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戶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還是個殺豬的大男人這樣哭哭啼啼的,難免不讓人笑話,可是在場的任何人都沒笑王屠戶,有心軟的婦人,還跟著抹了把眼淚。
王屠戶一邊哭一邊跪在了地上,還喊了坎兒一起跪下,兩人一起跟白若竹磕了三個響頭。
白若竹急忙從就診的桌子後面站起來,衝過去叫他們起來,板著臉說:“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們不要跪我,否則就是折我的壽了,我師父知道也要責怪我的。”
王屠戶聽了這話,才拉著坎兒爬了起來,只是兩人都哭的嘩啦啦的,看向白若竹的眼神寫滿了感激。
白若竹心裡不是不感動的,只是她也同樣的頭痛,她揉了揉太陽穴,說:“你別叫孩子哭了,現在身子虛著,哭暈過去怎麽辦?”
王屠戶一聽關系到兒子的身體,立即止住了哭,把白若竹退回來的銀子收好,摟著兒子的肩膀,說:“坎兒,別哭了,你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裡,等長大一定要報恩啊。”
坎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白若竹在旁邊沒說什麽,反正這一別之後,或許世上再無“竺花女醫”這個人了。
白若竹看了眼坎兒的手,暗暗的松了口氣,那繃帶是她纏的沒錯,她手法特殊,如果拆開過又重新綁上的,她肯定能看得出來。
不過王屠戶帶了兒子過來,是該找她換藥了吧?她可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換藥,傷口上的羊腸線還沒溶掉,被人看到怎麽辦?
想到這裡,她開口說:“王屠戶,晚些你帶坎兒來找我換藥,他那傷重,需要熬特殊的藥湯衝洗,我這會藥材不夠,待會坐診結束去藥鋪買。”
王屠戶聽了急忙說:“怎麽能讓您去買,需要什麽藥你說一聲,我這就去買。”
白若竹笑著微微搖頭,“還是我去買吧。”
王屠戶一聽急了,“沒事,我去給你跑跑腿總沒什麽吧?”
白若竹隻好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說:“那你拿了銀子再去吧。”
王屠戶瞬間蔫了,原來人家不讓他去是因為藥材太貴了,怕他買不起。王屠戶差點又感動的哭了。
“那藥做成藥湯,也不是隻用一次,憑白讓你掏所有的錢肯定不合適。”白若竹說完又回到座位上,繼續給人看診。
後面的人都看出來了,人家竺花女醫可是自己掏的腰包,給坎兒用的藥可是金貴著呢。於是,所有人更加佩服竺花女醫了。
其實白若竹是怕他立即買了來,然後煎好了讓她換藥,她絕不能在人前給坎兒換藥。
這邊菜市口在忙著看診,那邊街角一個人影閃了過去,看起來好像是名佝僂著身子的瘦弱乞丐,但他髒亂的頭髮下面,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竺花,竹子開花嗎?也只有她有這種膽子跑來這裡,她果然是他見過最膽大的女人,膽大到連他都忍不住佩服不已。
白若竹多少有感覺自己已經驚動了這鎮上的多方勢力,她這個竺花女醫名頭鬧的這麽大,如果江奕淳沒聽到消息,反倒得罪了這裡地下勢力,她就麻煩了。
所以她看診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起身對附近的人說:“我連續三日免費坐診,也該去下一個地方了,感謝各位鄉親近日的照顧,我們後會有期。”
她是故意說給那些盯著她的人的,只要她表明自己要走了,不會威脅的某一方勢力的地位,她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不少人紛紛表示不舍,還開口挽留她,她搖頭說:“這是家師對我的規定,只能在一個地方坐診三日,隨後就要離開,抱歉了。”她說著很有江湖氣的抱了抱拳頭。
眾人不好再說什麽,都覺得十分可惜,可人家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裡給你一個地方的人免費看病,所以想想也就釋然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白若竹對候在一旁的王屠戶說:“走吧,買了藥就能給坎兒換藥了。”
王屠戶急忙道謝,跟在了她後面。
她直接去了藥鋪,抓了不少味藥材,最後付出去將近四十兩銀子,王屠戶看得目瞪口呆的,心道這看病吃藥真的是費錢啊。
三人離開了藥鋪,很快就有人盯上了白若竹,只是看王屠戶在旁邊,沒有急著動手。
回了客棧,白若竹拿了幾種藥材給王屠戶,讓他去廚房借個爐子煎水,煎好了把藥湯用冷水拔溫了再拿上來。她自己則先帶了坎兒回房間看傷口。
坎兒睜了大眼睛看著白若竹,問:“竺花女醫,他們說你是仙人的徒弟,是真的嗎?”
白若竹不好意思騙個小孩子,隻好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師從現代的爺爺,隔了一個時空好幾百甚至幾千年,爺爺也算是仙人了吧。
她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坎兒一臉期待的問:“那我能拜你為師嗎?我也想治病救人,讓大家尊敬我。”
白若竹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這麽小就想讓人尊敬了?”
坎兒使勁的點點頭,“而且如果我會醫術,我娘或許就不會死了。”說著他眼神黯淡了下來。
白若竹心裡一窒,這傻孩子,他娘是生他的時候死的,他又如何能幫上忙?
“你要真想學醫, 就好好去拜個大夫為師,不要怕辛苦,學醫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成的,主要得上心。”白若竹柔聲說道。
坎兒認真的點了點頭,但很快他覺得眼皮子發沉,就合上了眼睛。
白若竹不敢耽擱時間,迷暈了坎兒就小心翼翼的給他打開了傷口的白布,因為有些血痂粘住了白布,拆開還會有些疼痛,她急忙針灸讓坎兒的痛感暫時麻痹,一邊拿了酒精小心的擦拭,講血痂溶開,這才把繃帶全部拆了下來。
坎兒的傷口恢復的很好,比白若竹想象的還好一些,一方面是她用足了好藥,另一方面是孩子身體底子不錯,新產代謝也快,恢復的比一般成人還要快。
她小心的把上面的草藥擦掉,又上了些深褐色的草藥碎末,加上屋裡燭光昏暗,待會衝洗的時候,王屠戶也看不出什麽。
很快,王屠戶拿了藥湯回來,他十分好奇的朝坎兒手上的傷口看去,雖然上面有藥粉看得不夠真切,但沒有他想象的猙獰外翻著的傷口,讓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