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蘇白衣央求道:“否則的話臣回家恐怕再入不了三房的門了!”
“哈哈哈哈!”朱由檢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咱們大明第一才子,竟然也是個夫綱不振之人。”
“陛下,為何用個也字?”蘇白衣問道。
朱由檢笑而不語,敲著桌子道:“你這事,朕答應了,兩個妾室都給你封三品淑人。你這次在歸德府立的功勞就這麽算了吧。”
“謝陛下!”蘇白衣大喜。
朱由檢道:“你先別笑,等會估計你就笑不出來了。”說話間在桌子上一摞奏疏中找了起來,拿出一本遞給蘇白衣道:“這是內閣徐光啟擬的奏疏,朕已令司禮監批了,不過呢,既然你要為兩個妾室討要誥命封賞,這個奏疏就算了,還好朕沒發到通政司。”
蘇白衣雙手恭敬的接過奏疏,打開看了看,越看臉色約黑。
這是一封奏疏,落款人是戶部尚書候恂,寫的內容是奏請給蘇白衣加爵為侯,內閣徐光啟另外粘貼了一張紙,是為內閣票擬,經過內閣閣臣的一致同意,擬為睢陽侯,然後司禮監用紅筆在奏疏上批了睢陽侯三字,又寫了一個大大的準。
也就是說,原本朝廷準備給自己封侯的,然後經過這一番鬧騰,非要給自家老婆掙個誥命夫人的頭銜,結果,誥命夫人有了,侯爵沒了。
就是這樣,你來我往,沒毛病!
“哈哈哈哈!”朱由檢看到蘇白衣憋屈的模樣,放浪形骸的大笑,又指著他道:“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莫怪別人,行了,你放心!”朱由檢從蘇白衣手中抽回那奏疏,順便用奏疏拍了拍蘇白衣的頭,笑道:“等你鐵路修成之後,這睢陽侯再給你,放心吧,這是煮熟的鴨子,跑不了。若還能立大功,朕再給你個世襲罔替與國同休的國侯。”
“嗯,這個睢陽侯,臣必定努力弄到手!”蘇白衣苦笑,又道:“陛下,臣還有兩件事情稟報。”
朱由檢看了看門外的天道:“朕都要用午膳了。”
蘇白衣舔著臉嘿嘿一笑,來了個打蛇上棍:“陛下,臣在京師也沒個落腳的地兒,吃飯也有一頓沒一頓的。”
“你……”朱由檢指了指他,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道:“你怎麽這麽大膽?可知百官和朕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如坐針氈,一個個避之不及,你還上杆子了!”
“陛下乃是真龍天子,代天牧狩四方,臣能多在聖天子跟前呆一兩個時辰,便能多沾染一些貴氣呢。”
“行了行了,別拍馬屁!為了一頓飯,朕看你的斯文都不要了。”朱由檢勾著頭朝外面道:“大伴。”
王承恩急急的走過來,手中又是一捧高高的奏疏放在案頭,這才躬身道:“陛下,這時間也該午膳了。”
“嗯!”朱由檢道:“你去歇息吧,讓禦膳房來兩份簡單的膳食即可。”
“遵旨!”王承恩退著出殿,深深的看了蘇白衣一眼,出了大殿之後又暗自搖頭。
王承恩並不羨慕蘇白衣,只是覺得這天恩浩蕩,可未免厚此薄彼。文震孟和蘇白衣二人廝打,蘇白衣將文震孟踢成了殘廢,結果不但沒有受到責罰,還被陛下留在宮裡吃飯。而文震孟,統統內閣閣臣,竟然無人問津。
人生際遇,究竟是這樣麽?
