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基地市內的粉肉干大致分成三種。
體型較大肉質肥嫩的竹鼠肉,體型較小勁道一些的老鼠肉,還有不太受歡迎的鼴鼠肉。
鼴鼠屬於雜食性動物,又在地底生活,其肉質中有種揮之不去的淡淡氨香味,愛它的人奉若至寶,不愛這口兒的,避之不及,和臭豆腐臭鮭魚等等是一個道理。
水潑褪毛後,再用烤紅的石頭炙烤鼴鼠,使其表皮緊縮。
這樣處理過後,可以保證在煮製的過程中鼴鼠的皮和肉不會分離,皮脆肉嫩。
鍋內加水大火燒開,點上幾滴料酒,下鼴鼠肉,再扔一團蔥結下去,煮上十分鍾即可。
鼠肉之所以被稱為粉肉,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煮熟的鼠肉肉質粉嫩細膩,肉皮緊致和大型動物筋的質感類似。
取出瀝乾水份之後切一厘米見方肉丁,再配上老家夥要的醬油蒜泥,給他端了上去。
趙擎蒼嗞了一口酒,夾一筷子鼠肉,
“唔,味道還馬馬虎虎。”
“想當年老子在荒野上混的時候,荒野上可還沒這麽富足,千方百計弄到點瞎肉,抹油一烤,那滋味真是沒什麽可比的了....可惜啊,那幫老家夥,可都沒有老子我這麽好命嘍!”
啪嗒。
門板再次被推開了,這次沒人。
小四頂著一張二五眼的狗臉從外面探進半個腦袋,瞪眼看著遊蕩魔扔在地上的合金編織袋,聳著鼻子用力嗅著。
兩隻眼睛與遊蕩魔和趙擎蒼對視一番,張嘴咬住編織袋就要往外拖。
哎?我說你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咣!”
一個灰突突的玩意在狗臉上炸裂開來,碎片四射,小四被砸得直翻白眼渾身癱軟。
拍拍手上的泥灰,趙擎蒼剛才挑來挑去,桌子上哪個菜盤子都舍不得扔,他用的是酒壇的泥封。
老趙嗤了一聲,酒意已經上了臉,走起路來東倒西歪,
“小子,老子跟你說,要說這最好吃的走獸,那非狗肉莫屬,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知道不?嗝!....這是個什麽玩意?長的恁醜...”
遊蕩魔舔舔嘴唇,“狗肉。”
“哦,狗肉啊,狗肉不好吃....”
老趙扯著小四的後頸皮把它拎了起來,上下梭巡。
已經有五份醉意的老趙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一身氣息如淵似海吞吐不定。
小四嚇得都對眼兒了,身上一軟,宛如一隻死狗,一道赤黃水流順著肚皮噴了出來。
“臥槽!混蛋!”
老趙狠狠的把小四丟開,哐當一聲砸在門板上。
只見這貨睜開半隻眼睛淒慘至極的嚎叫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來,鑽出門外跑遠了。
老趙突然一拍巴掌,“臥槽!老子TM究竟在幹什麽!”
遊蕩魔目光哀怨。
“怎麽了?”
林愁從廚房裡出來,見兩人表情不對,問道。
老趙一邊擦衣服一邊迷瞪著醉眼,“門外那條該死的狗,燉了吧!”
“沒問題。”林愁欣然答應。
轉身就去冷藏室拖了一條現成的出來——小四還能捉鼴鼠,而裡邊的那些,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對於如何燉好一鍋狗肉,林愁可是非常有心得的。
畢竟他曾經暗暗計劃了九年如何把吳小黑燉成一鍋上好的神仙肉,九年啊,就是紙上談兵也能寫出好幾本兵書了,更何況我們林老板還把計劃付諸了實際行動。
那麽結論應該就是,被狂追了十二條街的黑狗燉出來後格外美味...
啊呸!
林愁把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腦袋,燒了一大缸開水把這條足有八十公斤左右的六爪扔進開水缸中浸泡。
狗肉不帶皮,滋味去一半。
所以麻煩一點,也是相當值得的。
狗肉滾三滾,這才是第一滾。
大火塘開火預熱,同時給六爪褪毛。
因為毛發眾多,即使經過滾水褪毛也不能完全除盡,會留下些許殘余或是斷裂的毛發藏在毛孔中。
這時就需要上火塘炙烤,一方面烤掉殘存的毛發,一方面可以使狗皮脆韌,賦予其與眾不同的口感。
炙烤時同時往火塘裡添上一些青綠的茅草和艾草,出煙降溫,亦可提味。
烤到狗皮變成煙熏金黃且微微有油脂滲出時,關火上案板。
剁去六蹄和頭部,掏空內髒,除了肝髒和一點腸間網油外全部棄之不用。
將六爪斬成大塊,用帶莖的嫩薑鋪滿煮湯大鼎的底部,再擺上狗肉,澆白酒,加水覆過狗肉,大火燒開。
這是第二滾。
當然,也有稱第二滾為狗肉不經炙烤直接下滾油鍋炸製,不過林愁認為炙烤更能保證狗肉的本味。
水開後表面浮出大量的血沫和雜質,倒掉湯鼎內的水和薑片,隻撈出狗肉入冰水盆浸泡。
往複換新冰水,直到狗肉塊的溫度完全降到水溫,肉質繃緊、沒有薑辛味為止。
再下湯鼎中,加水燉煮。
狗肉宜配甘香,最好不要與蔥薑蒜同煮。
待水微微翻出氣泡時,加入八角、桂皮、陳皮、香葉、小茴香粒和草果。
林愁手中並沒有最適合烹飪狗肉的雞眼藤——也就是巴戟天,稍稍有些遺憾。
至此,為第三滾。
鍋裡煮著狗肉,林愁也不急,洗淨剛剛特意留下來的六爪的肝髒和網油。
網油薄而透明,仔細的用網油把肝髒包裹住,再掛一層米漿,放到火塘上烤了起來。
別看做法極簡,這東西可是大名鼎鼎的上古八珍之一, 當時被稱之為肝膋(gān liáo),是同樣赫赫有名周天子傳下來的菜單。
“嘶。”
“什麽味道?小林子,你是在炒米嗎?”
林愁也不答,湯鼎中沉浮的狗肉的香氣很快彌漫了整個小館,並向更遠處擴散開來。
椰樹小屋內,大胸姐剛剛結束對血神大人的祈禱,就見小雪和小四夾著尾巴鑽進床底下,說什麽也不肯出來。
“奇怪!”
大胸姐看了兩眼,然後一股肉香就飄進了鼻孔裡,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抗議。
山腳下的棚屋門窗緊閉,吳科裹著好幾層被子,急得上躥下跳抓耳撓腮,出了一身熱汗。
眼見著小館升起渺渺炊煙,現在倒好,連香味兒都飄過來了,讓他如何不急?
“這該死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