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江左列俠傳奇》第6章
  柳思齊只顧哭泣,大雨衝刷著柳夫人身上的血跡,她的臉上白得如一張紙一樣,眼角眉梢卻仍然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掛念。冷禦風輕歎道:“思齊,你要節哀順變,咱們先把你的母親帶回去,早日讓她入土為安。”柳思齊大慟,哪裡能聽得進冷禦風的話,一把推開了他道:“我要跟媽媽一起,你們都走開!”冷禦風見勸他不得,向康廣英使了個眼色,康廣英會意,走上前去,對柳思齊道:“柳公子,人死不能複生……”柳思齊吼道:“再過來我便殺了你!”

  康廣英被堵了回去,與冷禦風對望了一眼,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柳思齊。兩人踟躇之間,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閃至身前,伸出一雙素手,扇了柳思齊兩個耳光。

  那人出手極快,柳思齊不及反應,愣在了那裡,康廣英一看,原來打人的人正是冷倩,他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冷禦風,冷禦風臉上神色如常,令他更覺奇怪,隻是冷倩是冷禦風的女兒,父親不出手管教,他是個外人,也不好多說話。冷倩扇了柳思齊之後,尖聲喝道:“我爹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竟敢不理他!”柳思齊隻是呆呆地看著冷倩,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

  冷倩呵斥了柳思齊之後似乎意猶未盡,伸手又要扇他,柳思齊連忙撇過頭去,冷禦風見狀攔住了冷倩,道:“倩倩,你也讓讓你大哥。”冷禦風這話不說還好,這話一說,柳思齊心中更不是滋味,突然爆發出一陣大哭,吼叫道:“你們殺了我吧!我媽媽不在了!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冷倩似乎不為所動,冷聲道:“殺了你有什麽用,我們都不管你了,看你自己怎麽辦!”說罷,一甩衣袖,自顧自地回到了轎子裡。康廣英望著冷倩的背影,心裡覺得這對父女甚是奇怪,女兒如此蠻橫,父親卻放任著女兒對人動手,這位冷小姐衣著體面,也甚有排場,不知為何做出的事情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暢。可是讓冷倩這般一鬧,柳思齊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康廣英趁勢對柳思齊道:“柳公子,咱們先把柳夫人安放妥當,後面事情咱們再商量好不好?”柳思齊神情呆滯,也說不出話來,隻是木木地點頭。

  冷禦風連忙差人將柳夫人的屍體抬走,見柳思齊癱軟在地,想來這一夜他受了不少的驚嚇和勞累,於是安排他坐馬車同自己一起回了住處。康廣英道:“冷先生在何處下榻,現在時間已經太晚了,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冷禦風道:“康大俠不用擔心,鄙人在漢口有些產業,離碼頭五裡有一處別院,一切盡有。康大俠要是不嫌棄,便在鄙處囫圇一夜吧。”康廣英微微一驚,也沒有推辭,道:“那就有勞冷先生了。”

  冷家的別院離碼頭大約半個時辰的腳程,冷禦風讓康廣英與柳思齊同乘馬車,自己和女兒則一起坐轎。入夜之後,雨越下越小,漸漸也便停了,一行人不一會便到了住處。柳思齊和康廣英下了馬車,隻覺得眼前一亮,冷家別院的燈光照得門前沿街恍如白晝。柳思齊有些恍惚,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少年時代曾經存在過,柳家似乎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宅子,可是那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冷家別院格局極其開闊,從東南正門進去之後,過了影壁,便是正廳了。別院有數進幾十個房間,還有十數個仆從隨侍,冷禦風家資巨富,一個小小的別院就有如此氣象,不知道在洞庭湖的家中又是怎樣的奢華。

