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研究所全稱是震旦醫學研究所,而不是醫藥研究所,大家都知道醫學的范疇相當廣泛”魯安城說道:“我們發現或發明一項新的治療方式或新藥,藥理學只是其中一部分,中間涉及到動物學、動力學、毒理學、藥理學、藥效學等等,這還只是大類的科學。而這都是我們醫學研究所需要做的研究。”
曹磊點頭笑著說:“對,這些都是非常專業的研究,也因此我們需要非常專業人員去執行研究。”
魯安城沒有接著曹磊的話茬:“王博士剛剛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又有另外的問題,為什麽經過臨床專業判斷後無法醫治的病人,竟然通過蘇鐵的治療後不但存活了,而且完全痊愈了,沒有任何後遺症。”
王南聽著這話臉色大變,就像一個板凳狠狠地砸在自己臉上一樣,這兩宗病例是自己職業生涯裡無法釋懷的痛楚,不是因為自己沒把人醫好,而是自己判斷無法醫治後給其他人救活了,還是用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方法。
魯安城看到了王南的臉色笑著說:“我不是質疑王博士的專業,如果是我在當時王博士的位置上,也很可能做出一樣的判斷。”
聽著這話王南臉色稍緩,但魯安城後面的話又讓他很不舒服。
“蘇鐵實施治療前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質疑他,患者家屬、院方、官方,媒體、專業人士和機構,就是現在人家把人醫好了,我們在座的各位專家都還在質疑。”魯安城大聲說道:“但現在蘇鐵把人治好了,我們這些所謂專家不感到羞恥,還有什麽資格去質疑人家?”
會議室又是一陣安靜,不管服不服,畢竟患者是活下來了,而且恢復程度非常好。
魯安城繼續說:“蘇鐵的治療方案除了水蛭素的藥理學外,還有很多是我們不能忽略的。蟻蛭皇是什麽?它的生物學原理是什麽?進入人體後帶來什麽副作用?如何清除體內存活的蟻蛭皇?不清除有什麽後果?為什麽患者顱骨恢復比我們想象得要快很多?這些不是專業問題嗎?這些問題誰能回答?”
王南心裡一陣震驚和懊悔。他突然想起蘇鐵提供的報告裡恰恰沒有找到這方面的答案,特別是蟻蛭皇如何清除,如果不清除會帶來什麽後果。他開始發覺自己反對得太早了。
“不錯,我們都不知道。但蘇鐵知道。”魯安城說道:“也因此他才有信心、毫不猶豫地地實施自己的醫療方案。在這方面能說他沒有資格和專業嗎?”
曹磊笑著說道:“這些問題的確需要我們去研究。不過蘇鐵把人治好了,不代表他知道其中原理,畢竟他沒有接受這方面的專業教育。就好像我們會使用電腦,不代表我們完全清楚電腦的運行原理。”
“曹所長這樣比較不太恰當。”魯安城笑著說:“相對於那兩宗治療來說,先不說電腦運行原理,起碼他知道如何使用電腦,而我們不知道。在這方面他比我們更專業、更具有資格。在這個情況下,如果我們不會使用電腦的門外漢想研究電腦運行原理,怎麽可能把一個會使用電腦的專業人士拋開?”
曹磊笑著點點頭,但不置可否。魯安城說道:“醫生和醫學並不是今天才有。人類幾千年歷史有過多少醫生,他們接受過我們認可的專業教育嗎?反而是他們才逐步建立起現在的專業教育。在科學領域有多少天才掌握了人們未知的事物和原理,最後經過研究才讓人恍然大悟?蘇鐵恰恰就是這樣的天才。”
一個專家笑著說道:“但是對於醫學來說,
兩宗個案病例很難有說服力和應用意義。” 王南則冷笑地說道:”醫學是一門嚴肅的科學,救死扶傷很重要,但不代表我們可以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這是對患者以及家屬的不尊重。只是幸運活下來的兩個個例,有多少說服力?”
