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門口,看到正等在那裡的太乙老師。“師傅,你怎麽今天才來看我的比賽啊?萬一我進不了決賽圈呢?”
“哦?”他問,“孩子,你很在意這次比賽?”
“不是啊!”我回答,“不是石磯老師非讓我比的嗎!”
“就是嘛!我是專程來看你的,又不是來看比賽的。”
離開鹿台宮苑,太乙老師領我來到一輛四人馬車前。我看到薑尚父女坐在車上。太乙老師向我介紹:“這位是你的子牙師叔。這是邑薑姐姐。”
我欠身施禮,“子牙師叔好。邑薑姐姐好。”
薑尚點頭致意。邑薑嫣然一笑,起身拉我上車。“哪吒妹妹好!”
我和邑薑並排坐在一起,太乙和薑尚坐在對面。我問邑薑:“姐姐三天前為什麽退賽啊?”
邑薑笑了,“與未來的冠軍對陣,我參賽與否還有區別嗎?”她的手輕柔地落在我凍得冰涼的腿上,“哪吒妹妹,你腿上穿得這麽少,不冷嗎?”
“哦!還好吧!”我敷衍著。
這時對面的薑尚說道:“你哪吒妹妹身上靈力非常,自然不怕冷。你沒有那麽高的靈力,可不好學她的樣子。”
“爹!”邑薑頓時有些嬌嗔之意,“有您和娘看著,就是大夏天也不可能學她的樣子啊!”
薑尚沒有理會她的撒嬌,而是問太乙:“師兄是去我的官衙還是到寒舍一坐?反正我那官衙也不比以前我賣肉的鋪子強多少。”
“客隨主便。”太乙說道,“要不就去你家,正好去看看你家的那群小鬼。好幾年沒見了。”
說到這裡,他的手中突然變出一個大禮包交給我。“裡面這幾個小禮物,一會到薑師叔家,送給邑薑姐姐的幾個小弟。這個給大公子呂伋,這幾個給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
我看著眼前的大禮包。我自然知道薑子牙並不像《封神演義》中描寫的那樣是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要不怎麽會有後來的周成王和齊桓公。但沒想到他的兒女竟有這麽多。
“那邑薑姐姐,還有師叔,夫人……”
“他們的禮物由我準備。你還是個孩子呢!隻給比你年齡小的準備禮物就可以了。”
我看看薑尚,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師叔,您到底多大年紀?”
他眯縫著眼睛,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說:“猜猜看!”
“我看不出來啊!”我說,“我一直以為您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呢!”
他笑了,“也對啊!其實我下山那年就已經七十二歲了!”
“真的假的?”我問,“我看四十二歲還差不多。”
薑尚和太乙都笑了,不置可否。
於是我扭頭問邑薑:“邑薑姐姐,師叔真的有那麽大年紀麽?”
邑薑笑了,“我不知道啊!反正自打我記事起,他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這個樣子。”
這時薑尚問道:“那你看你太乙老師多大年紀?”
我看看對面的太乙老師,“他看起來比您還年輕呢!最多四十歲。”
兩個人又笑了,“你這個小鬼!”
“那他究竟多少歲?”
薑尚看看太乙,說出來的話竟與他的女兒如出一轍。“我也不知道。反正五十年前我上山時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變。”
太乙眯縫眼睛看著我,“看到了吧,哪吒。這就是修仙的好處。可以長生不老。”
真的嗎?我望著他們,
總覺得這兩個半大老頭是一對大忽悠。 過了淇水橋,出了朝歌城。路邊已經看不到城裡那種高牆大院,多是低矮的茅草房。時而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的人在那裡勞作。
“師叔,”我問,“這些人是奴隸還是平民?”
“他們多是平民。”薑尚回答,“很多人的生活狀況其實比奴隸還不如。奴隸如果碰到了比較仁慈的主人,只要勤勞本分,至少可以保證溫飽。其實,你師叔沒當這個小官的時候,情形比他們好不了多少。”
邑薑聽了,在一旁竊笑。薑尚一臉嚴肅,“你笑什麽?你忘了你小時候。我與你娘每日起早貪黑,殺牛宰羊,賣酒賣肉。弄得一身血腥酒肉之氣。依然缺衣少食,弄得你連條裙子都沒得穿。都不敢讓你出門。”
邑薑依然在笑,好像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其間還不忘瞟了一下我的光腿。
“師弟呀!”太乙插言道,“不是愚兄說你,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看看人家膠鬲,販賣魚鹽能做得富可敵國。你在堂堂天邑商賣酒賣肉,還能賠的食不果腹。”
“膠鬲是什麽人?”薑尚反駁,“他是子姓,正宗的殷商族人。再說,鹽業乃國之命脈,那是人人都要吃的。酒肉可不是人人都吃的。”
太乙頗為不屑,“所以你根本不做窮人的買賣。都拿你的酒肉去結交權貴了吧!我可聽說,朝歌城裡哪怕最清廉的像哪吒的外公比乾大人,都從你這裡白拿過東西。”
“話怎麽能這麽說呢?比乾大人怎麽會白拿我的東西,都是當時打了欠條,過後補上的。不過確實有不少有錢不還的,弄得我沒法經營了。”
“不過也好啊!”太乙笑道,“弄得朝中大臣,沒有一個你不認識的。我看你不是不善經營,是想以酒肉博天下吧?”
