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兒愣了愣，拿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再盯著山下，聲音突然變的悠遠起來:“萬箭穿身，就擋在我身前……”

　石逸和白冥馬上對視一眼，兩人頓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了，暗歎口氣。

　飛兒站起身來，走到崖邊，盯著對面的山頭出著神:“那裡，就是我最後戰死的地方，也是他的葬身之地，還有小五，還有老段，還有順子，還有小果……好多……”

　她的肩，同時被來自兩個方向的手臂摟住，石逸深吸了口氣:“他們盡力了……”

　飛兒也深吸了口氣，壓下情緒:“我知道，但不甘心，我們設下了關卡和要塞，就算知道的人，也不可能帶著那麽多的敵人潛入進來，是怎麽做到的?”

　石逸歎了口氣:“飛兒，我們現在所站之地，就是個破綻！”

　飛兒猛的扭頭看向他:“你說父帥?”

　石逸搖頭:“儲帥怎麽可能，可你回頭看看，我們的身後，是江山，是門戶，我們守在這裡，就是為了擋住外來的，可那些給我們致命一擊的人呢，來自哪裡?就是我們身後……不用破什麽要塞、關卡，可要裡應上合，突破口，就在這座山上。”

　飛兒馬上回頭仔細的看起這座山的走勢，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就是說，當時父帥是在力戰了這些“自己”人後，才帶著所有駐兵退到谷內，又遭到伏擊，然後才殺出重圍，在與她和兄長匯合時，就在他們的面前被箭射中身亡的?

　也就是說，是她失算了?是她害死了父帥?

　石逸當然明白飛兒在想什麽，伸手捂住了飛兒的頭兩側，附在她的耳邊道:“不是你的錯，當時的戰局只有那樣的調配才是最合理的，儲帥也是同意的，那不是你的錯。”

　“不是嗎?如果，我當時不調走守在飛虎澗的那一千兵力，後方來兵，就能發現，就不會突襲成功，就不會有……”飛兒喃喃的道。

　“他們援兵，是來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不是敵兵，如何發現，就算發現，你認為，他們會給那裡的將士們通風報信的時間?整個飛虎澗，一點消息沒有，說明什麽，守在那裡的五百多將士無一生還，就算再加上原本的那一千人，有用嗎?人家來的可是三萬人！”石逸聲音大了些，他想喊醒飛兒。

　飛兒的淚再次滑落:“為什麽呀?不相信，可以不用，為什麽用那麽多人的命，來登上那個位置?那是血、那是肉、那是骨，站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真的不怕嗎?”

　白冥握起飛兒的手，輕聲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歷朝歷代，有多少忠魂被誣而亡?歷史都是勝利者寫的凱歌，但只有一個地方，是公正的……”

　飛兒扭頭看向他:“地府！”

　“對，無論這人在世間有多少功名，但私下裡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都被一筆筆的記在判官的手冊裡，所以地府才會有十層地獄，而每一次，都設有刑罰，陽世間無法得到懲罰的罪，在地府裡，一定脫不過……”白冥嘴角含著笑意的的看著兩人。

　“我靠，小白，快收起你這副表情，你這樣，我害怕……”石逸馬上緊張的看著他。

　“說的有道理，所以，我也不用過不了那個坎，是吧?害我的人，我還是有辦法收拾的。”飛兒突然也挑了下眉。

　“不是，我說，你倆能不這麽算計人嗎?”石逸皺眉看著兩人，心裡發毛。

　誰知飛兒和白冥兩人齊口同聲的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不能！”

　看著這兩人表情都一樣的石逸，瞬間撫額:“我可以同情那些背地裡害你們的人，幾秒鍾不?”

　飛兒和白冥也笑了，兩人舉瓶相碰了下，仰頭喝了一大口。

　然後一起回身，再次看向山下，飛兒對著對面的山峰道:“那裡原本叫鬼影嶺，什麽時候起的不知道，但那裡的地型確實很險峻，但最後，還是被破了。”

　白冥微微一笑:“就算不被破，你也活不了七百多歲，現在不是很好，最少，遇到我了。”

　飛兒扭頭看了他一眼:“是呀，白家大少哪是想認識，就能認識的，不過在七百年前，我還真認識一位白家的少爺。”

　“嗯?”白冥看她。

　“叫什麽來著，哦，叫白髏，驅鬼那叫一個厲害，本身的功夫也很高，不過他身邊一直跟著個叫沈君瑜的女人，很乖巧，兩人並肩行走江湖，很是羨煞旁人，聽說，這位沈姑娘風水術很厲害，多少官宦名士親自備重禮上門請教，都被拒之門外，不知道，與你現在的家族有沒有關系?”飛兒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

　白冥一直盯著她，見到這種表情，多多少少心裡不太舒服，這是明顯的嫌棄和嘲諷，看來當時應該他們相處的不好，或是說有什麽誤會在裡面。

　“那位沈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貌若天仙，脾氣可不好，不過隻對白髏溫柔罷了……”石逸手拎著酒瓶子又湊了過來。

　白冥見兩人都是一個腔調，知道裡面一定有什麽事情，才會讓這兩位都是這個印象。

　但對於祖輩上的事，他一個做小輩的也不方便評論，現在他能做的只是沉默，不表態，也是一種態度吧。

　“哼！那位沈姑娘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壞， 不就是會個奇門玄術嘛，要不是當時她沈家大公子欠我個人情，推薦給我，我還不用呢。”飛兒嗤之以鼻的冷哼。

　石逸聳了下肩:“就你好唬弄，當時我就說來著吧，沈家人陰著呢，你不信呀，後來要不是玄機谷的少主，估計到時被困死的就是我們了。”

　“誰知道她那麽記仇呀?”飛兒翻了下白眼。

　白冥實在是忍不住了，要知道這兩人討論的可是他的祖輩。

　“你們說的是什麽事?”

　“嗯……白髏當時因為驅鬼時，誤中了暗算，功力被反噬，當時七妹路過，救了白髏，此後白髏想還七妹這個人情，就與七妹結伴來找儲帥他們，所以，在你們白家族宅這個地方，就與沈君瑜相遇了唄，她認為七妹搶了她的夫君，就懷恨在心，所以後來沈家少爺請她幫忙設個陣法，以困住前來暗算的敵軍時，她動了手腳，還好玄機谷的少主來找紅英，不然，我們都不知道。”石逸聳著肩，嘴都撇到臉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