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智一行三人自覺走開,那六位新人也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這六名來自落魄世家的修士對於“仙凡之別”,本身就十分在意。對於韓二公子和老漁夫兩個人,他們都十分鄙夷,羞與為伍。
至於何智,這六位新人一開始是眼力不夠,看不出何智有什麽厲害之處,然後看到他與韓二公子和老漁夫兩人混在一處,便以為何智也是尋常的凡俗之輩,對他同樣抱著鄙夷的態度。
至於後來在祖師堂中,這些新人聽到何智與華陽道人兩人的對話,這才知道何智似乎倒不是他們想象中那種毫無修為的凡人。相反,何智的實力似乎比他們還要都高明不少。
不過,偏見一旦形成,再想要改正可就難了。更何況,這些人先前已經鄙夷了何智那麽久,突然之間再讓他們去正視何智的實力,哪有那麽容易?
尤其是這幾個不肯去萬劍宗外門,而是一心要直入萬劍宗內門的新人。從本身的性格來說,他們就是有些好高騖遠,充滿著優越感的類型。一個原本讓他們鄙夷不已,覺得都不配與他們並列的人,突然之間變成了比他們還要厲害,讓他們不得不仰視的人物,你讓這些人如何能承受得來?
而且,何智與華陽道人之間的衝突,更是讓這些人覺得何智在萬劍宗毫無前途可言。若是跟何智走在一起,說不準就會被他連累了。
所以,這幾位新人是巴不得何智離開他們越遠越好。這會兒何智與韓二少、老漁夫一起離開,他們倒是都覺得十分滿意。
等何智一行三人走到稍遠的地方,這六名新人之中便有人便再次笑著說道:“呵呵,總算是走了。這仙門之中,居然也會有如此可笑的人。也不看看他是什麽身份,居然還有臉湊過來。真是不自量力。”
顯然,這人所說的便是韓二少。
“確實是不自量力。如果我是他的話,先前有機會進入仙宗外門的時候,早就答應下來了。可這人居然還跟我們一樣,想要一步登天。確實是可歎可笑。”很快,旁邊就有人附和。
而且,這人在說起韓二少的時候,表情還十分認真嚴肅,似乎是真的為韓二少惋惜的樣子。
“好了,那些凡人的事情,與我等無關。現在對我們來說,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弄清楚,如何才能進入這仙宗的內門才好。剛才那位仙宗的道長被那幾個無知之輩得罪的狠了,發脾氣將我們仍在這裡。若是咱們自己不能想出辦法來,恐怕這一次就要平白錯過一場仙緣了。”
在那兩人一個輕蔑,一個遺憾的說著韓二少的時候,在六名新人之中,倒是有一個看上去稍微沉穩一些的說起了正事。
“此言有理。”“不錯不錯。”“正是正是。”那名稍微沉穩一些的修士開口之後,另外幾人也紛紛點頭。
“呵呵,這有何難?”最開始說話的那人這時候卻笑了起來,他伸手向周圍一指,再次對幾人說道,“你們沒看到麽?這周圍到處都是仙家宗門的師兄。雖然剛才那位道長被得罪了,不肯搭理咱們。但是這些仙宗的師兄,咱們卻是都沒有得罪過吧?況且,咱們若是能夠通過這內門的考驗,便是他們的師弟了。看在這份情面上,咱們只要向他們詢問一番不就行了?”
