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掌櫃的,有什麽問題嗎?”不等張佑說話,錢倭瓜搶著問道,他是久走江湖的,一眼就看出張佑指的那桌所坐全是混混,其余客人全都躲的老遠,自然也明白掌櫃的是好意,卻仍舊忍不住冒了一句。
掌櫃的看了一眼錢倭瓜,又依次看了看張佑和蘭琪瑪麗,微微皺眉:“沒什麽,沒什麽,小老兒不過多嘴罷了,既然幾位爺台非要坐那桌,當然是主隨客便。”
這次出門,除了蘭琪和瑪麗,張佑隻帶著錢倭瓜一人,有老錢這個易容大師在,兩個女人自然是男裝打扮,加之蒙古人也有高鼻梁藍眼睛的,所以看不到發色的話,光是容貌,瑪麗也並不多麽出奇。
掌櫃的之所以多嘴,實在是四人一個比一個帥氣,包括上了年紀的錢倭瓜都是個老白臉兒,怎麽看怎麽不像有戰鬥力的,偏偏還一口外地口音,生怕他們吃虧罷了。
張佑他們堅持要坐那幾個混混旁邊,掌櫃的也沒辦法,只能將他們安排了過去。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客人們的注意,竊竊私語聲四起,那幾個混混也轉頭看了過來,主位那名赤著上身,滿臉橫肉,猶如屠夫一般的漢子嘿嘿一笑,主動搭訕:“哥兒幾個,不是本地的吧?”
蘭琪和瑪麗湊在一起研究菜單,錢倭瓜剛要說話,被張佑扯了一把,頓時將到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
“這位大哥眼光真毒,咱們確實不是本地的,乃是薊州的客商,初臨貴地,還請多多關照。”
張佑的態度讓混混們十分滿意,“屠夫”左手邊一位比趙鵬程還瘦的漢子怪笑一聲說道:“小夥子有眼力見兒,咱們的老大人送綽號葛一刀,在密雲這塊兒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要有他罩著,沒人敢欺負你們。”
話音剛落,“屠夫”右手那位便接過了話茬兒:“想要咱們老大罩著也簡單,就看你小子會不會來事兒了。”
“好說,”張佑微微一笑,提高了聲音:“掌櫃的,葛老大這桌算我帳上,再來一個肘子,一壇女兒紅……葛老大,可好?”
“小兄弟真上道,乾脆咱們拚一桌好了,說話更方便。”“屠夫”發出了邀請,他們那邊也是四個人,拚一起正好。
蘭琪養尊處優慣了,還真不習慣跟這些粗漢子打交道,聞言頓時皺了皺眉,不過,她見張佑好像挺感興趣,便沒有說什麽。
張佑是正中下懷,笑道:“多謝葛老大抬舉,小二,老錢,來幫忙,咱們把桌子並過去。”
小二下去傳菜,掌櫃的趕了過來,一邊幫忙抬桌子一邊詫異的多看了張佑一眼,心說這小夥子一看就是個富家子兒,想不到居然眼皮一點都不高,真會來事兒,不但沒和葛老大起衝突,反而三句兩句就套上了近乎,真是人不可貌相。
桌子很快並到了一處,葛老大一邊親自給張佑倒酒一邊笑問:“老弟貴姓,做什麽生意發財啊?”
“免貴姓張,弓長張,以前就是靠著幾畝薄田過日子,這兩年收成不好,聽說王北邊販茶葉掙錢,特意先過來看看。”張佑說著話不動聲色地將面前的酒杯向前推了推:“葛老大是做什麽買賣的?”
“你問我呀?比不得張兄弟,咱祖輩都是殺豬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給面子?”說到最後時,葛老大才發現張佑將酒杯推到了前邊,頓時立起了眼睛,三名手下也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張佑沒動,錢倭瓜嘿嘿一笑:“對不住了葛老大,我家少爺從不喝酒,一喝就醉,可不是不給你面子,這麽著,我陪著總成了吧?”
“你算什麽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小瘦猴厲聲喝道,
說話的同時,蹭的從懷中掏出一把解骨刀,重重地插在了桌子。客人們面色大變,瑪麗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掌櫃的長歎一聲,正要上前說和,忽然門簾一挑,幾名身穿青衣紅帶的皂隸走了進來,頓時止住了步子。
“葛老大,這擺刀子弄槍的是幹啥呢?我可告訴你,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別給老子找事兒!”
為首皂隸一眼就看到了張佑他們這邊的情形,不耐煩的喝道。
葛老大頓時一哈腰,先狠狠瞪了瘦猴兒一眼,這才道:“不敢不敢,咱們跟這幾位兄弟鬧著玩兒呢……樊爺,您們這是剛下堂?辛苦辛苦,正好一塊兒喝點……”
那位姓樊的沒跟葛老大客氣,領著幾位皂隸徑直走了過來,瘦猴急忙將殺豬刀收起,吆喝著小二再並桌子,當下又是一場忙亂。
“這位小兄弟請了。 ”姓樊的先跟張佑打了聲招呼,當先坐了下去:“別提了,前天晚上王家莊丟了小孩兒,新來的縣太爺催的急,老子都兩宿沒合眼了。”
張佑心中一動,便聽葛老大說道:“這事小的也聽說了,剛才還和兄弟們議論……聽說不光咱們縣,順天府,好多地方都丟了小孩,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錯不了,四五十個了,都是男孩兒……對了,你小子家裡也有個小拖油瓶吧,警醒著點兒,別被人擄了去。”
“知道知道,多謝樊爺提醒。”
“這位樊大哥,王家莊丟的那個也是男孩兒嗎?什麽人這麽大膽,有線索了嗎?”張佑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眼見那樣人有扯開話題的趨勢,忍不住問道。
“這位是……?”姓樊的不答反問,卻不是問張佑,而是望向葛老大。
“剛認識的,說是姓張,薊州過來的,具體情況小的也不清楚。”
姓樊的皺了皺眉:“又欺負人了是吧?”說著望向張佑:“我是本縣的捕快,這小子要敢欺負你,盡管跟我說……還有,出門時長輩沒告訴過你麽,好奇心別太重,不該知道的,少打聽。”
“是是是,多謝教誨!”張佑偷偷按住了錢倭瓜。
很快酒菜上全,葛老大他們陪著皂隸們喝了起來,張佑他們則默默的吃飯,很快酒足飯飽。張佑對錢倭瓜說道:“待會兒帶姓樊的出來見我。”起身帶著蘭琪和瑪麗當先離席。
“太不像話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瘦猴有酒了,面紅耳赤的喝道,這次樊捕頭沒呵斥他,面色也有些不滿。(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