  冷家家丁打掃了一間屋子做靈堂,可是時間太晚,紙錢香燭等物也來不及準備,

別院裡也沒有備著棺材,隻好找了幾塊白布簡單地搭了靈堂。待眾人全部安頓下來時已經過了子時,冷禦風差人安頓柳思齊和康廣英休息。柳思齊心中悲痛,不肯就寢,只顧著要陪伴著母親,康廣英本就心中愧疚,見柳思齊傷心,心中也起了惻隱之心,遂陪著柳思齊一同守在了柳夫人的靈前。  冷禦風安頓了女兒,心裡甚是煩悶,躺在了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便起了身,去院子裡走了幾步,心中鬱結卻並沒有得到紓解,又往別處信步而行,竟然神使鬼差地走到了柳夫人的靈堂前。

  夜裡剛下過雨,即便是春天,也讓人覺得冷風瑟瑟。靈堂兩面通透,時不時有穿堂風吹過,讓人不住地發抖。柳思齊已經打熬不住,裹著棉被在靈堂裡睡著了,而眼角卻依舊掛著淚珠。康廣英則坐在另一邊凝神打坐,冷禦風走進來時聲音很輕,康廣英仍然警覺地睜開了眼睛,一見是冷禦風,臉色顯得放松了些。冷禦風走到了康廣英身旁,坐在了他身邊的蒲團上。康廣英連忙起身,給冷禦風沏了一杯熱茶。冷禦風接過了熱茶,點頭致謝,道:“剛才一路顛簸,還沒向康大俠道謝,康大俠對他們母子這般照顧,我感激不盡。你可是之前便認識封師妹?”康廣英搖頭道:“康某與柳夫人也是在江州才認識的,只因見他們孤兒寡母,有跟我是同鄉,所以才護送他們往嶽陽去……隻是冷先生為什麽來的漢口?”冷禦風道:“十幾天前,我收到師妹的信,說要到嶽陽來避難,我擔心她路上有失,所以便來漢口迎接,想來她無論如何都會在漢口停靠的,隻是,隻是沒有想到……”冷禦風越說越激憤,稍稍頓了一下,問康廣英道:“師妹所說的‘避難’,指的可是今夜看到的那夥人?”康廣英道:“應該不是,柳夫人之前跟我提到過,他們之所以外逃,是與武林這幾年來的殺人案有關,不知道是誰放出消息說,柳達前輩是殺人案的元凶,各大幫派才去找他們尋仇,幸虧有人報信才得以逃脫。”冷禦風一聽,手指關節被攥得格格作響,怒道:“這幫子小人,哪裡是尋仇,分明就是看碟下菜,分一分誰是他們的人,誰不是他們的人罷了。”又問道:“那今天在江上的人又是誰?”康廣英搖頭道:“柳夫人告訴我那是她的小姑,因為一些誤會對她懷恨在心……”康廣英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冷禦風將手中的茶杯捏碎,一下子大哭起來,將康廣英嚇了一跳,這一聲大哭猝不及防,康廣英完全不明所以,柳思齊也一下子被驚醒了,睡眼迷離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冷禦風一邊哭,一邊撲倒了柳夫人的靈前,大吼道:“師妹啊!當年我不讓你嫁給那個姓柳的,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不聽!你若是肯聽師兄一句,何至於此!你跟著那個男人,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如今你為了他把命也斷送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冷禦風狀若癲狂,一邊哭喊,一邊砸東西,靈堂裡觸手能及的物品無一逃脫,全部被冷禦風砸了個稀爛。柳思齊見冷禦風如此,心裡又是難過又是害怕,也怔怔地留下淚來。

  康廣英見冷禦風情緒失控,也不敢上前阻止,冷禦風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劈頭蓋臉地問道:“那個害了我師妹的賤人叫什麽名字?”康廣英一怔,如實道:“柳夫人說她叫柳葉花,可那人自己說叫花葉柳,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冷禦風喃喃道:“好,好,花葉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康廣英還想安慰冷禦風幾句,哪知冷禦風將他一推,奪門而出,隻聽得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越來越遠。