那人說完之後,便自告奮勇的去向周圍那些“仙宗師兄”們詢問。
其余五人聽這人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自然也是再次連連點頭,任憑那人去了。
很快,那人就來到了兩個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上,正在談笑的弟子旁邊。那人看得清楚,
這兩名“師兄”身上都佩戴著銅劍的標記。“這位師兄,師弟有禮了。”對著這兩個仙宗的“師兄”,這位新人倒是不敢無禮,老老實實的躬下身去,對兩人鞠了一躬,然後才笑著說道。
“嗯。”那兩名萬劍宗的銅劍弟子之前也看到這些人被華陽道人帶上山來到情形了。所以兩人也知道眼前這位多半應該是從求仙路上進入宗門的“求道弟子”。
正如之前所說,這些“求道弟子”在進入萬劍宗之後,往往表現得都還不錯。因此兩名銅劍弟子倒是也沒有端起架子,而是停止了交談,頗為客氣的對那人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事?”其中一名銅劍弟子笑著問道。
“兩位師兄,在下齊應宏,是從東海望天島而來,想要拜入貴宗門下求道的求道之人。先前在祖師堂中,華陽前輩告知在下,說是可以參加貴宗內門的選拔。所以,在下等人這才特意前來。只是,剛才在祖師堂裡,還有幾個不肖之輩,言語間衝撞了華陽前輩,所以華陽前輩似乎頗有怒意。沒有對我等說起內門選拔的具體規程。我等初來乍到,實在是不知道貴仙宗的規矩,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齊應宏一番話說完,再次一躬到底。在心裡,齊應宏對自己的這一番說辭還頗為滿意,覺得自己真實不卑不吭,言語得體,應該能打動面前的師兄,讓他指點一二。
可是,齊應宏這一躬下去之後,過了許久卻不見對面那幾位師兄回應。齊應宏這才覺得奇怪,可他卻又不好自己抬頭。只能偷偷默默的翻起眼皮來向上看。
好在這齊應宏倒是修行過幾門增強眼力的功法,這翻起眼皮來一看,居然還真讓他瞧見了那兩名師兄的表情。
齊應宏發現,在自己說完之後,那兩名師兄的表情一下就變得極為奇怪。他們似乎是極為驚訝,就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又過了片刻,齊應宏看到那兩名師兄還是沒有說話的念頭,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直起身來,再次向兩人問道:“兩位師兄,在下剛才所言,莫非有什麽不妥嗎?”
“啊……”齊應宏第二次問起的時候,那兩名萬劍宗銅劍弟子才恍然回過神來。兩人依舊是用十分詭異的表情看著齊應宏。其中一人問道:“你剛才的話倒是沒什麽不妥。只不過,真的是華陽師叔讓你來參加內門選拔的?”
“那是自然啊。”齊應宏不明白那兩名萬劍宗弟子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只能硬著頭皮笑著說道,“若不是華陽師叔所說,在下怎麽會知道我等還可以直入內門呢?”
“這……”那兩名萬劍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發的覺得不可思議了。
“華陽師叔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會讓這些從求仙路上來的菜鳥參加內門選拔?”
“是啊!他們現在這點修為,恐怕就算是最弱的木劍評定都拿不到,只能算個‘不入流’。華陽師叔到底是什麽意思?就算是讓這些新入門的菜鳥知道本宗的厲害,也不至於拿內門選拔來開玩笑吧?而且,他們在本門可是沒有落籍的。要是在內門選拔中敗了,豈不是要逐出宗門?”
