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漂來一具屍體，抓著的東西有點眼熟。衣著打扮看著是普朗克的親信，手裡是崔斯特的那頂帽子。格雷福斯撈起來扔給崔斯特，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似乎知道這帽子遲早會回到他手裡。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去找你的槍了?”

　“我沒聽錯吧，你還想著回去?”格雷福斯指指一片狼藉的海灘。

　崔斯特露出一臉苦相。

　“時間不夠的。比爾吉沃特的老大死了——是誰乾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城裡的各個幫派群龍無首，免不了要火並。而且看樣子已經開始好一會了。”格雷福斯心裡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比如他一手經營的幫派，也跟著分崩離析。

　“你別逗，沒了槍你怎麽活啊?”

　“是有點兒難。不過，我知道在皮爾特沃夫有個造槍師傅，手藝相當過硬。”

　“皮爾特沃夫嗎……”他陷入了沉思。

　“遍地都是錢的地方。”

　崔斯特沉默著。

　過了好一陣，他終於開口說道:“是這樣的，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你合作——你比以前更蠢了。”

　“嗯，崔斯特.費特這稱呼也不太合適做搭檔。哪個不開竅的蠢貨會起這種名字?”

　“你不覺得比我的真名好得多麽。”他大笑著說。

　“那倒是。”

　格雷福斯也跟著笑了，舊日時光如在眼前。突然，格雷福斯的臉色一凜，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再讓我替你頂包，哪怕只是個念頭，我就把你的腦袋崩下來。沒得商量。”

　崔斯特的笑意驀地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格雷福斯好一會兒，然後臉上又浮起微笑。

　“成交。”

　一股沉寂多年的哲學()味道縈繞在兩人周圍。

　

　李杜和好運姐從碼頭返回城區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找凱特琳匯合，她自從開了那關鍵性的一槍後就被一個人仍在閣樓上好半天了。

　也多虧了那處地方地理位置足夠優秀才能免受火災之擾，當然了，就算真的被點著了也無妨，畢竟凱特琳是個大活人，而且實力強大，她想跑路那此時的比爾吉沃特沒人能攔住她。

　這種混亂的時候到處亂跑可不是個好主意，不是打不過城裡鬧騰的眾多黑幫，而是這不利於同伴們順利匯合。

　凱特琳默默地在心裡給自己的行為找著理由，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留在閣樓上是為了傻乎乎的等某人主動來找她呢。

　對於這場可怕的騷亂，凱特琳並沒有心理負擔，反正比爾吉沃特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普朗克那種強大的勢力頭子的出現才是個錯誤。

　既然是錯誤，那就需要被糾正。

　一陣吵鬧的噪音似乎在想著閣樓移動，既不是鐵手們也不是紅帽子們。

　“又是想趁機佔便宜的投機者……”

　對於這種人，凱特琳可沒什麽好臉色，隨他們自己拚的你死活亡把。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哪怕是寶貴的生命。

　熟悉的槍聲響起，樓下混戰的小團體怪叫著一哄而散，這可不是凱特琳乾的。

　她強自按耐住心頭的悸動，故作從容的收拾起身邊的裝備，失效的通訊符石早就扔了，所以能收拾的也只有手上的愛槍。

　凱特琳取出一塊棉布，細心的擦拭槍身——盡管它一塵不染——耐心地擦拭一遍又一遍，有腳步聲接近了。

　“呦，凱特琳，好久不見~”

　好運姐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對她明媚的笑著。

　果然如此，雖然凱特琳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她與李杜一同到來，還是感到微微失落。

　“我來接你了。”李杜走上前，看著凱特琳的眼睛，那雙明媚的眸子裡有一種李杜暫時無法理解的情緒。

　凱特琳對著好運姐點點頭，快步走向李杜，越過好運姐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拉住李杜，拽著他向外面走去。

　“恩?”

　嘴角翹起玩味的弧度，好運姐心裡轉悠著某些小心思，一言不發的跟上去，她暫時還不想點破某些事情。

　“這樣也挺有意思……”

　李杜有點驚訝身邊女孩的反應，但直覺告訴他，這會最好別多嘴，不然倒霉的還是自己。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最終三個人還是在好運姐的建議下先返回塞壬號，城裡的混亂可不是光憑他們就能迅速擺平的，那麽大的城區，那麽多的人，還是先讓他們自己把體力消耗的差不多再說吧。

　雷昂兄弟站在塞壬號的甲板上，靜靜的等待著大姐頭得勝歸來，城裡的混亂似乎跟他們毫無關系一般。

　

　一個混沌的身影靜靜站在大街上，它的面貌模糊不清，周圍靜悄悄的，就仿佛這不是比爾吉沃特一般。

　身影在等待，它很有耐心。

　某些人的命運是天生注定，死亡的陰影不是單憑所謂的意志就能抗拒。

　暗巷裡，一間小屋中有個外科醫生，他正試著完成手頭的工作。酬勞之不菲，除了能讓他盡心盡責之外，還能讓他在事後識趣地閉嘴。醫生花了半個小時才把那人的外套從爛掉的皮肉上剝下來。饒是見慣了各種可怕的傷口，他看到稀泥一樣的手臂時還忍不住縮起脖子。他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斟酌著語句，生怕激怒他的病人。

　“對……對不起，您的手……我治不了。”

　燭光昏暗的房間裡，渾身是血的男人搖晃地站起來，鎮定了一下才穩住身體。突然，他閃電般地伸出另一隻還能用的手，一把扼住了醫生的脖頸。他把醫生慢慢舉離地面，抵在牆上。

　雖然手裡抓著一個人，但那個野蠻人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然後他猛地放開手讓醫生摔在地上。

　醫生已經完全嚇傻了，隻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咳嗽。病人借著手術燈的光線走到房間最裡面，拉開一個舊櫃子的抽屜。他有條不紊地逐個拉開每一層，尋找著什麽東西。終於，他停住了。

　“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意義。”他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手臂說。

　他把找到的東西抽了出來，扔在醫生腳下。那是一把精鋼製的骨鋸，在燈籠的微光中冰冷地閃爍著。

　“鋸掉。我還有活兒要乾。”

　街上的混沌身影動了，無聲無息。它的身軀輕易的穿過房門，出現在兩人面前。

　“什麽東西?”

　男人瞬間暴怒，強烈的死亡危機瘋狂刺激他的靈魂。

　“普朗克，我來接你了。”

　“滾開！你這個髒東西！”

　“擁抱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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