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某個良道吉日,門派大比如約舉行了。
地點在長安城外的一個駐軍校場長安,長安城內的各位高官均有出席,不過負責舉辦的依舊是諸大門派。
早在上個月的時候,長安城中那些得到朝廷承認的門派便聚在一起,為了此次門派大比專門成立一個“委員會”,負責此次大比的一切事宜。
此是責任,門派大比雖非第一次舉行有慣例可循,但數十個門派聚在一起,人數保守估計也有數千人,他們的吃喝拉撒,矛盾衝突,該怎麽維持秩序便依舊是樁很考驗組織能力的事。
但同樣也是份榮耀,能夠在這樣的委員會裡佔有一席之地,是許多門派做夢也想求來的。
楚雲秀作為最近一段時間裡名聲大振的年輕一輩高手,新晉的掌門,同樣的僥幸位列其中。
以她年紀、性別而言稍微有些扎眼,楚雲秀自己也清楚,行事頗是低調多聽少說,凡事並不露頭。加上還有楚家余蔭下來的那點香火情,無蹤四式的事情仍在發酵,霍文貴對她的提攜之意等因素,委員會裡倒有不少人對她表達了善意,多有提點。
等到大比臨近,之前被溫德借著守安侯名頭說服的那些門派,最終也兌現了他們的承諾。
由恩義門掌門朱新鵬提議,其它大派一致通過,楚雲秀被推舉為大比的評委之一。
雖然是敬陪末座,但也是樁了不得的事情。
成為評委,便在大比中擁有了評判其它門派的權利,在“分贓”時也能為自家的門派爭取更好的東西。
跟非評委的那些“委員”比起來,差不多就是“常委”“非常委”的差別了。
如今楚雲秀就坐在台上,在一群掌門、長老之中,她無論是性別還是年紀都有些顯眼。
最初上台時難免引發了些眾議,但她言行無礙,一絲不亂,配合上最近的風頭,以及一些事先的布置,議論很快就消失了。
看著台上楚雲秀英姿勃發的模樣,溫德心中頗覺的欣慰:從最初相識到現在,楚雲秀肉眼是能清晰可見的,而且還是向更好的那一面。參與其中的溫德,自然有些與有榮焉的感慨。
如今他倒不在台上,而是在校場裡事先分給雲霄閣的地方。位置說不上最好,但也不算差,視野出色,有事先搭好的棚子擋風,茶水、點心什麽的同樣也是不缺的。
跟溫德在一起的還有馬千良——張宇跟陸放沒來,因為門派裡同樣需要人主事、坐鎮的緣故;六七位門人,裡面有剛剛來到長安不久的楚雲河舊部,在張龍的信送至塞北後,留在那邊的果然有動心,其中性急的日夜兼程趕路竟是在十多天前就來到長安,楚雲秀她們當然是歡迎的,他們的到來多少能夠緩解雲霄閣人手不足的窘境。
另外就是些弟子代表了。以各個舍長及最近一段時間裡學習成績不錯的為主,楚雲秀跟馬千良他們討論了許久後,還是決定讓這些少年出來見見世面。
他們眼下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比試,雖然受限於年齡與見識其實是看的半懂不懂的,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們緊張、激動萬分,時不時的低呼一聲。
倒讓溫德看的好笑,嘴角露出了抹笑意,不過注意力很快又被台上比試所吸引了。
眼下所進行的是新秀點評環節,且上場兩人皆非庸手。一個是長安劍派的曲輝,一個是樓觀台的青松道人。
他們兩個年紀相仿皆在二十三、四上下,同為親傳弟子境界也是相差仿佛剛剛進入大成不久。是以場面也有些僵持不下,鬥的不僅激烈還格外的好看。
溫德也看得入神,場上兩人也以劍為自身武器,不過長安劍派的製式較為厚重,長約一米二寬足有三指;而青松道人所用的卻是把拂塵藏劍,模樣倒是與細劍極為相似。
也因此,他們雖是同樣用劍為武器,劍勢卻又大相徑庭:曲輝大開大合,堂堂正正;青松道人卻是劍走輕靈,似乳燕投林。
曲輝攻勢更盛,看似佔了上風,但始終沒能拿下青松道人,未必不會有變故發生。
溫德一邊看,一邊對比自身進行驗證。
對於古武世界的劍法,他的資料庫裡雖然也有《雲霄劍法》這門高深、出色的武功。但受限於時間與精力有限,之前更偏重於內力的調用與輕功的學習,涉獵並不是很深。
要不是如此,溫德也不會想出用屠龍這個辦法——單以雲霄劍法的殺招而論,無論是對鯊魚那樣的生化武器還是奧拓那些的鋼鐵野獸,都是有足夠傷害力的。
屠龍雖然在溫德手上威力驚人,但是還是有些靈活不足,對巨大的怪物也還罷了,單次的攻擊力比攻擊次數要更有意義,可是當對手同為人類時,這個弊端卻是種隱患。
溫德自忖,在不適用屠龍內的源力符文時,他對上台上二人,因為劍意相近的緣故……對上曲輝要把握更大一些;但對於青松道人時,大概也只能如曲輝這樣,不計內力一味強攻力求在內力耗盡前將其拿下了。
台上結果一如溫德猜測,青松道人在曲輝的強攻下,雖是如驚濤駭浪下的一葉扁舟,雖是看起來險象環生,但卻始終咬牙堅持住了,就最終等到了機會,在曲輝力竭那個刹那,一劍抵在曲輝的胸口。
隔著頗遠的距離,溫德也能看見曲輝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拱了拱手,“道長好功夫!”語氣仍有些不大甘心。
青松道人贏得並不輕松,“承認、承認。”拱手回應時也不托大,“貧道只是僥幸而已。”讓曲輝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兩人聯袂下了台,兩場的比試中稍有間隔,教官們趁機對弟子進行提點。溫德也扭頭與馬千良閑聊了幾句,“門派大比的比試都是這樣激烈嗎?”
話說溫德此次回歸是稍微有些突然的,但馬千良、張宇甚至陸放都沒有感到奇怪,相處時間久了, 溫德有些秘密是很難完全瞞足的。結果倒是展露出了楚雲河的眼光與為人:他的這些好友,無論是在保密還是克制好奇心上都做的非常出色。
倒讓溫德自覺的不好意思,加上他剛剛才在廢土那邊好好體會了一回兒“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態度比以往也更親近了一些——以朋友相處來說,也是應當的。
他給每個人都帶了些禮物,都是些不算貴重但用思很巧,這邊很難得到的東西:比如機械表——溫德實在是受不了古武這邊的計時手段了,在發現落地鍾已經問世後,便有些迫不急的放開了這些東西——還有音樂盒之類的玩意兒。
對此,便是如馬千良這些的名門子弟,見了後也相當的驚訝與開心。
馬千良笑道:“之前的比試確實相當精彩,不過今年比以往要更激烈些,卻也是由頭的。”
因為今年包括以後的新秀點評,頭名將會擁有一個學習無蹤四式的名額,這是各大門派商議後做出的決定。
可以說是非常了不起的獎勵了,溫德倒是有些沒有想到會有這出,“他們還真……胸懷天下啊……”
之前把無蹤四式讓出來,對溫德來說是有些無奈之舉,他這邊拖著一個雲霄閣,便是身為旅行者,也不得不有所顧忌,不得以而為之,把好處分潤出去還來一些平安。
五個名額溫德一直覺得那些大派內部早就瓜分完了,為了誰先誰後或許私底下還要爭執一番,他們居然能拿出一個來當作獎勵——哪怕新秀的頭名很難落到非門派的弟子手中——依舊有些超出溫德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