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既然人都來了,何不上來吃點野味,喝杯小酒呢?”左軒一邊朝劉域喊道,一邊吩咐管家蕭渠去找尋其他下山之路。他感覺這劉域此番定然來者不善。而且,他對於勇字營動向了如指掌,這說明軍中必然藏有奸細。
這時候,見下面人牆松開一道口子,四個一身蠻力的轎夫抬著一頂華麗的轎子自那口子走到前面,然後緩緩落轎。
二公子劉域掀開轎簾,自轎中飄然出來,神韻風流,姿態瀟灑。
劉域朝山上的左軒拱手道:“小侯見過臥龍先生!自打與先生一別,小侯無不時刻惦記先生。今先生剿匪凱旋,小侯恰巧領著忠字營將士在附近操練,特前來賀喜!”
左軒心道:被一個小白臉時刻惦記著,準他娘沒什麽好事。嘴上確實繼續和劉域周旋:
“哦?二公子智勇雙全,用兵如神。卻還不忘時時操練,著實讓在下慚愧不已。而且這操練之地的選擇也是極為講究,深得孫子之真傳呀。”左軒說完心裡大笑道:靠!小候爺,小猴爺,可不就是得到猴孫的真傳嘛!
劉域被左軒這麽當場拆穿,臉色極其尷尬。不過他清楚此行的目的,而且他本身也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所以強裝笑容,朝左軒說道:“臥龍先生謬讚了,先生以五百新勇,全殲近三千凶殘之水盜。此番謀略,冠絕神州,小侯拜服萬分。小侯愧為忠字營之統帥,未能建有寸功,替父候分憂。今勇字營將士剛剛經歷大戰,理應養精蓄銳。所以小侯鬥膽懇請臥龍先生將俘虜押解回臨湘城,一來讓小侯略盡孝道,二來亦可減少勇字營將士之累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左軒心中一震:我靠!這二公子是要明目張膽的坐享其成啊。俘虜放到他手裡,那到時候仗是誰打的,還不是他說了算啊。
此時,蕭渠回來了,他走到左軒身邊附耳道:“老爺,老朽仔細查過了,所有下山之路都被層層把手。咱們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左軒開始騎虎難下起來:乖乖將俘虜交予劉域,就對不起死去的兩百兄弟。要是負隅頑抗,看這劉域志在必得的樣子,那這活著的三百人都性命堪憂了。
“小侯爺,你這般強取豪奪,太過分了。就不怕侯爺知道後問罪嗎?”一旁的吳信早就義憤填膺,終於按耐不住朝山下的劉域怒道。
然而,劉域並沒有心裡不痛快。而是繼續笑道:“吳將軍言重了,小侯此舉實為替父候分憂,父候怎會問罪?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望吳將軍三思。”
“大哥,莫要再頑抗了。小侯爺只是要幾個俘虜,並非要渠爾等性命,還請大哥莫要再意氣用事啊!”這時,劉域身邊一中氣十足的中年男子站出來朝吳信吼了一嗓子。
“放肆!宋睢,惘你為玄武門中人,卻行此暗室苟且之事,著實有辱我玄武門門風。”吳信朝那中年男子冷喝了一聲。
這男子一臉尷尬,不再言語。
原來此人是玄武門的老二‘牛金牛’宋睢,現為忠勇軍忠字營都尉。
“吳將軍,光憑匹夫之勇,江湖之義,怕是難以成大事吧。”劉域先是駁斥了一句吳信,然後抱拳對左軒笑道:“臥龍先生!五百將士生死,就在先生一念之間了。”
他這話,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軍師!我等誓死殺出一條血路,保軍師周全。”吳信視死如歸,準備下令突圍。
“某等誓死追隨軍師!”周圍的將士也是個個毫無懼色。
被這麽多人舍命護衛,左軒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然而,正是眼前這幾百忠義之士,讓他更加沒有拚死一搏的決心。
“吳大哥,眾位兄弟!左某知道諸位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然而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戰死沙場乃莫大殊榮,死於小人之手,確是奇恥大辱。”左軒朝眾將士深深鞠了一躬。
“軍師,難道就這麽就范,漲小人之志?”吳信心有不甘。
“吳大哥。現今我軍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這二公子只不過是要幾個俘虜而已,給他便是。至於此戰的功勞,料他耍盡陰謀,也難以從眾兄弟手中搶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勇字營兄弟命比金貴,犯不著為此送了。”左軒安撫眾人道。
“老爺說得有道理。臨湘候何等人物,既然這二公子都知道了此役的結果,他怎會不清楚。二公子並非庸人,怎會耍些雕蟲小技呢?”一旁的蕭渠分析道。
“確實如此,我怎麽就糊塗了呢!”吳信猛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
“這二公子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他此番肯定還有其它我們未能猜到的用意。”左軒陷入沉思,然而怎麽都想不明白劉域此舉意欲何為。
末了,左軒終於是下了軍令:“傳令,將所有赤山島俘虜交由忠字營押解。交接完畢,全軍依舊就地休整。”
下完軍令,左軒又朝山下的劉域喊道:“既然二公子如此體察我勇字營將士疾苦,那在下拜謝了。還勞煩二公子多費心,盡早將俘虜安全押至郡府。”
劉域聞言大喜,他本以為此番會起兵戈,不曾想竟是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他心想難道是此前送這臥龍先生的大禮起作用了?想到這他朝左軒笑著喊道:“臥龍先生果然識大體,小侯能結交先生,幸甚!幸甚!”
就這樣,赤山島水盜俘虜在勇字營眾將士的眼皮子底下交接給了忠字營。
眾將士都感覺受了窩囊氣,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過,沒了俘虜的拖累, 勇字營將士也自然少了幾分緊張感。因而晚上睡覺也睡得更加安心了。
翌日清早,左軒吩咐全軍整隊,繼續朝臨湘城行軍。
於是勇字營又開始浩浩蕩蕩地行軍起來。然而沒了最重要的戰利品,行軍隊伍不再如昨日一般愉悅了。
就在全軍士氣低落之際,前面探路的斥候卻回來稟報說前方不遠處發現了赤山島水盜俘虜的屍體。
“是所有水盜嗎?”左軒詫異道。
“稟軍師,卑職數了。除了匪首吳舜和他的一個親信,其余眾人皆遭屠戮!”那斥候很肯定的說道。
“二公子果然好手段!到時候我等可就要在侯爺那兒落下話柄了。”左軒自言自語道。
“可惡!”大胡子吳信憤怒地一掌劈掉了身邊的一個樹杈。
“這二公子何以還要留下兩個活口呢?”蕭渠表示不解。
“我猜二公子這是玩的連環計,一來可以造成我等看管不嚴,導致水盜逃跑的假象。二來他也順帶撈點好處,抓回了逃跑的匪首。這侯爺不在乎水盜嘍嘍,在乎的是幾年前讓他顏面掃地的匪首吳舜。到時候二公子獻出如此一份大禮,侯爺自然會褒獎他一番了。”左軒此刻終於想明白了劉域此番的用意。
“可惡!”吳信又是一陣憤怒。
“當務之急,我們要趕緊回臨湘城。二公子肯定短期內不會獻出吳舜,要不然侯爺定會起疑心,甚至於還會追究他私自帶兵出駐地的罪責。所以咱們還有挽救的時間。”左軒分析道。
於是全軍加快速度,火速趕往臨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