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尚聞聽面色陰鬱,長歎一聲。“殷洪師侄下山之時,曾口口聲聲欲助我一臂之力,又與師兄言欲赴九仙山與其姐殷嬌相會。不料其下山之後卻直奔朝歌,與申公豹相見,又帶呂嶽等人跑到邢邑,逼迫蘇侯出兵伐我,放縱呂嶽師徒施放瘟疫。”
“短短數日之間,已使城中瘟疫流行,百姓死亡過半。昨夜又箭射蘇忿生公子,已屬倒行逆施。若師兄此去,說服其改邪歸正,迷途知返,那還好說。但若其仍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則師兄如何處之?”
赤精子正言厲色,“若殷洪幡然悔悟,我必帶其回山,嚴加管教。若其仍拒不悔改,執意對抗我玉虛門人。其早有誓言,若有叛師門,願四肢化為飛灰。”
玉鼎聞聽,在旁笑道:“師兄大可不必如此動氣。師侄此次下山,恐怕並非是受人蠱惑,而是姐弟倆早有謀劃。此舉不僅可打擊朝中妲己一派後黨勢力,又可借平定鮮虞,趕走周兵之機建功立業。真可謂一箭雙雕之計。”
“但若其成功,則說不定會取代太子聖,承繼天子之位。到時赤精子師兄乃天子之師,又何必在意其是否曾背叛師門呢?不若靜觀其變,免得臉皮撕破,無法回旋。”
我說楊戩為人怎麽這麽刁滑,原來這個師傅就是這樣尖酸刻薄。這番話說得赤精子十分掛不住面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我赤精子修煉數千載,歷經世間無數君主,豈在意什麽天子之師?”
正說話間,忽有人來報:“啟稟元帥,昨日夜間因殷洪箭射蘇忿生公子,激怒了鄭倫。二人回營之後,發生火拚。鄭倫被殷洪用陰陽鏡晃倒捉拿,並把蘇侯父子也一同扣押。現在軍權已集中在殷洪一人之手。”
薑尚聞聽,頓時叫苦不迭。“唉!昨日若聽武吉之言,出擊殷洪,至少可以避免蘇侯被扣。今蘇侯所部皆落入殷洪一人之手,將為之奈何?”
赤精子起身,“待我到陣前與這畜生一見。”
薑尚等皆欲跟出,被赤精子止住,最後隻帶了兩名低級軍校前往。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報:“司徒姬高大人已帶五萬兵馬趕到,現在西門之外。”
薑尚聞聽,頓時喜上眉梢,“他們來得正好!可助我與殷洪一戰。”隨即下令,“散大夫、哪吒、武吉,請代本帥迎接司徒大人進城。”
我與散宜生、武吉出得西門。只見姬高大軍風塵仆仆而來。
散宜生見到姬高,上前拱手。“司徒大人僅用八天時間就趕到了黎城,真乃兵貴神速啊!”
姬高在車上還禮,“聽聞此地戰事吃緊,夫人十分憂慮。故此日夜兼程。”
武吉說道:“司徒大人,您可是沒看見我們守城守得有多艱苦呢!”
“易姬夫人呢?”我問。
姬高答道:“前幾日一直陪同我一同指揮。然山路顛簸,她又身有疾患,無法長時間坐立。現在已到車內仰臥休息去了。”
我鑽到車內,只見易叢珊躺在裡面,短短的身子下鋪著厚厚的墊子,面容十分地疲憊。
部隊繼續向城內開進。我將易叢珊抱在懷裡,先行接進侯府。
“姐姐,”易叢珊問,“鮮虞那邊有消息了麽?”
我知道鮮虞那邊情形不妙,並沒有直說。“還沒有什麽消息。如果我們在此戰勝殷洪,殷嬌必回兵相救,也就解了鮮虞之圍。”
正在這時,薑尚召我前去議事。我拍拍易叢珊褲腳下露出的殘端,“我先去了,不久便回。”
來到大殿,赤精子已從陣前歸來,樣子狼狽不堪。只聽眾弟子七嘴八舌,“師伯,
您太弱了!哪有弟子跟師傅對打的道理?”赤精子則惱怒異常,“這畜生,我必讓其兌現誓言,化作飛灰!”
眾人面面相覷,但顯然沒有一個人對赤精子報以同情。
薑尚看看剛剛落座的姬高,“現司徒大人親帥五萬兵馬,與黎城原有部隊會合,可以勉強與殷洪一戰。然現在殷洪據有太華山至寶陰陽鏡與紫綬仙衣。連赤精子師兄都製服不了他,為之奈何?”
玉鼎言道:“陰陽鏡與紫綬仙衣乃師兄鎮山之寶。我等也無能為力。若想收復,除非請出師尊手中的法寶。可是……”
黃龍接著說道:“是啊,若稟告師尊。師尊難免要追究師兄教徒不嚴之責。對師兄頗有不利呢!”
赤精子面色更加難看,“罷了!罷了!此事本就是我教徒不嚴之過,又怎可回避師尊責罰。我自會去向院長請罪,無論如何也要收復這個畜生!”
我左右一看,發覺與我一樣的三代弟子不知什麽時候都跑得沒有影了。
那我還待在這裡幹嘛,趕緊轉身退了出去。
我去看易叢珊,發覺她因連日勞頓,已經睡熟了。於是回到自己房中。我昨夜也沒怎麽睡覺,此刻睡意正濃,可是和衣躺下,卻難以入眠。
我的靈識不自覺散開,一直覆蓋到城外。忽見一個很強的靈力光影從空中闖入我的靈識,這不是慈航教授麽?
自從十二上仙在三霄黃河陣中被混元金鬥所吸, 境界跌落之後,便都失掉了隱藏靈力的能力,在靈識之中非常耀眼。
慈航老師所為何事?想必也是為殷洪而來吧!現在這麽多人都在這,我可以歇一會兒了吧!
我躺了一會兒,心想既然慈航老師已經來了,我還是應該去見一下她的。
我起身穿過花園,來到正殿。只見眾人在大殿前圍成一個大圓圈。頭披白紗,一身白色衣裙的慈航正站在赤精子和薑尚中間,正在說著什麽。
我穿過眾人中間的空隙,直接向慈航走去。她抬頭看到我,“哪吒,停下!”
我驚覺抬頭,可是眼前卻沒有慈航的身影,也沒有別人。恍惚之中,眼前是一個有著假山和小橋的花園。
我走上小橋,恍惚之中看到假山後有一個熟悉的白衣身影。蕭臻?
我急步走過去,那白色的身影又走到樹叢之中。“蕭師叔?”我喊道,聲音卻不是那麽清晰。
我追過去。蕭臻回頭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然後進了一個月亮門。
等我追進月亮門,蕭臻早已消失不見。
我感到無比失落,回顧花園之中,卻見母親殷夫人正在廊下賞花,萍兒和翠兒在一旁伺候。
“娘親!”我跑過去,“您看到蕭臻師叔了麽?”
母親抬頭怔怔地望著我,卻沒有搭話。
我回頭再次向來的方向望去,卻見憐兒領著一個小男孩在園中玩耍。那不是我和憐兒的孩子?
這是怎麽回事?我究竟在哪裡?
我突然聽到慈航的聲音:“哪吒,你進了太極圖,出現幻覺了!快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