“王博士的言論我不敢苟同,”魯安城說道:“對於醫生來說,有什麽結果比治好一個病人更加尊重患者和家屬的呢?明明知道自己有能力施救,卻桎梏於已知的技術而束手旁觀,這也不是醫學救死扶傷的本意。有新的治療方案卻因為所謂的資格問題而畫地為牢,這也不是科學的態度。”
不少人聽了都點頭讚同。
魯安城再正色道:“這也不是兩宗病例的問題,而是兩宗病例裡有很多我們未知的問題,這才是我們需要做的研究,但蘇鐵比我們更加了解。對於蘇鐵來說,這也不是個案,我親眼見識他急救患有突發急性心衰竭的病人,過程中病人還伴有急性心肌梗塞和支氣管炎。”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他們都知道突發急性心衰竭的嚴重程度,更別說伴有其他急性疾病。再說了,這可是和顱內出血完全不同的病例。
“如果說三宗還是個案的話,”魯安城拿出一個文件袋說:“裡面有蘇鐵在少管所四年多時間裡,處置兩百多宗的不同病例的報告。監獄醫院的複雜情況和落後條件我就不多說了。”
看著會議室一陣的沉默,魯安城笑了一下說:“他曾經是嶺南省最小的高考狀元,志願的是京華大學醫科。如果不是進少管所的話,他可能早就成為我的學生。”
魯安城之所以著名,不但是因為他專業能力高超的問題,也有另外一個原因,他發掘了很多醫學天才,並且不少已經聞名海內外,因此他也有“醫學伯樂”的美稱。他一直在京華大學任教,盡管不帶本科學生,但如果蘇鐵這樣有天賦的天才進入京華大學,他是肯定發現的。
王南笑了一下道:“我並不認為魯院士能接受一個強奸罪犯成為您的學生。”
“對,”魯安城點點頭說道:“但蘇鐵的情況比較複雜,他盡管被判罪了但一直否認。據說當年偵辦蘇鐵案件的警察,也就是保城目前的警察局長,都開始動搖了,並且也發現了新的疑點。再說了,大家認為柳總作為一個女人,她會推薦一個自己認定的強奸犯進來嗎?”
曹磊點頭說道:“魯院士說得很有道理,也因為這樣我們才沒透露蘇鐵的案底給大家。那麽魯院士最終的看法是接受蘇鐵加入了?”
“我不但接受,而且他會成為我的學生,加入我在研究所裡的項目團隊。”魯安城接話說道:“我會讓他在京華大學掛名學籍,跟著我進修。他當年高考志願的也是京華大學醫科,很合理。對他的行為問題,我負責。”
眾人一陣默然,既然魯安城都這樣說了,他們還有什麽可以反對的,不管自己是否樂意,都不願意得罪魯安城這樣泰鬥人物。再說了,自己也的確想看看蘇鐵究竟是否真的那麽神奇。
曹磊看了一下臉色有點漲紅的王南,希望他能再說一兩句話。
只是王南現在哭笑不得,魯安城的這個做法,和自己引誘蘇鐵交出醫療報告的手法如出一轍。
他也看到了曹磊的眼神,心裡一念,就開腔說道:“我們都是本著嚴謹的態度去看待蘇鐵的問題。但是讓一個高中畢業生加入,對很多想加入我們研究所的專業人士來說很不公平。因此本著公平公正的態度,我要求蘇鐵接受筆試。”
曹磊眼珠一轉,便笑著問道:“這筆試是怎麽一個說法?”