  經過這一番折騰,柳思齊和康廣英哪裡還能睡得著,兩人收拾了一下靈堂,再往外看時,外面的天空已經發白了。

  天大亮了之後,冷禦風遣人買了一具棺槨殮了柳夫人的屍身,因為要帶回別處安葬,棺材裡放了許多石灰,又給柳思齊準備了喪服喪杖。冷禦風一臉疲態,想來也是一夜未眠,他向柳思齊提議將柳夫人帶回嶽陽安葬,柳思齊想了想,覺得母親雖是山東人,可如今故鄉也是一時無法回去,母親自幼在嶽陽習武,感情甚是親厚,更何況自己要在嶽陽住上一段時間,葬在嶽陽也是方便,於是便同意了冷禦風的提議。

  冷家家丁眾多,不一時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事畢,冷禦風帶著柳思齊和康廣英去了偏廳吃早飯。早飯甚是豐富,一張桌子正中放了一大碗熱騰騰的新鮮醪糟,邊上還有桂花水晶糕,墨子酥,薄皮湯包,茶餅,三鮮豆皮,一寸金,核桃雲片糕八樣糕點。幾樣小吃甚是精致,盛放在汝窯瓷的碗碟裡,讓人不忍心動筷子。柳思齊一路奔波,許久沒有吃過一頓正經飯了,雖然喪母之痛猶在,可是肚子裡的饞蟲早已開始鬧騰起來,雖然於禮不合,柳思齊卻也顧不上禮節和客氣,埋頭便吃。

  康廣英吃了一會,又喝了幾口新製的洞庭碧螺春,隻覺得口齒余香。冷禦風看著二人吃飯,自己不動筷子,也不說一句話,康廣英見冷禦風滿臉愁容,便找了個話頭道:“冷先生,康某本想護送柳公子去到嶽陽,既然路上遇見了冷先生,那我便送他到此處了。”冷禦風道:“康大俠不如到嶽陽耍幾天,我請你喝杯水酒也是好的。”康廣英道:“冷先生相邀,本來不應該推辭,可是冷先生此番回去定然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康某不方便打擾。”冷禦風道:“既然康大俠執意不肯,我也不強留了。”說罷對一位隨侍的家丁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家丁拿過來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冷禦風拿過包裹,對康廣英道:“康大俠路上也要盤纏,這裡有十兩黃金,你拿著路上當盤纏。”康廣英見冷禦風出手如此大方,連連推辭,冷禦風也不接話,康廣英一推脫,他便將黃金重新放到康廣英跟前,如此一來二去,康廣英也覺得卻之不恭,便收下了。

  柳思齊聽得康廣英要走,心裡記掛著父親和妹妹,問道:“康大俠,你要往哪裡去?”康廣英道:“康某這就要往東去常州投奔葉相公了。”柳思齊道:“既然也是往東,能不能勞駕康大俠一件事情。”康廣英道:“柳公子請講。”柳思齊道:“如今家母去世,家父和舍妹還不知道,我只知道舍妹如今嫁在張家,還在建康,能不能勞駕康大俠捎去一封家書。”康廣英道:“自然可以,一會你寫一封書信,我先去建康送信,再往常州。”柳思齊連連道謝,吃罷早飯便跟冷禦風討了紙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康廣英。

  康廣英將書信收進懷裡,門外進來了一個家丁道:“老爺,車馬都已經備好了。”冷禦風點了點頭,轉而對康廣英道:“康大俠,今後你若是到湖南湖北任何一個地方,便知會我一聲,我安排人手聽你差遣。”康廣英抱拳謝道:“那便多謝冷先生了。”

  冷禦風帶了柳思齊和冷倩將康廣英送到了碼頭,給他雇了條大船。康廣英見冷倩也前來送行,躊躇了一會,對冷禦風道:“冷先生,令嬡聰明伶俐,將來定然前程無量,隻是康某要多說一句話,所謂木強則折,希望冷小姐堅強處上,而柔弱處下,此後也少些波折。”冷倩聽得康廣英這話,心裡有些不悅,道:“你若是對我有話說,就直接跟我說好了,何必拐著彎說我的不好?像你這樣的人居無定處,自然常有波折,才要柔弱待人,我和你卻是大不一樣。”康廣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冷禦風卻道:“康大俠所言甚是,可小女所言也不無道理。我自感謝康大俠直言,也望你一路保重。”康廣英自覺無趣,興味索然,又跟柳思齊道了別,便不再說什麽,登船往東去了。眾人送罷康廣英,隨後便走陸路南下。冷禦風出門一向講究排場,套了三輛馬車,帶了二十余個家丁侍從,抬著柳夫人的棺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嶽陽去了。

