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快領我去看看。”左軒詫異道,他很是不解,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人怎麽說病就病了呢。
那小廝才想起大名鼎鼎的臥龍先生是茅山“藥尊”茅度真君的嫡傳弟子,於是道一聲:“請!”以後,趕緊將左軒引入了小侯爺劉疆的府宅。
入了府以後,左軒才發現,外面看上去金碧輝煌,風光無限的府宅。這裡面卻是又空蕩,又寒摻。
本是一座府宅最為絢麗之處的後花園,卻滿是一人來深的不知名的雜草,偶爾還有老鼠之類的活物在追逐。淺一點的草地上,散落著碎石,淺臥在泥土裡,像骷髏一樣看著你,突然間覺得毛骨悚然。看上去還算有些生氣的水池,隻孤零零立著一座矮小的假山,毫無點綴之物。就連園中參差不齊的幾株松柏,也在時不時地掉落者枯葉。
此情此景,左軒不禁想起一首詩: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左軒心道:唉!小侯爺著實是個實在人,為了這勇字營,還真是變賣了家財,看情形,連府上的傭人估計也是辭退了不少。
左軒跟著那看門的小廝繼續往前走,進了劉疆的臥房。
“咳咳咳……”還沒見到劉疆本人,左軒耳邊就響起了劉疆的陣陣咳嗽聲。
“小侯爺,左軍師來探望你了。”看門小廝在劉疆床榻前稟報了一聲。
“咳咳咳……師傅!弟子……弟子未能遠迎,請恕罪!”劉疆掙扎著想要從被窩裡鑽出來,奈何身子虛弱,還隻立起了半個身子,就顫抖了一下,直往下栽。
“小心——”左軒趕緊跑過去,一把扶住劉疆的身體,然後緩緩將他放下躺在榻上:“別再講些虛禮了,好生歇著吧。”
左軒仔細端詳:發現劉疆失去了往日的生氣,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好些血絲,嘴唇裂出了口子,費力牽動嘴角喘著氣。
“才一天不見,怎就成這副模樣了呢?”左軒問那看門小廝道。
“小的也不知道,昨日自侯府回來,已是夜幕。也沒用餐,將自己關在臥房,也不準我等接近,今晨我等憂心,鬥膽推門,就見成這樣了。”那小廝唯唯諾諾地答道。
“沒請大夫嗎?”左軒接著問道。
“請了,大夫說是染了風寒,邪鬱於肺衛,肺失宣降,衛陽失於溫煦。小的不明白什麽意思,但大夫開了方子,下邊人去抓藥,卻是……”那小廝神情難受地訴說著,他果然是個機靈之人,竟然連大夫的話也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你先退下罷!”劉疆吃力地朝那看門小廝抬了下手,打斷了他的話。
“諾!”那小廝倒退著出了臥房。
“你沒有喝藥?”待那小廝走後,左軒望著虛弱的劉疆甚為疑惑。
“咳咳咳……師傅!弟子無能,還是著了劉域的道。為保勇字營將士們周全,只能出此下策了。”劉疆知道瞞不過左軒,只能歇斯底裡,一字一句地訴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昨日和左軒交談以後,劉疆直奔侯府,路上暗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讓勇字營將士們犯險。來到侯府,也是和劉域據理力爭,然而論手段和謀略,他哪裡是劉域的對手。最終結果可想而知,臨湘候決定由劉疆率領勇字營新軍前往剿匪。
劉疆回到家以後,鬱悶不樂,飯也不吃,將自己關在臥房。苦思冥想良久以後,劉疆竟然突然靈光乍現,腦袋開竅,想出了生病推脫的法子。於是大半夜起床隻穿一件單衣,跑去用那冰寒刺骨的冷水淋浴,
最終還是將自己折騰出了這一身的風寒。待那大夫開了藥方以後,他怕吃了藥以後這病立馬就好了,於是就吩咐不準下人去抓藥。 聽完劉疆的訴說後,左軒對於平日裡腦袋一根筋的劉疆竟然還有這麽靈泛的時候大為驚訝。他心想難道我這徒弟已經深得老子的真傳了?可是就算是推脫可以裝病嘛!用得著真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有這傷寒之病哪是三兩天就能治好的,用得著藥也不敢吃嗎?看來還是隻學到了老子的一點皮毛。
“小侯爺,雖然你這法子不錯,但是也不能不吃藥呢!萬一真把自己身子一下給拖垮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左軒見劉疆嘴唇乾裂,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關心道:“多喝水,好得快!”
“多謝師傅!咳咳咳……”劉疆喝了一口,卻是嗆到了嗓子。
“侯爺!請!”
二人正在交談之際,卻聽到了外面傳來陣陣穩健的腳步聲。
“不好!父候來了,為了第一時間讓父候知道弟子臥病之事,弟子早早就委了下人前往侯府稟報。師傅,弟子怕父候到時候讓你帶兵前往,你快躲躲罷!咳咳咳……”劉疆生怕功敗垂成,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無妨!師傅自有對策!”左軒泰然道,現下對於他來說,能夠帶兵前往剿匪,那是再好不過了。
“疆兒!疆兒!”臨湘候劉求推門而入,神情慌張,看得出他還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畢竟親生骨肉,豈有不疼愛之理。
劉求身後卻還有一少年,這少年白衣翩翩,生得風流韻致,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被金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邪魅的笑容。
左軒猜測,這少年定是那未曾見面,卻在自己腦海中印象深刻的臨湘候二公子劉域無疑。左軒想過上千種和這劉域見面的場面,卻萬萬不曾想到是在劉疆的臥房。
“疆兒——”劉求走到床榻邊,見劉疆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神情甚是憂心。
“見過兄長!”劉域也跟著朝躺在床榻上的劉疆打起了招呼。那眼睛卻是在劉疆周身遊蕩,似乎在找尋什麽蛛絲馬跡。
“父候!”劉疆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劉求抬手止住。
“見過侯爺!見過二公子!”左軒朝劉求和劉域二人鞠了一躬。
“臥龍先生?你何以在此?”劉求對於左軒還先於自己一步知道劉疆生病,有些疑惑。
“在下今日前往軍營,未曾見到小侯爺,心生憂慮,過府一探,才獲知小侯爺臥病在榻。”左軒如此一說,打消了劉求心中的疑慮。
“小侯劉域,拜見臥龍先生,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一見,域惶恐萬千。”這劉域彬彬有禮,左軒要不是事先知道了他的一些所作所為,還真以為他會是一個謙謙君子。
劉域嘴上對左軒客氣,心中卻是和劉求一樣一陣疑慮:如此巧合,難不成這師徒二人在配合演一出戲?
“二公子客氣了!區區在下何德何能,能讓二公子這般抬舉。”左軒跟著客套了一番。
“疆兒,父候好些年不曾來你府上。今日登門,卻見府宅破敗蕭條,毫無漢室貴胄之風范,父候感觸頗深啊!”劉求寒暄之余,想起了這件事,因而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