“是啊,真是不可思議。”兩名萬劍宗弟子彼此用傳音秘法交談了幾句,仍然是全都覺得難以置信。
不過,既然是華陽道人的決定,那兩名萬劍宗弟子也沒法多說。
“好吧,既然是華陽師叔這麽說了,那你們自去參加選拔便是。”兩名萬劍宗弟子說著,便隨口指點了幾句。
萬劍宗內門選拔的規矩並不複雜。只要是有資格參加選拔的人,只需要在規定的時限之前,前往負責報名的值守弟子處將自己的名字報上去即可。
此時雖然距離萬劍宗的內門弟子選拔開始已經沒有多久,但是只要選拔還沒有開始,那麽有資格參加選拔的弟子就是可以報名的。
事實上,萬劍宗每一次內門弟子選拔的時候,在報名還是不報名這個問題上,往往還會有一番博弈。
因為在萬劍宗的外門之中,有希望衝擊內門弟子之位的厲害人物不少。但是萬劍宗內門每一次內門弟子選拔,給出來的名額都相當有限。若是所有人一起報名,那麽顯然會有很多本來有望衝擊內門名額的人選,在選拔戰中落敗。
對於萬劍宗這些真正優秀的外門弟子而言,其實他們本身的實力都差不了太多,彼此在伯仲之間。而且,因為萬劍宗外門考核的規則問題,在萬劍宗的外門之中,有很多弟子都是在修為大成之後,始終未逢一敗的。這些在外門各項考核之中不敗的弟子,便維持著最強的銳氣與自信。他們往往也是衝擊內門弟子之位最熱門的人選。
不過,萬劍宗的外門弟子總共加起來有數千人之多,而在各項考核中始終維持不敗的弟子,人數也足有數十人。遠遠超過了每一次萬劍宗內門選拔時給出的名額。
所以,很多萬劍宗的優秀弟子若是覺得自身沒有衝擊內門的把握,那麽就寧肯往後推遲一年。繼續打磨自身,保持著自己的一股銳氣,好讓自己在來年衝擊內門名額的時候,增加幾分把握。
當然,也有的時候,若是同時有不少優秀弟子都覺得自己有把握衝擊內門,於是同時報名。那麽這一年的內門選拔往往就會變得格外慘烈。
而今年是萬劍宗大開山門的年份,衝擊內門的難度本身就要比往常的年份大不少。所以,很多外門之中的優秀弟子都在觀望。不到最後一刻,他們也不會輕易做出最終的決定。
事實上,皇甫天池在萬劍宗也曾經是未逢一敗的優秀弟子之一。只是可惜,在他銳氣最盛的那一年,他衝擊內門弟子的時候剛好撞上了“大年”,當時足有二十三位外門中最優秀的弟子一起參加內門選拔。皇甫天池最後終究是修為上差了一籌,沒能從這場慘烈的廝殺中脫穎而出。
那一敗之後,皇甫天池上升的勢頭便戛然而止了。他後來雖然又努力衝擊了兩次內門弟子之位,但是成績卻一次比一次差,修為也停滯下來,蹉跎至今。
老實說,今年如果不是因為與何智有約,皇甫天池恐怕也未必會再次來到萬劍宗內門弟子選拔的戰場上。
總之就是,即便萬劍宗的內門選拔即將開始,那六位粉嫩新人此時報名依然可以參與其中。
得了兩名萬劍宗弟子的指點,齊應宏自然是千恩萬謝。同時他的心中還頗有些沾沾自喜——在他看來, 那兩名佩戴著銅劍標識的萬劍宗弟子應該就是萬劍宗內門之中相當優秀的弟子。
而這兩位在內門之中地位不低的師兄,對他也是以禮相待,這自然說明他們進入萬劍宗內門的幾率相當之大。
在心中暗喜的同時,齊應宏見那兩名師兄還在說話,心中卻是起了幾分結交的心思。
齊應宏心中想道:若是不出意外,這幾日過後,我齊應宏也就是仙宗的門人了。不過在這仙宗之內,我卻是一無所知。無論是規矩、禁忌都不知曉。若是能結識兩位師兄,豈不是比其他人先行了一步?
想到這裡,齊應宏立刻又笑著說道:“多謝兩位師兄指點。不知道兩位師兄貴姓大名?我等若是能入得內門,還請兩位師兄繼續多多提點才是。”
雖然齊應宏是想要與兩名萬劍宗的師兄結交,但他也是傲氣慣了的人物。那兩名萬劍宗弟子雖然是“師兄”,但也不過就是銅劍。齊應宏覺得,自家要是入了仙宗,得到更好的功法、資源,將來的成就定然會超過眼前兩人。
所以在說話的時候,齊應宏想著的都是要不卑不亢,絕不肯矮了對方一頭。甚至還將自家的傲氣隱隱露了幾分出來。
而那兩名萬劍宗弟子聽到齊應宏說完,卻是不約而同的笑了。
“不敢。”兩名萬劍宗弟子淡淡的笑著,對齊應宏拱了拱手,“若是你能得入內門,我二人怎敢做你的師兄?遑論指點?”
“啊?”齊應宏聞言莫名,“兩位師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看兩位的修為、衣著,不都應該是仙宗內門的高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