王南笑著說道:“為了公平,我們這麽多專家都出一道醫學題吧,蘇鐵做完後讓各位考核答案,有60%的專家組同意通過,我們才能接受蘇鐵的加入。我覺的這樣很公正。”
曹磊心裡暗笑。這聽上去很公平公正,但實際上醫學專業性很強,不同的專業分支千差萬別,一個人很難在兩個專業以上發展。
如果這些專家們出的都是本專業的考題,別說是一個高中生了,從嚴肅的角度上,就是專業的博士也不敢說能通過60%所裡專家顧問的考核。
再說了,這裡好幾位專家和王南交好,即使不在考核結果上為難蘇鐵,在筆試問題上耍些小手段,也能讓蘇鐵抓腦袋。
不過別人又不好在這建議上挑毛病。
其他人對筆試的態度不重要,曹磊轉頭問魯安城:“魯院士,您怎麽看。”
魯安城歎了一口氣說道:“就按照王博士的說法吧。其實對於我來說,蘇鐵是否加入研究所不重要。而對他來說,是否加入研究所或成為我的學生,可能也不重要。我要給大家透露一個消息,嶺南醫聖馬秀齋先生已經向我表示要收蘇鐵為徒的想法。”
眾人又是一陣驚歎,他們對馬秀齋可是如雷貫耳,這可是一位聞名華夏的老中醫。家族八代行醫,不少華夏領導人都曾經接受過他的治療。研究所曾經也對他發出邀請,只不過被拒絕了。
他曾經說過家族醫學傳承很可能在他這一代終止,原因不外乎是找不到合適的醫學繼承人。想不到他竟然看上了蘇鐵。
蘇鐵並不知道研究所裡的辯論,探望李慶偉和沈衛中後就離開醫院。
自己應該換一個好點個房子了,城中村的環境光線不足,空氣沉悶,四處髒亂,潮濕的空氣裡都帶著一股不舒服的餿味,也難怪周卿怡說她住不上一天。
聽蘇莞婷的口氣,自己加入研究所的問題估計不大。當下蘇鐵便搜索了一下研究所的位置以及周邊的樓盤小區後,徑直來到附近找了中介公司去看房。
研究所的位於保城天南山腳下,裡天南山公園不遠,也算是青山綠水了。這個位置在擁擠的保城算得上是風水寶地,周邊要麽是別墅小區,就是高檔的公寓小區。
在中介的帶領下才在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剛剛開盤的公寓樓盤。房間雖小,40多平方的開間公寓,但裡面的裝修精致,而且都是新的。最重要是空間開朗,房間和陽台隔著落地玻璃,很讓人舒服。
只是四千元的房租讓蘇鐵有點咂舌,雖然也付得起,但這個價格讓自己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還沒談妥房租之際,竟然接到了蘇莞婷的電話:“沒錯,又是王南給你出么蛾子。”
蘇鐵笑了一下說:“黃了還是怎麽回事?”
蘇莞婷說道:“還沒有,但就是進不去也沒關系。反正你記著能進入研究所,絕對不能選王南的小組......起飛了,先這樣。”
蘇鐵一陣苦笑,看來蘇莞婷是在飛機起飛之際給自己通風報信的,要不也不會語焉不詳了。不過也難為她一直掛心著這事情了。
蘇鐵的事情黃不黃不清楚,但中介眼看自己的生意就要黃了,趕忙說了一句:“蘇先生,這個租金絕對不高,但如果你看不上眼,我們可以去別的樓盤看看,只是沒這麽好,房租也不會低很多......”
他話音未落,蘇鐵又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其實也說不上陌生,這是震旦醫學研究所人事部打來的,約他明天去面試,但主要是筆試。
掛了電話後,蘇鐵愣了一下笑著喃喃道:“這就是么蛾子?”當下他就對中介說:“就這個了。”
中介眼裡一喜,趕忙說道:“馬上可以簽合同,房東把所有的手續都委托給我們了。”
蘇鐵點點頭,這點自己倒是不奇怪,現在很多有錢人就是買了樓房租出去,把一切手續都扔給中介,自己省心省力還省時間,就等著每月房租到帳罷了。
到中介處很快就簽完了租房合同,但突然之間心裡好像遺漏了點什麽,走出拿到鑰匙走出中介處後,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周卿怡的電話。
“怎麽了?”周卿怡那邊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那個......我剛剛租了一個房子。”蘇鐵呐呐地說道。
“嗯?”
“我簽完合同才記起應該先和你商量一下。”
周卿怡那邊格格地笑了好一陣才說道:“下次不能這樣哦。”
“你今晚有時間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當作為你餞行吧。”蘇鐵一字一眼地說著,覺得這句話是自己說過最難的一句。這算是自己第一次請女人吃飯了吧。
周卿怡還沒有回應,倒是那邊傳來一陣女人的悅耳的嬌笑,聽上去有點像韓湘和徐黛眉的聲音。蘇鐵聽著她們的笑聲頓時一陣面紅耳赤。
“別理她們,”周卿怡也笑著說道:“你想好去哪裡,就告訴我行了,待會我直接去,不過要晚點哦。”
兩人掛了電話,蘇鐵連忙衝入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一股腦喝下去。
周卿怡的辦公室內,韓湘拿著手機貼著耳邊笑道:“下次不能這樣哦。”很明顯是在學周卿怡的聲音。
而對面的徐黛眉則也拿著手機捏著喉嚨一字一眼說道:“你今晚有時間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當作為你餞行吧。”邊說著還便搖頭晃腦。
說完兩人躺在沙發上格格大笑著,周卿怡看得又羞又氣,拍了一下桌子叫道:“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