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與石磯老師、小倩她們一行十人分乘幾輛馬車經過淇水橋進入朝歌。
下了一夜的雪,天一下子變得很冷。因為鹿台宮苑之內並沒有專門為參賽選手準備更衣間,我在分院住處內穿好那套藕荷色的比賽服,又在外面套上白裘短大衣。
雖然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我還是看到一些衣不蔽體的男人女人光著腳在雪中勞作的情景。這些人是奴隸還是平民百姓,我不得而知。
其實,如果我今天穿了那件露腿的比賽服過來,也可以算做衣不蔽體吧?不過既然我的對手洪欣參賽以來一直都沒有露過腿,我又幹嘛要露呢?
進入朝歌城,很遠之外就可以看到富麗堂皇的鹿台宮苑。與周圍眾多低矮的草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與沙丘行宮建在天然高地不同,鹿台完全由人工建成。想必建設之時動用了成千上萬的勞力。
我們進去的地方是緊鄰演技場的一處側門。演技場規模比沙丘行宮和女子分院中都略大,而且裝飾華麗。但是身在場地之中,在四周體量巨大的宮苑建築威壓之下,感覺卻頗為壓抑。
我們八名參賽選手此刻聚在一塊。因為剛剛從外面進來,我們的身上還都穿著或深或淺、或長或短的裘衣。不過向下看,只有嬌公主、竇婉和辛組第一名的女孩的裘衣下露出了雙腿,其他的女孩今天都穿了褲裝。
四周的看台上已經坐滿了觀眾。主持賽會的是妲己的師妹,宮中的高級女官玉磬夫人。她頭戴金飾,身穿鵝黃色無袖裙袍,外襯無色蟬衣,透出一雙藕臂。顯得十分靚麗可人。
她並沒有一一介紹我們這些出場的選手,而是先把看台上的貴賓介紹個遍。
我一眼就注意到主席台上坐著我的姥爺,少師比乾。他旁邊那位雍容老者是禮樂大臣商容。再旁邊是前幾日主持預賽的大夫膠鬲。
另一側坐著孤竹君亞憑和另外幾位貴賓。墨胎玲照例坐在孤竹君身後。而緊挨在她的旁邊,更接近主席台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子。那便是嬌公主的胞弟,紂王的庶長子殷洪了。
在比乾和殷洪之間還有好多空位。不過據說那些位置是王公們的固定座位,別人是不能坐的。
主席台的邊上還有一位比風林更加高大魁梧的壯漢。他是紂王的衛隊長惡來。將由他來擔任剩下三輪比賽的裁判長。
可是不知怎的,看著這位身穿白色上衣、虎皮裙和豹紋靴,坐在那裡像一座小山一樣的惡來將軍,我心裡卻想起了另一個嬌小的身影。那個同樣穿著白色上衣、虎皮裙和豹紋靴的鮮虞公主易叢珊。
我和主席台上的比乾姥爺悄悄對望了一下。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們也不好有太多的表情交流。
比賽正式開始。殷嬌脫掉外面的大衣,露出裡面銀色的緊身衣。下身並不是短裙,而是放在三千年後都會很時髦的短褲裙。腳下一雙銀色長靴。法寶是白黑兩色的雌雄棒。
她的對手,乙組第一名的女孩,則是鑲著金邊的藍色短袖緊身上衣、護腕和長褲,露出一雙藕臂。法寶是一條藍綾。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和我使用同一類寶物。
雌雄雙棒深入飛舞的藍綾,猶如一頁輕舟駛進海浪之中。我將靈識散開,籠罩了兩人的靈力光影,立刻就對比賽結果進行了預判。兩人的靈力差距太大,根本就不在一個量級上。
我並不在意對方是否在意我在探查,
因為在這個賽場上用靈識探查的人太多了。更何況她們此刻哪有精力顧及這些。 比賽結果毫無懸念。不到七個回合,殷嬌的雌棒從對手的左臂掃過。女孩驚叫了一聲,一下失去了對法寶的掌控,藍綾飄落在地。
裁判宣布,殷嬌獲勝。
女孩沒有收回藍綾,而是用右手捂住左臂的傷處。不一會兒,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居然傷得這麽嚴重。
而殷嬌對此無動於衷,既沒有道歉,也沒有安慰。甚至從那女孩身邊走過時,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揚著頭,直接跑到主席台後面歇著去了。
看著殷嬌在後面與她的弟弟有說有笑,我心裡立刻升起一股反感的情緒。這個嬌公主,可真不是個東西。
接下來是我和洪欣上場。她穿著一身青色的緊身衫褲,看起來比我的這身還要素雅。
洪欣手中的擒仙索和梅琳手中的縛龍索十分相似,外表看不出有多大區別。我將紅綾拋出。洪欣照樣用繩索來纏我的紅綾。可是昨晚我進行了那麽多次訓練,豈能輕易讓你纏住?
