐的首選,好在涼州地處西疆,州內尚武,又是漢胡雜居,經過數十上百年的融合,境內武風凶悍,招募兵卒只需稍加訓練,就能成型,再加上張奐這個名將指揮,就是不是一支百戰百勝的強軍,那也是一支精兵無疑。

歷史上,後來的漢末西涼諸侯,兵馬戰力那麽強盛的原因,除了兵卒尚武本就凶悍以外,關鍵就是在於他們多數都是“涼州三明”所掌兵的老底子,在漢羌百年戰爭,以及諸般平叛中,歷經諸般艱苦戰鬥,軍隊的戰力一直在提高,這才能有後來聞風喪膽的“西涼鐵騎”的出現。

華陰縣張氏府邸外,頃刻間就剩下了一路送行至府外的張芝和張猛兄弟,以及張府的一眾親眷。此刻,眾人不知,那個府中一直頑皮嬉鬧的小郎君,正暗暗捏緊了手中拳頭,在知道自己父親要四處號召涼州男兒從軍以後,咬緊牙關,心中一股嫉妒之氣油然而生,父親寧願讓外人隨他出征,都不帶我,太偏心了,我一定要讓父親知道後果,很快,一個不能告訴兄長的計劃出現在他腦海……

也就是在這一天,從京師雒陽向著天下,從華陰縣到涼州,都傳出了大漢帝國出征的消息,比如伏泉率兵破了受降城,收復漢家失地,正準備攻打鮮卑王庭;比如皇帝劉宏起複禁錮在家賦閑的“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令其為涼州刺史,出征塞外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一個名為“大漢”的國家機器,正在最高統治者皇帝的命令下,轉動起來,向著塞外一個名為“鮮卑”的新進胡人仇敵,征討進兵,一時間,天下振奮……

遠在千裡之外的伏泉,自然不會知道雒陽朝廷今天發生的事情,而且軍事經驗沒有張奐豐富的他,自然戰略眼光也跟不上張奐,絲毫沒有預感到自己的危險。

可能是伏泉因為自己的惡趣味, 效仿霍去病、竇憲,築壇祭天,立碑留名,而感到沾沾自喜,也可能是他屠了不少鮮卑人,玩了鮮卑人的妻女,而驕傲自大、也有可能是朝廷沒有進一步的命令,而漢軍對於草原上鮮卑內亂的後續情況,無法得知……總之各種原因交匯,令他在破了鮮卑王庭之後,開始迷茫,絲毫不知接下來如何進軍。

好在,伏泉的身邊有段熲,這位名將雖然也不知鮮卑和漢朝內部情況如何,但是多年的經驗,讓他勸說伏泉靜觀其變,駐守彈汗山,等漢軍援軍到達或者有鮮卑軍情再做聯系。

同時段熲由讓伏泉書信幽、並二州,令邊塞漢軍速速調集後勤物資,畢竟雖說伏泉這支偏師一直是以戰養戰來行軍,糧食、水源和羽箭不缺,可以靠著繳獲,但是兵器鎧甲的損毀和弩矢的消耗,卻是肉眼可見的,而這兩樣卻是漢軍對抗鮮卑人的利器,不能缺少。

張昶,字文舒,伯英季弟,為黃門侍郎。尤善章草,家風不墜,奕葉清華,書類伯英,時入謂之“亞聖”。至如筋骨天姿,實所未逮。若華實兼美,可以繼之。衛恆雲:“薑孟穎、梁孔達、田彥和及韋仲將之徒,皆張之弟子,各有名於世,並不及文舒。”又極工八分,況之蔡公,長幼差耳。華嶽廟前一碑,建安十年刊也。《祠堂碑》昶造並書。後鍾繇鎮關中,題此碑後雲:“漢故給事黃門侍郎、華陰張府君諱昶,字文舒,造此文。”又題碑頭雲:“時司隸校尉、侍中、東武亭侯、潁川鍾繇字元常書。”又善隸,以建安十一年卒。文舒章草入妙,隸入能。

摘選自《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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