乾清宮中。
蘇白衣和崇禎君臣各自佔據一個小桌子,每人桌子上都有一份簡單的膳食。旁邊還有數個宮女站著伺候。
朱由檢登基以來崇尚節約,可他畢竟是天子,中午吃飯的時候不像前幾任皇帝那般,不但有一百多個菜、還有一百多種醬,
其余五谷、酒水數不勝數。他只是很簡單的幾個菜而已。蘇白衣大致數了數,額,七八個吧。
不過這菜品雖多,可盤子卻極小,看著幾口就能吃完,好在還有幾種主食可以食用。
蘇白衣三下五除二將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空,等擦完嘴看皇帝的時候,皇帝也已經用膳完畢,不過和蘇白衣的清盤行為相比,朱由檢的吃法就簡單多了。
他的菜幾乎沒動。
不用想也知道,他食量很小,幾乎沒吃。
“陛下!”蘇白衣擦了擦嘴道:“您日理萬機,應該多吃些飯,您這正直春秋鼎盛之年,更應該注意身子。”
“國事勞心,內憂外患旦夕不去,朕哪有胃口。”朱由檢喝了口茶漱漱口,看著蘇白衣直搖頭,目光中也有一絲憂色。
蘇白衣道:“陛下這麽想可不對,無論如何都要珍重自己的身子。譬如周世宗柴榮,本可以做個像李世民那般的聖明天子,不就是因為身子骨不好,結果非但沒能強國強兵,還丟了江山,讓趙匡胤趁虛而入……呃,呃,陛下,臣該死,臣說話口無遮攔,說錯話了。”
“哼,你說的倒是實話!”朱由檢道:“不過咱們大明的機制要好很多,很難出現那種凌駕於數個機構之上的強權人物,這點你大可放心。”
“陛下聖明!”蘇白衣從袖子裡掏出一本書拱手送給朱由檢道:“陛下,這是臣家妹所修武當派內家功夫,只需每日早晨按照上面的法子呼吸吐納,便可達到強身健體的功效。臣之所以能一腳踢了文大人,也全賴此法。”
“你是讓朕學了去踢人麽?”朱由檢沒好氣的將那內家功夫拿起來,道:“朕對方士之說向來不感興趣,不過既然是出自你之手,應當還是有些用途的,那朕就笑納了。對了,說說你那兩件事吧,朕沒時間跟你耗著。”
“是,陛下!”蘇白衣正襟危坐,道:“第一件事,鐵路已經開始修築,但機構尚未健全,臣懇請陛下批準建衙,所有鐵路大小事務及人事,都由臣全權做主,不許經過六部各官員。臣的意思是,等鐵路衙門建好,鐵路修築完畢能盈利的時候,對鐵路管理經營事宜再行定奪。”
“這一點朕與你的想法不謀而合!”朱由檢道:“鐵路是一塊肥肉,可讓那些不懂鐵路的人進去,會壞事,你所請朕準了。”
大明的官場,如今不說爛到骨子裡,也基本上算爛到心肝脾肺腎了,他們每日想的不是為國出力,而是相互傾扎,爭權奪利,就像元默私下慫恿羅汝才攻打歸德府事件。作為一個帝國最高統治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帝國官場的現狀。
“臣謝陛下!”
“嗯,說說第二件事!”朱由檢說話間,已經伸手拿起了奏疏開始觀看,他認為第二件事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蘇白衣一開口,他又突然將手中的奏疏合上放回原處,吃驚的道:“你說什麽,你要去安南?”
“是的,陛下!”蘇白衣拱手。
“不行,不行,不行!”朱由檢擺著手道:“鐵路修築事關重大,不能離了你,你拍拍屁股去了安南,鐵路怎麽辦?”
蘇白衣笑著道:“陛下放心,微臣已經將諸事安排妥當,鐵路修築目前只是處於填土階段,距離成型還早得很,臣去安南又不是不回來了,最多幾個月便可以回返,並不會耽誤了修路。”
說完,他又仔細解釋道:“當初臣與陛下謀劃,這修鐵路只是其中的一步,還有就是從安南、佔婆、金邊、大城、東籲這些地方進口糧食,如今鐵路修築已經開始,銀子也籌集了七七八八,這南方諸國的航線也要開辟了。 不然到時候咱們即便去購糧,人家也不見得會出售。”
“還有!”蘇白衣繼續道:“安南距離咱們這兒最近,其地一年三熟,可種三季稻米,所以是咱們購買稻米的第一選擇地。如今其國內三足鼎立,第一次去的時候,這個鄭主對咱們不予理睬,還冒充海盜搶掠商船,所以臣的意思,咱們扶弱打強,將兩個微弱的勢力扶植起來對付鄭氏,正好見縫插針從中漁利。”
“行吧!”朱由檢擺了擺手道:“朕準了,那邊的事朕沒有空管,你可便宜行事。”
“廣南阮氏想要一個名分。”蘇白衣笑著道:“臣的意思是,既然這鄭莊不服大明,咱們不如給他找點麻煩,將廣南阮氏和高平莫氏都冊封為王,讓他們去狗咬狗,安南越亂,越是利於咱們火中取栗!”
“準!”
“如此,則臣就不打擾陛下了!”蘇白衣站起來就要告退。
朱由檢卻道:“你站住!”
蘇白衣轉過頭。
朱由檢道:“你此次來京師,除了這幾件事,其余諸事都辦完了麽?”
“完了,陛下!”
“好!”朱由檢道:“完了就趕快滾,不要在這裡給朕添亂。”
“陛下,這……臣還要去禮部趕製公文、國書,還要去鴻臚寺商議具體禮節,還有給安南二王的冊封。”
“這些都不用你管,朕會讓他們做好送到歸德府去。”朱由檢又擺了擺手:“明日,最遲後日,你若還在京師呆著,朕就讓錦衣衛將你丟出城門。”
蘇白衣的臉馬上苦了下來,心道:老板,我沒得罪你把,你看我的眼神怎麽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