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大吉之日,不其侯府裡,早就得到音訊的各方親友濟濟一堂,繼前番不其侯府慶祝伏泉平亂大捷後,又是一番熱鬧景象。
古之六禮,而冠禮居首,何也?
蓋因《禮記·冠義》有雲:冠禮,禮之始也。
冠禮實行於周代,是華夏後裔的成年禮,簡單來說就是加冠以後,戴冠的本人將由毫無責任的“孺子”稱帝正式跨入社會成為成年人,表示這位男青年到達一定年齡,性已經成熟,可以婚嫁,並從此作為氏族的一個成年人,可以參加各項活動。自此之後,這個成年男青年需要履踐孝、悌、忠、順,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只有這樣,才可以稱得上是“人”,也才有資格去治理他人,繼而才能繼承和發揚華夏之禮儀。
漢代遇到大事都要佔卜,冠禮也不例外,且不僅要確定吉日,還要通過佔卜決定由哪位賓客為其加冠。按理,冠禮應在在宗廟內舉行,日期為二月,冠前十天內,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內無吉日,則筮選下一旬的吉日。然後將吉日告知親友。及冠禮前三日,又用筮法選擇主持冠禮的大賓,並選一位“讚冠”者協助冠禮儀式。
然而,伏泉畢竟剛剛平亂歸來,本來如果不是出了皇帝劉宏下詔令其帶兵入京的事情,恐怕他平亂以後便應回本郡牧守,而不該入京,至於聖旨和賞賜等,則由小黃門或黃門侍郎代表天子押運送達。
不過現在,因為雒陽城裡關於北征事情傳言紛紛,伏完和劉華自然不敢正正經經的給伏泉舉辦繁瑣的冠禮儀式,只能一切從簡。畢竟,真要是那麽做,伏泉就得去伏氏的宗廟之地琅琊郡,很顯然,伏泉去不了也不可能去。
終究是大漢如今最有前途的外戚之一,凡是和伏氏有點淵源,又不是堅定的自命清高不與外戚合謀的基本都來了。當然,這裡面大概也有那些人忌憚伏氏身為兩漢大儒世家的名望的原因,傳承日久,不便不來,反正伏泉的這場冠禮,連外朝士人的領袖司徒楊賜都摻加,倒是令他費解不已,只能用後世那一句“政治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一句話來解釋。
三日前冠禮所選的筮客倒是與伏泉有些緣分,正是經歷生死後,與伏泉關系匪淺的蔡邕,其雖然和雒陽諸多權貴交惡,但是他這次來雒陽時,有不其侯伏氏的旗號罩著,倒是沒有太多麻煩。
終究許多厭惡蔡邕的人,也知道他就是來不其侯府參加儀式便走,不會停留多久,自然不會太過留意,再說,真要對蔡邕動手,這不是明擺著打伏氏的臉面嗎?除非是想和伏氏硬拚,否則那些人只能對蔡邕進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本人低調不再鬧事便好。
冠禮前須齋戒三天,當然了,雖是硬性規定,卻沒有幾人遵守,三日不食,到時還不把人餓得頭昏眼花,哪裡還有力氣行冠禮。
有蔡邕陪伴,還有他那個小小年紀便長得秀氣的女兒蔡琰陪伴,每天聽琴談詩,倒也不覺乏味,雖說是粗茶淡飯三日,但也未覺太過不好,之後,終於迎來了吉日。
漢代的冠禮過程要熱鬧許多,同樣也是複雜許多。在等級森嚴的漢代,行將舉行冠禮的青年人可以總共分為三類,即嫡子、孤子和庶子。
其中,正妻所生的兒子叫嫡子, 而妾和婢生的兒子則叫庶子,另外,父親已經去世的嫡子叫孤子。伏泉之父伏正乃是伏完兄長,當然肯定是庶兄,否則若是嫡兄的話,這不其侯的位置自然是伏正坐了,而不是給伏完坐了。而且伏泉父親死得早,當時伏正、伏完之兄伏質尚在,兩人並未分家,所以本來伏泉按理應以其父庶子的身份行禮。
不過,隨著伏泉雙親早已去世,所以他從庶子變成了孤子,最終只能按照孤子的規矩舉辦冠禮。
清早,奴婢將禮儀器具準備妥當,伏泉身著禮服,踏步行出,外面擠滿了大袖翩翩的賓客,府裡府外皆是達官貴胄,比之伏泉上次大捷慶祝,不知多了多少。伏泉向眾人微微一禮,然後轉身,當先來到不其侯府正堂,他就將在此進行冠禮。
按理,舉行冠禮應該是在祖先宗廟或者祠堂裡舉行,可是也不一定,就比如伏泉此次,因為一切從簡,就直接選在了不其侯府裡舉辦。
畢竟,真要讓他去琅琊郡的宗廟舉行冠禮,時間明顯不夠,而且不舉行冠禮,就無法及冠,伏泉若是二十好幾,還在束發不戴冠,被外人看到明顯要笑話他不是?所以,此時在不其侯府的大堂裡舉行冠禮,的確是成了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