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色彩斑駁的老式牆體。

　湧在蔣老太腦海裡的全是那些過往的片段。

　滿腦子的回憶頓時傾盆瀉來。

　那些年，多麽美好。

　那些年，多麽幸福。

　到底是這世道改變了人心。

　還是人心更改了世道規則。

　她無從知曉。

　想著那些子女的性格變化。

　兩行渾濁老淚無從控制地從她眼眶中奪刷而落！

　說是早已心死，說是早已失望，說是早已不在乎。

　但當回憶殺來的時候，她始終都是控制不住內心那道最真實的聲音。

　再怎麽說，她都是他們的母親。

　再怎麽說，她都是他們的奶奶姥姥！

　又有哪個為人母的會做到對子女真正的無動於衷呢！

　“如果能回到過去，那該多好！”

　伸出雙手抹了一把淚目的雙眼，擦去那些淚跡，蔣老太自嘲道。

　“被錢欲蒙蔽了內心，即便回到過去又能如何?同樣的節點，走上的還將是同樣的軌跡！江山雖易改，本性終難移！奶奶，我理解您內心的委屈不甘，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有蔣叔叔的孝順，有一諾的懂事，夠了！”

　輕輕地搖頭，秦凡伸手挽上蔣老太的臂膀悠聲道。

　“嗯，小凡，奶奶懂，奶奶沒事！走，上去吧！那些年來跟著一諾爺爺，奶奶也學了一手好茶藝，別看奶奶老了手抖，但泡個功夫茶還是不耽誤的！咱們走！”

　抽了抽鼻子，平息下自己的感慨。

　蔣老太強顏歡笑道。

　在這種話題下，作為兒子兒媳跟孫女的蔣一諾一家三口無從去評論。

　唯有哀傷地苦澀一笑，朝著大樓裡頭走了進去。

　他們何嘗希望這一大家子弄成這樣?

　他們何嘗不希望彼此間和諧融洽?

　但這些終歸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

　“喲，老夫人，這俊小夥誰啊?”

　“哈哈，你猜！”

　“喲，老夫人，怎麽今個兒穿得這麽喜氣呀！”

　“哈哈，你猜！”

　“呀，一諾回來啦！”

　“乖孫女想我啦！就回來探望我嘛！”

　“老夫人，這小帥哥誰呀，該不會是一諾的小男朋友吧，哈哈！”

　“哈哈，你猜！”

　蔣家住的樓層不高，三樓。

　可這一路走上去，但凡是見著老夫人的無不都熟絡地打起招呼來。

　只是老太太的回答基本都是一個樣，就一句爽朗的你猜！

　作為活了幾百年的妖孽，秦凡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羞澀。

　逐一跟那些打招呼者點頭微笑，在蔣元的領路開門中這才走入那熟悉的蔣家家門。

　看著那跟前世印象沒有太多差別的家居擺設，進門瞬間，秦凡也止不住地湧上了那些過往回憶。

　前世他在跟蔣一諾確認關系大半年後才來的蔣家，只是那會蔣老太已經不在了，那會的蔣元一家也已經跟那些姐弟沒了往來，甚至是老宅的事兒，那些親戚們的嘴臉，一諾都沒怎麽跟自己提過。

　但是回頭想想，即便提了又能如何?

　那會的秦凡哪怕知道也無能為力，徒添的只會是那些親戚們愈發看不起罷了。

　“小凡，愣著幹嘛?就當自己家得了！來，快坐，阿元，你去把茶具洗洗，老太婆我今兒個露一手，喝點茶助助消化！”

　拉著秦凡坐到布藝沙發上，蔣老太似乎沒有受先前那些發生所影響，朗笑道。

　“媽，我去吧！”不等蔣元回復，蔣一諾母親快聲笑應道。

　說罷便端起茶幾上的茶具走向了廚房。

　“奶奶，爸，你們先跟秦凡聊著，我到廚房幫我媽！”

　邊上，蔣一諾笑著丟下這聲話，匆忙地跑向了廚房。

　“這孩子，害臊了這是，哈哈！”老太太搖頭笑歎一聲。

　話了。

　她端了端坐姿，轉頭看著秦凡道，“小凡，我問你幾個問題，必須得如實回答我！”

　“肯定！”秦凡坦蕩微笑道。

　“你爸媽見過一諾了嗎?”問出這聲話時，蔣老太止不住地有些緊張。

　如果秦凡是普通家庭，那她不至於會為此緊張。

　但林文定的介紹讓老太太不得不為這問題操起心來。

　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活到她這種歲數，她見過太多那些光鮮亮麗下的淒風苦雨事例了。

　豪門，沒那麽好入的，即便入了，也沒那麽好待的。

　門當戶對，絕大多時候都是這個世界的標準。

　至少在絕大多數的父母親眼中，他們都在意彼此門庭。

　“奶奶，在回答您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說聲對不起，我有點自私了！”秦凡呼了口氣，正色道。

　老眉一凜。

　蔣老太的嘴角一抽，呼聲道，“怎麽?”

　“元旦那會本來一諾是想回家的！是我非得帶她回江州，才推遲了你們的團聚！要知道您對她是那麽地迫切思念，元旦那會我就該讓她回上海陪著您的！”秦凡道。

　“哈哈，你說的自私就是因為這啊！無妨無妨，這不也回來了嗎，而且還帶著你回來了，奶奶知足咯，知足咯！說說吧，你家人是怎麽看待一諾的，這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必須！”先前的爽朗開懷到最後變得凝重無比。

　就連蔣元都擰眉迫切地想得知秦凡答案。

　“一諾很討我爸媽的喜！他們對一諾的喜愛都讓我懷疑人生了，都讓我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了！那幾天，一諾跟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多！奶奶，蔣叔叔，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是你們的擔憂是多余的，我爸媽不是那種看重對方出身家庭背景的人，他們跟你們一樣，圖的就是子女開心幸福就足夠！”

　“那就好，那就好！來，跟奶奶還有你蔣叔叔說說你跟一諾的故事吧！”蔣老太松了口氣輕拍著秦凡的腿笑道。

　在外頭如火如荼地有說有笑的同時。

　廚房內。

　蔣一諾剛走進去的時候，周淑芬便把她拉到了身邊來。

　臉上也透出了幾分的嚴肅凝重。

　“媽，您這是怎麽了?”蔣一諾疑惑不解道。

　“一諾，你老實告訴媽，你是不是跟小凡那什麽了?”周淑芬壓低著聲音道。

　“什麽什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蔣一諾懵怔不已。

　“媽是過來人，媽仔細觀察了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跟小凡-同房了?”周淑芬咬著唇緊張無比。

　固然心頭已經判斷地八九不離十了，但她還是不想去面對，還是想從蔣一諾口中得到答案。

　哪怕蔣一諾說一聲沒有，都能讓她進行一下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PS:第三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