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博陽宮——
灰黑色錦服,黑色頭冠,大氣穩重,相貌俊朗,德才兼備,修為不凡,此人便是蜀山現任掌門東陽子。
旁邊的一頭灰白色長發披肩的則是長老鬼觴子,與他的兩位師兄俊朗年輕的外表相比,他顯得更像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或者說應該是老頑童,有些發福的身材,灰白色的長胡子編成麻花,用紅繩系著,淺灰色的長衫似乎從來就沒有乾淨過,身上還有幾處補丁,他卻從不願換新的,說這就是鬼觴子的風格,腰間別一個小葫蘆,裡頭自然是美酒,他是蜀山第一沒正經的酒鬼,但論修為,自創獨步天下的傲世棍法,除了司徒佩玉,他是唯一能與東陽子一較高下的人。
屏退左右,只剩他們三人。
“二位師弟,不知可有查到些什麽。”司徒佩玉前來詢問。
他們皆搖了搖頭,東陽子踱步緊鎖眉頭,“關於那孩子提到的那兩個黑影,十年來,或者是更久之前,絲毫沒有過記載,雖說真正重傷白修焱的是一種不知名的怪蟲,但他可是白骨君,輕易操控天下蠱蟲,什麽樣的蟲子傷了他,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又是什麽樣的妖能偷襲成功。”
鬼觴子伸了下懶腰,“不可能,如果真有這樣的妖,蜀山和雲音都怎會一點都不知道。”他頓住,咧嘴佯裝大驚失色,“除非……”
“非妖,人也。”司徒佩玉沉下眼眸。
東陽子搖頭不為讚同,“這個猜測似乎更不可能,人,對戰白修焱,偷襲成功,讓白修焱灰飛煙滅?”
三人皆陷入沉默,司徒佩玉踱步在前,“那怪蟲的事情可有眉目?”
鬼觴子拿下葫蘆,咕嚕咕嚕兩口酒下肚,滿足的悠然自得地回答:“你說的那位仙客說的還真是一點不差,年份是查不清了,反正也少說是千八百年之前,地點是在東海無疑,可問題是,有記載的好像就那麽一次。”
“東海,呵,以前怎麽沒發現,東海是這麽有趣的地方,看來,我有必要親自去一趟了。”司徒佩玉另有所思道。
東陽子踱步到他旁邊,“你要去,也不急在這一時,獨行那孩子現在的狀況需要一個他熟悉的人陪伴開導他,月無期是做不到的,只有你了。”
他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哈~”鬼觴子又灌了口酒,搖了搖葫蘆,鬱悶地眯起眼睛,蹦到他兩跟前,豪邁地拍胸脯,“哎呀,乾脆師弟我替你去走一趟,把那些個怪蟲抓上一麻袋來給你慢慢審問!”
“嗯,正好順路再去一趟裡月城討點百花釀。”東陽子斜眼取笑道。
鬼觴子不自然地狡辯,“哎,師兄,你這麽說可就沒意思了啊,誰說要去裡月城了?又誰說去裡月城就一定要喝百花釀了?裡月城的美酒多了去了,美女也多了去了!”
司徒佩玉笑了笑,“嗯,一句話暴露本性,師弟,這麽多年,你還真一點都沒變,不過,我還真有點奇怪,你那位徒弟……”
“怎樣?”他期待著評價。
“呵呵,師弟,為兄覺得,你該向你的徒弟學學言談舉止,學學雅。”他又想了想,很是一本正經地繼續說,“算了,你只要不把他帶壞就行。”
“啊?你這是什麽意思?”鬼觴子不明所以地撓頭。
東陽子則忍不住偷笑,“哈哈,師兄的意思是,你……那樣,而凌松卻謙謙君子,滴酒不沾……”
“汗,是在說這個啊!我特麽也在愁啊!”說著,
他氣得直跺腳,“你們說說,這小子聰明吧,教啥都能舉一反三,可好家夥就是不會喝酒,逼他喝一點,就跟我玩與世長眠,你們說我怎麽收了這麽個徒弟,本來指望把他養大後閑來無事就陪我痛飲三百杯,結果,唉!” “咳咳。”司徒不由地輕咳兩聲,“看來,誰當你徒弟誰倒霉。”
他眯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死性不改,還禍害少年人。”說話的是姍姍來遲的藥仙木槿,發上木槿花小飾,一身乾淨清爽的綠袍,幹練嚴格,卻也不失為一個美人胚子。
“師妹來了。”
“三位師兄,木槿來遲了。”木槿微低點頭。
司徒佩玉淺笑道,“不遲,師妹整日忙於研製新藥,還要給馨然教授醫理,自是辛苦。”
“我忙完了,前陣子雲音都請帖送上門,可那會兒剛好附近村莊爆發瘟疫,一直抽不開身,現在好了,也得一兩日清閑,雲音都出了這麽大的事,說什麽我也要去看看,多少幫幫忙,小雪那丫頭還被怪蟲攻擊了,我也正好通過她的傷口研究研究。”
東陽子讚成地點頭,“也好,我也一同去一趟。 ”
“蜀山不能無人坐鎮,還是讓鬼觴師兄和我一同去吧,免得他再來禍害我那師侄。”木槿一臉嚴肅地玩笑道。
“師妹,我怎麽就成禍害了!”某老頭的抗議顯然無效。
醉月溪楓——
“獨行,獨行師弟吃飯了,師弟,人呢?獨行!”前來送飯的凌松開始慌張,放下食盒四處尋找。
這天色漸暗,道路崎嶇難走,他又一直情緒低落,出什麽意外可怎麽好。
“獨行,鬼方獨行!”
他一路小跑,跑了很久,跑進楓林深處,夕陽很快落下,眼看最後一點光亮就要消失殆盡,他焦急萬分。
“獨行師弟!獨……”突然他發現眼前好像有一束藍紫色的光亮,欣喜地跑過去,果然,這小子正在此處,他坐在地上,手上則是一隻盤旋的小鳥,發光的正是這隻鳥。
“獨行,你怎麽跑這麽遠,你嚇死我了。”帶著些許的責備更多的卻是自責與心疼,都這麽久了,他還是沒能讓他走出傷心。
獨行沉默著注視著手上的信鳶,原本就很消瘦的他,這段時間似乎憔悴地都沒樣了。
他嘴唇微張,“對不起。”
凌松頓時愣住了,“你,你說什麽?”
他欣喜不已,這是他見到他開始,他說得第一句話,他終於肯說話了!
獨行微微抬眸,依靠在身後的石碑,緩緩地又開口,“凌松師兄,謝謝。”
“獨行……”凌松這才注意到,他身後靠著的竟然是一塊墓碑,上面嶄新地刻著,先父白修焱之墓不孝子鬼方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