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最後一次與易叢珊相擁而眠。她撫摸我的傷處,“姐姐,還痛嗎?”
“我的心痛。”我說。
她哭了,在我的懷裡無聲飲泣。
第二天,我七天以來第一次走出房門,與眾人一起把易叢珊送到碼頭。一艘雅瑪圖商船正準備楊帆起航。
原久美上前拍拍易叢珊的肩膀,“易公主,從我們內心裡面是非常不希望你走的。可是即便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你的家鄉國事危急,我們也不好強留你在此。只希望你能夠一路保重。”
她隨後掏出一枚玉簡,“雅瑪圖在三韓一帶均設有商行。路上如遇困難,你可持此玉簡向他們求助,他們一定會幫你的。”
敖貞隨後也掏出一枚玉簡,“叢珊,你到達馬韓之後,也可在就近的平海龍族會館留宿,等待過境的東海龍族商船。可以直達孤竹城或陳塘關。畢竟從路上繞行扶余、肅慎太過危險!”
易叢珊收下玉簡,隨後眼圈一紅。“謝謝老師,謝謝七公主。”
易叢珊走後,我們的留學小圈子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失去了易叢珊這個精神領袖,反叛者的陣線很快瓦解,再也沒有機會形成對梅琳的合圍之勢。
更為關鍵的是,在易叢珊接到家信的同時,徐氏四兄妹也接到從徐夷傳來的消息。方夷滅國之後,在聞仲、竇榮、攸侯三方合圍之下,徐夷被迫簽定城下之盟,宣布歸順。朝廷正準備征召徐夷十二位年輕貴族入朝為官。徐蓋、徐芳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起聚餐的時候,徐蓋對我和梅琳說道:“恐怕將來,我們要同殿稱臣哩!”
我突然覺得特別搞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怎麽了,小妹?”徐芳皺眉。
我說:“我在想如果易公主在的話,她會怎麽說。你們可不要生氣啊!”
徐蓋說道:“小妹但說無妨。”
我微微一笑,“我舅舅用這麽點恩惠就把你們這些有志青年給收買了。太便宜點了吧!”
薄姑和萊夷兄妹都笑了,只有徐氏兄弟表情尷尬。梅琳卻是一臉的不高興。“表妹!你說什麽哪?好不容易和平了。你還希望戰禍重起嗎?”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在出羽學院度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與去年在朝歌一樣,出羽學院也設有自己的年度靈動大賽。其中包括單人表演賽、雙人表演賽和單人對抗賽,沒有團體表演環節。
雙人表演賽的參賽選手由學員自由組合。易叢珊走後,我們十個人中五男五女,正好可以組成五個組合。
與我們女生分別分在在甲乙班不同,五位男生都在乙班。不過我和梅琳都不太想與東瀛男生結伴,也就沒有考慮靈力水平上的差距。
薄嬴公主和萊薑小姐互換了哥哥為自己的男伴(忽然有些換親的感覺)。徐嬴依舊選擇了她的小哥。徐蓋自然還是配了梅琳。大個子徐芳給了我。
敖貞並沒有順利地找到男伴。兩期學員中只有她一個水族。華夏學員中又沒有剩余,她自然只能從東瀛男生中選。
然而東瀛男生卻沒人願意選她。因為入學初期,為了警告俊太那樣的揩油族,我和敖貞都曾經當眾聲明,別看我們的腿經常露著,但是哪個男人也別想碰。如果被誰碰到,就準備把手獻出來。
而按比賽要求,全部項目中女生都要穿高叉體服,那麽在雙人項目中被男伴摸到大腿必然在所難免。在敖貞收回自己的聲明之前,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做她的男伴。
徐芳倒是毫不在乎。他說他已經準備把手獻出來了。只要我什麽時候想要,隨時可以把它切下來拿走。
於是我們換了體服,開始了第一次合練。這大個子徐芳還正經是個肌肉男,寬肩闊背,穿上背心長褲的男式體服,顯得十分有型。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我不覺有些臉紅。
不過無論他的靈力水平和動作技藝都實在太差。被他的一雙大手托著我的大腿舉過頭頂時,我感覺到的不是害羞,而是擔心會不會被他不小心給扔到地上去。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下一次我剛剛登上他的肩頭,也許是因為手上有汗濕還是怎的,他真的一個沒扶住讓我滑了下去。好在我早有心理準備,落地沒有傷到腳。
他急忙過來扶我。這一次我真的生氣了。“你怎麽回事啊?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我抓過他的手,隨後用手掌猛地一劈。只聽“哢!”地一聲。我嚇了一跳。不會這麽不結實吧!
徐芳“哎呦”一聲猛地抽回了手,一邊揉搓。“小妹,你也太凶了!”
我怯生生地問:“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他把手抓握了兩次給我看,但說什麽也不讓我再抓到了。
那邊徐蓋的水平也不比他弟弟更高,但梅琳與他的配合到是十分默契。甚至徐蓋手中的法寶(一根五色長棒)都是梅琳在幫他操控。
因為那一次的失誤,徐芳連續五天向我道了五次歉,又請我吃了五天的飯。我才算放過了他。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不過這種和諧相處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半個月後,兩封從朝歌來的信寄到了出羽。
其中一封是朝廷的公文,調任徐蓋、徐芳兄弟赴朝歌任職,見書即刻啟程。
另一封則是石磯寫給我和梅琳的信。信中,石磯只是要求我們繼續完成在扶桑的學業,不要受其他學員回國的影響。
但石磯的這封信卻起了反作用。梅琳見信之後,沉默良久,對我說:“哪吒,我想隨徐大哥返回朝歌。”
“為什麽?”我問,“我們來扶桑一次不容易。再堅持半年就期滿了。為什麽要現在走啊?”
“從瀛洲一直到出羽,徐大哥對我都很照顧。我不想現在離開他。”
我知道梅琳一直有和徐蓋拍拖的意思, 但沒想到她已經用情到這個地步。是我太遲鈍了嗎?
“徐大哥有那麽好麽?”我冷淡地問。
梅琳驚疑地望著我,“你為什麽這樣問?”
不是我心存嫉妒,實在是我覺得徐蓋這男人並不像她想得那樣好。要不然梅琳受到那麽多次眾女的言語圍攻,怎麽從沒見他出來幫她?
“姐姐,”我說,“徐大哥為人確實頗為體貼。但我總覺得他這個人缺少些擔待。以梅伯大人的忠正耿直,恐在朝內樹敵極多。到時他是否還會傾心於你,我很懷疑。”
梅琳怔怔地望著我,“哪吒,你是否在暗示,我父會遭人陷害?”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我就更需要回去。”她說。
梅琳的決定立刻在我們的留學圈中引起軒然大波。徐嬴兄妹當即決定中斷學業,隨兄長歸國。薄姑和萊夷兄妹思考良久也決定回國。
徐芳跑來勸我也跟著一起回去。他說,我們一行十一人從大商來此,不應該把我一個人丟在此地。
我頗為猶豫。屈指一算,我離開父母、小倩已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怎麽可能不思念呢?可是我怎麽也應該把學業完成再回去啊?要不然豈不是半途而廢。
這時原久美教授適時出現,提出了三個讓我留下來的理由:第一,有石磯院長的信。第二,我是穿越者,在這裡更能找到人交流。第三,原久美教授說,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只要有一個人留下,就能證明北扶桑學院與朝歌女子學院的合作成果。如果我也走了,則證明合作徹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