  這一路上,柳思齊隻覺得身在夢中,隻要出行,便是前呼後擁,停下來歇息,從來不住客店,冷家在湖北各鎮都有產業,吃住的條件都是自己從來沒有享受過的。一路上,都是冷禦風安頓柳思齊吃住,冷倩從來沒有露過面,偶爾見到,也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冷倩似乎身有痼疾,一路上一直有人專門給她煎藥。柳思齊心裡疑惑,可是看到冷倩的樣子,也不敢多問。

  有時半夜夢回,柳思齊想到已經去世的母親,想到自己從來沒能讓母親過上更好的生活,心裡甚是難過,有時也會想到舒州渡的那個少女,他覺得冷倩長得確實與她有些肖似,可是一想到冷倩凶神惡煞冷冰冰的樣子,他又覺得發怵。舒州渡少女在他心中樣子一直都是溫柔而美麗的,他不願意一想到她,腦子裡就會出現冷倩的樣子,可是時間一長,那少女的樣貌漸漸在他腦海裡模糊了,他隻能在回憶裡看到一個似是而非的影子,卻依然溫柔美麗。

  從漢口往嶽陽去的路似乎順利異常,下了許久的雨,越往南走越小,直到完全停了下來,隻有豔陽高照。走了不過十來天,便到了嶽陽境內,一路上桃花和海棠也紛紛開了,甚是好看。一行人歸心似箭,快馬加鞭,柳思齊坐在馬車上顛簸得厲害,差點吐了出來。行到傍晚時,隻聽見外面有人道:“柳公子咱們到啦!”柳思齊暈暈乎乎地下了車,抬眼一看,登時愣在了那裡。

  柳思齊眼前隻有一片開闊的水面,比之在長江上看到的場景不知道開闊了多少倍,從自己所在的地方看去,三面看不到任何陸上的風景,隻有遠處垂掛著夕陽的天空,與這水面接為一線。夕陽倒影在水面上,像是撒了金箔一般波光粼粼。遠處隱約有漁船,但是隔得太遠,隻有若隱若現的幾個黑點。離自己近些的地方才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漁船,或停在岸邊,或漂在江上,漁夫們則在船上,或歇息,或垂釣或撒網收網。水面離自己近一些的地方還有些木樁,樁上綁著麻線,似乎是養了蚌,蟹等水產,自己站著的岸上種滿了海棠,雖然沒有香氣,卻是粉粉綠綠的,煞是好看。柳思齊讀書無多,想開口誇讚幾句,可是卻什麽也說不出,他轉頭問冷禦風道:“冷阿舅,這是海嗎?好大呀!”冷禦風還未回答,隻聽得冷倩在身後道:“真是個鄉巴佬,沒見過洞庭湖嗎?”柳思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的水面就是就是詩句中所謂“氣蒸雲夢澤”的八百裡洞庭湖。

  柳思齊小時候長在北方,所見過的寬闊水面,也隻有趵突泉那彈丸之地,後來隨著父母搬到了建康,看到長江,秦淮河和玄武湖,才知道這個世上原來有江河湖海這回事。之前隻覺得玄武湖已經廣闊無比了,若是比玄武湖更大,隻能是大海了,如今看到了洞庭湖浩浩蕩蕩,一望無垠,瞬間覺得自己渺小而見識淺薄。

  眾人將行李重物從車上卸了下來,等著船來接應。柳思齊往遠處看去,只見水天交接之處,一艘兩層的大船緩緩駛來。那船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就看得一清二楚,大船通體刷成了紅色,船頭雕成了龍頭,船艙上裝飾著各色流蘇帷幔,甚是好看。那大船前有一葉小舟引路,方才在遠處看得不甚清楚,行至近前才能看到。小船上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絳色短打,帶著鬥笠的小姑娘撐船,那小姑娘身形纖細苗條,一邊不緊不慢地撐著船,一邊唱著歌,歌聲清脆婉轉,余音悠遠,煞是好聽。柳思齊仔細聽了,隻聽那小姑娘唱道: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