我操控紅綾回撤。就像一隻滑滑的泥鰍,紅綾從繩索的圈套中輕松滑出。洪欣操控擒仙索追著紅綾,但纏了多次也沒能奏效。
而我已經借洪欣疲於應付我的混天綾之機,完成了一連串體操動作的表演。我突發奇想,要是我今天穿了體操服,那表演效果該有多好。
洪欣對付不了我的紅綾,轉而操控繩索飛向我的身體。恰如那天我與梅琳對戰時的情勢,但卻完全逆轉。我躲過洪欣繩索的一次次纏繞,趁機操控紅綾突然纏住洪欣的一隻腳,一下讓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裁判宣布,我勝出。
我跑過去扶起洪欣,並學著那天梅琳的樣子向洪欣致意。洪欣微笑還禮。看來這女孩雖然與我同歲,但心理比我成熟多了。
回到看台,石磯拍拍我的肩膀。小倩和女孩們則紛紛向我祝賀。我披上裘衣,坐下來繼續觀看比賽。
下一場,鄧嬋玉對竇婉。嬋玉今天是一身黃衣,上身也是短袖。而竇婉換了一身粉色的長袖高叉緊身衣和長靴。與前面的第一場一樣,兩人也是一個露臂,一個露腿。
與竇婉前一天對陣小倩一樣,這一場也是一珠對雙棒。不過情勢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嬋玉的五光寶珠操控得出神入化,圍繞著竇婉的身體上下盤旋。弄得竇婉的逍遙棒隻得跟隨她的彩珠疲於應付,毫無多出一件法寶的優勢。
我偷眼去看另一側看台上的徹地夫人和朱佩兒。她們的臉色都非常難看。要說這朱佩兒老師可真不容易。一個人得照顧竇婉、洪欣、梅琳三人。剛剛安慰完洪欣,又得準備安慰竇婉。
“老師,”我問石磯,“怎麽沒看到嬋玉郡主的老師和家人啊?還有洪欣小姐,也沒看到她的。”
石磯看看我,“她們哪有你這樣的運氣,恰巧趕上我赴女子分院上任,順便陪同你前來。嬋玉郡主曾求學多位老師。並無那位專門傳授她靈動之術。”
“而鄧國及三山關扼守大商西南邊陲之地,鄧侯與洪錦將軍自然無暇關注她們的賽事。所以嬋玉郡主只能隻身前往三山關,再與洪欣小姐結伴而來。身邊並無家人陪伴。”
“哦!”我吐了吐舌頭。看來除了奶奶和老師都在身邊的竇婉,我真是最幸福的一個。
場上,竇婉已經頻頻出現失誤,最終告負。
竇婉畢竟還是年齡小。她沒有搭理鄧嬋玉的問候,跑到看台上伏在徹地夫人懷裡便開始哭起來。
最後一場比賽是梅琳對辛組第一名的女孩。梅琳穿的衫褲。而那位女孩穿著短裙,手持一個三色彩圈。比賽依然沒有多少懸念。不到十五個回合,梅琳勝出。
當晚,石磯與我前往演習場,準備下一輪對陣殷嬌的比賽。
“哪吒,明天你還穿這個嗎?”她問。
我想起主席台上的比乾和那幾個老頭子。“還穿這個唄!”
“嬌公主可是穿的短褲呢!你確定不穿太乙老師送你的那套?”
“哦!”我不置可否。雖然都是露腿,我那身賽服可比殷嬌那身暴露多了。
“倒也是,”石磯說道,“今天賽後,那位商容老大人還專門誇獎了你和洪欣。說只有你們這對選手服裝中規中矩。想必你的外公和那幫老臣也是這種想法。唉,這幫老頭子啊!”
“不過你明天還是把那套衣服穿到這套裡面。”石磯說道,“今天你也看到了,殷嬌出手凶狠。跟她對陣的選手一半身上都帶了傷。那套衣服至少可以為你增加一層防護。不過你可不要讓她的棒子打到你的大腿哦!”
“老師,”我問,“那我明天用哪樣法寶?”
“乾坤圈啊!”石磯回答,“圈屬金,棒屬木,你的法寶正好對她形成克制。”
“可是老師你不是說我的乾坤圈煞氣重。要是她用雌雄棒來打我,我可不可以用金圈反擊她啊?”
“不可以!”石磯說,“公主傷你,沒有人會追究。但你傷公主,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怎麽辦?”我問,“隻防守,一直等在這裡挨打麽?”
石磯嘴角微微上挑,“隻防守,一樣有辦法打敗她。”
她一揮手,在周圍下了禁製。霎時間我們身處一個白色的封閉空間。演習場早已消失不見。
“我來告訴你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