我聽著他們的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誒!”薑尚說道,“師兄,不要當著孩子面說這些。把孩子們教壞了。”
馬車在一處院落門前停下。這裡雖不像朝歌城內的高牆大院,卻也十分規整。
走進內宅,立刻就見大大小小的五個孩子跑出來。大的年齡與我相仿,小的還沒有桌案高。這就是薑尚的五位公子了。
“來,太乙老師你們記得吧?這是哪吒姐姐。”
“太乙老師好!哪吒姐姐好!”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分發禮物。薑尚問最大的呂伋:“你娘呢?”
“娘在廚房。”
“我在這呢!”一個稍顯豐腴的中年婦人出現在裡間門口,“這不是太乙老師麽?稀客啊!誒,這是誰家的女孩啊?這麽漂亮?”
“這是我的徒兒哪吒。”太乙說道,又向我介紹,“這是申薑夫人。”
“夫人好。”我欠身施禮。
“哪吒姑娘好。”申薑夫人上下打量我,“朝歌現在流行這麽穿了?上面穿裘皮,下面光腿穿靴子?”弄得我頗不好意思。
“娘,”呂伋說道,“哪吒姐姐送了我們禮物呢!”
“好可愛的孩子。”申薑夫人眉開眼笑,“把裘衣脫掉吧!”她轉向邑薑,“邑兒,幫哪吒姑娘找個地方把裘衣掛起來,別弄皺了。”
邑薑過來要幫我脫衣。我有些遲疑,低聲對她說:“我裡面穿的少……”我直覺申薑夫人那張刻薄的嘴不一定會說出什麽話來。
她笑了,“有什麽好怕?這不是在家裡麽!賽場上那麽多人你都不怕。在家裡怕什麽?”
我脫去裘衣,亮出裡面的萌袖超高叉賽服。果然,申薑夫人看到,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走過來,“哎呀哪吒姑娘,你這下身穿的也太少了……說真的,我娘家的女奴,下面穿得都比你多。”
我頓時滿臉通紅。
“娘親,您瞎說什麽呢?人家這是靈動大賽的賽服。人家可是比乾親王家十郡主之女,擁有帝室血脈。什麽沒有見過啊?”
“哎呀!恕老身無禮啦!”申薑夫人聽了,立刻打起了哈哈。隨後轉身去廚房。
“再說,”邑薑跟在她的身後,“就說以前我跟您回姥姥家時為我們洗衣的那個女奴,我就從來沒見她穿過衣服。”
“哎!她又不出洗衣房的門,穿不穿衣服有什麽關系?”
那邊薑尚喊起來:“我說夫人, 飯做好了沒有?孩子們可都餓了!”
“好了!好了!”申夫人喊道,“你們都入席吧!”
我在太乙老師身邊屈膝就坐。緊身衣下端緊繃著胯部,一雙萌袖搭在緊緊並攏的雙腿之上。暴露的感覺越發強烈。
我感覺滿桌的男女老少,目光總是在有意無意從我的一雙大白腿上掃過。不由心中暗想,過了今日,我這輩子再也不穿這件衣服。
申薑夫人和邑薑在那邊忙著上菜。
“師叔,”我問,“你們家裡沒有奴隸的嗎?”
這時申薑夫人搭話,“就師叔這麽一個芝麻大點的小官,哪裡買得起奴隸呢?我和邑兒就是他的奴隸。”
薑尚笑笑,表情十分尷尬。別看他在外面能說會道,但面對夫人的牢騷,一時間竟沒了話。
申夫人又轉向太乙,“太乙師兄啊,當初我家相公不名一文。家父也是為他言語所動,才肯將我許配與他。按說我家相公跟隨您的師尊也學了不少本事。怎奈下山之後,他一身所學竟百無一用。混得還不如我的那位不靠譜的族兄呢。”
我偷偷問太乙老師:“師傅,申夫人說的那位不靠譜的族兄,是誰啊?”
“他啊,也是玉虛弟子,為師和你子牙師叔的師弟,申公豹。”
申公豹?他是薑子牙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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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申薑,申氏薑姓,與薑子牙同宗但血緣關系很遠,故可通婚。
申公豹是《封神演義》中的虛構人物。本書設定他為申氏家族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