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晚宴，結束得也非常快。當所有美味佳肴和精致的點心都被一掃而空，新鮮的果汁和甘醇的美酒也被喝乾最後一滴時，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四個小時了。除了對少部分人而言，夜間的狂歡直到這個時刻才算真正開始，大部分人都意識到已經是睡覺的時間了。因此當宴會宣布結束後，庭院內很快就冷清了許多。

然而，天台處，兩組少年和少女，一明一暗，神情黯然。

“你到底說夠了沒有！”艾絲蒂爾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對眼前的少年感到無比的憤怒，那種熾烈的目光，讓約修亞更加不敢直視，“難道過去的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嗎……”

“……艾絲蒂爾……”

把那明顯躲避著自己目光的臉蠻橫地扳了過來，她繼續吼著:“看著我的眼睛！我一直！一直把那個男孩看在眼裡！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我全都清楚！男孩不管承受什麽樣的痛苦，都下定決心勇敢地繼續走下去的地方我也清楚……因為……我喜歡那樣的約修亞啊……”

“……我……”一瞬間流露出的軟弱和動搖，證實了約修亞只是在強撐而已。無論是那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殘酷歷史，還是那故作堅強和冷酷的“離別”宣言。

“所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就這樣丟下我，不理會我的感受，自己一個人背負著痛苦離開……我絕對不允許！”艾絲蒂爾聲音已經吼到沙啞。

“艾絲蒂爾……”約修亞咬咬牙，走上前去，吻了眼前那個讓他難以割舍的女孩。

“哎……！等等！有東西——”

“即時生效的安眠藥，沒有副作用的，安心吧。”約修亞蹲了下來，溫和地注視著漸漸陷入昏沉的艾絲蒂爾，“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樂……但是也會感到很痛苦，很無奈……就像強烈的陽光下，產生的濃烈的影子一般……越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越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本性。要是我們一開始就沒有相遇過，那該多好呢……”

“怎麽會……”即使意識馬上就要陷入沉睡，艾絲蒂爾還是吃力地抬起了手臂，想要好好抓住那個男孩，只是——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很感激能和你相遇，雖然，我不得不就這樣從你身邊離開。但是，我會比任何人都想念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一直深深喜歡你。”

艾絲蒂爾揚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下。約修亞最後看了一眼看起來已經陷入熟睡的艾絲蒂爾，緩緩起身，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一棵常青樹。

“果然……早就發現了嗎。”感受到約修亞的目光，海利加也不屑於繼續躲在後面了。

“你聽到了多少?”

“差不多全部吧。從那關於「哈梅爾」的故事開始。”海利加毫不避諱，“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我父親在家裡存放著的，十年前的老版地圖上……確實有「哈梅爾」這個名字。”

“是啊……現在應該已經抹去了吧。”約修亞苦笑，“不攔我嗎?”

“不攔。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海利加攤了攤手，“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告訴你。”

“什麽?”

“艾絲蒂爾……她絕對不會就這樣接受這種結局的。你的任性……終有一天，會毀在她的手上。”

“我有預感……你還會回來的。”同樣出身黑暗的菲，對眼前這個少年的感覺非常強烈。

“是嗎……”約修亞苦笑，“你們專門等在這裡，不會只是為了看一出戲，然後和我告別的吧?”

“當然不了。”海利加自嘲地笑了笑，“我可是很功利的呀。

看你這樣子，其實你是知道不少東西的吧?「結社」的陰謀之類的，還有他們的身份……之類的。”“是啊……”約修亞沉吟，“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幕後黑手就是那個亞魯瓦教授吧。”海利加也不猶豫，開門見山，“他的真名叫什麽?”

“蓋魯格·懷斯曼，「噬身之蛇」第三柱。”

“謝謝……知道這個就夠了。”海利加真誠地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親自砍了這家夥的頭。”

“……我肯定會比你先一步做到。”約修亞露出一個完全不符合他此前性格的笑容，“不過為什麽呢?你肯定察覺到了「結社」是多麽不尋常的對手了。和已經一無所有，無所顧忌的我不同……你還有羈絆，還有……家人。”

“和你的理由一樣。”海利加沉下臉來，“那雜種敢對我的菲使小手段。那種類似「暗示」一樣的東西……”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此前對我不信任感的來源吧?”約修亞恍然大悟，“你對那種痕跡這麽敏感嗎……難道是因為你體內的特殊「力量」——”

話說到一半，約修亞的聲音戛然而止，而且似乎是在注意著什麽動靜。

“卡西烏斯先生。”那種完全不加以掩飾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天台，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那種蘊含著「螺旋」力量的氛圍了，“你也來了啊。”

“是啊……”卡西烏斯的眼中，也是充滿了複雜的感情，“要走了嗎，約修亞?”

“父親……”

“大概的情況我都明白。”卡西烏斯伸出手，打斷了約修亞的話，“在帝國發生的，迷一般的協會遭襲事件……這一切，只是為了把我的腳給滯留在帝國……但是一般來說，普通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周全的……只要內部情報不被泄露的話。”最後一句，意味深長。

“……真不愧是父親，沒錯，是我提供了情報。”

“但是……這不是你的意志，沒錯吧?”卡西烏斯意味深長，“那邊的小姑娘可能對此很有發言權。”

“是的……”菲點點頭，“意志和身體幾乎不受自己控制……那種情況下做出來什麽都不奇怪吧。”

“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父親啊。”說這話的時候，卡西烏斯的語氣裡也帶上了一絲驕傲的口氣，“不過，我們5年前的約定……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當你的存在給我們帶來麻煩，並且無論以何種形式與結社再次接觸——就從我們面前消失。沒錯吧。”

“因此……我才必須遵守。”約修亞用冷漠的語氣掩飾內心的痛苦，“不然……我就又要變成一個沒有心的傀儡了……再見了，父親……還有海利加和菲。”

約修亞慢慢地踱步離開，身影漸漸模糊在黑暗之中，隻留下了卡西烏斯在明月下低語。

“這種理由……你覺得對艾絲蒂爾……講得通嗎……”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