  小姑娘看上去悠閑,可船卻行得極快,不一會兒就靠了岸。小姑娘摘了鬥笠,露出一張粉臉,看上去十五歲上下的年紀,一雙眼睛像貓兒一樣滴溜溜的。她下了船,指揮著大船停在了一邊,自己跑了過來,給冷禦風和冷倩行了個禮,道:“老爺小姐安,還請移步道船上。”

  冷禦風道:“我走這幾天,家裡可有什麽事情?”小姑娘道:“家中一切安好。”冷倩道:“你要是趁我們不在闖禍了,趁早收拾好,要被我發現了,非扒了你的皮!還不給柳公子請安!”小姑娘隻是笑笑,向柳思齊行了個萬福:“柳公子安好。”冷倩指著小姑娘,又對柳思齊道:“她叫芸兒,若是你看到她犯了錯,隻管打她。”

  柳思齊不敢把冷倩的話當真,隻是向芸兒點了點頭。冷禦風對芸兒道:“我出門前讓你給小姐買的心疼病的藥,可都買好了?”芸兒道:“老爺放心,都買好了,全部都是最好的藥材。”冷禦風點了點頭,又道:“你回頭去後山選個風水好的地方,在找人挑個好出殯的日子。”芸兒方才就看到了柳夫人的棺槨,心中疑惑,也沒有多問,冷禦風吩咐了她,便一口應下。芸兒指揮著家丁把行李還有柳夫人的棺槨全部抬上了大船,家丁也全部都往大船上去了。冷禦風道:“思齊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們都坐你的船,你也帶著遊湖。”芸兒道了聲“是”,引著冷禦風,冷倩和柳思齊三人上了小船。

  芸兒戴上了鬥笠,解開了拴在樁上的繩索,拿起船槳往岸邊一撐,小船便往洞庭湖裡行去。柳思齊覺得船走得甚是穩妥,心裡也安定了許多。柳思齊看著洞庭湖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大上許多,小船走到湖中時, 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水,根本分不清方向。而芸兒駕輕就熟,一雙小胳膊握著船槳,東一下西一下,船行得又穩又快。走了約莫一刻鍾,原本跟在身後的大船靠岸停了,而小船依舊往前走著,但是水面上多了許多木樁,柳思齊盯著這些木樁看,隻覺得頭昏眼花,四面八方的木樁都在往自己的眼前跳,更是不知道方向在哪,芸兒卻是輕車熟路,左邊一拐,右邊一拐,不一時,柳思齊隻覺得眼前一下子開闊了,半山上出現了一座甚是宏偉的廟宇,夕陽返照,廟宇雕梁畫棟仿佛閃著金色的光芒。柳思齊仔細一看,廟裡香煙繚繞,供的正是洞庭湖的水龍王。自到了洞庭湖以來,柳思齊隻覺得看到的聽到的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隻覺得眼花繚亂,也顧不上說話。芸兒將小船劃到岸邊,四人棄船登岸,又有十二個穿著玄色短打的家丁抬著棺槨,拿著行李,已經在岸上等候了。柳思齊定眼一看,那十二個家丁和自己一路上跟著的人已經不是同一批人了,想來在外面的那些人應該是不允許進到這裡來的。

  芸兒引著眾人繞過了龍王廟,沿著石階往山上走去,石階盡頭便是山頂,上面有一處比之龍王廟更加金碧輝煌,宮殿一般的山莊。柳思齊站在山門前,駐足仰望,隻覺得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說書人說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瓊樓玉宇,坐立山中,翠微環繞。回頭往下看,斜陽之下,洞庭湖的景色一覽無余。山腰上時不時飄上來陣陣檀香的香氣,仿佛就是天上神仙所享受的香火,而那山門前懸著一塊匾,上面鏨著三個鎏金大字:“凝碧宮”。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