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葛說道:“只可惜兮何未能坦白出背後真正的指使者便咬舌自盡了。”
晏如道:“皇后既然敢帶著太醫來我宮中,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兮何不會招供出來她。再說,兮何自己死了不要緊,她總得顧及到自己的親人,無論如何,皇后也會厚待自己的家人。”
曲汾疑惑地道:“娘娘為何這般信任我和竇淑妃?”
“你是本宮的得力宮女,你平日的言行舉止本宮都看在眼裡,有句話是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宮相信自己的眼光,自然就信任你。至於棠棣——”晏如笑笑,說道:“她宮裡那一片鬱金香還是我幫她種下的。她那樣孤傲不訓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做出害人的事情。”
晏如含笑道:“人人都怕我懷有子嗣,現在好了,棠棣懷了孕,又封作淑妃。眾人的眼光就不必落在我這裡了。”
“太后那邊高興地不得了,直說於騏煦果然是個小福星,他一來子城,后宮便有孕了。”曲汾輕輕說道。
因前幾日趕上棠棣的生辰,棠棣又剛好懷著孩子,宋山煜一連在翠保閣歇了幾宿。太后知曉棠棣有孕一事,也高興地不得了,燕窩、人參一趟接著一趟送進她的翠保閣,把自己珍愛多年的一對赤金寶釵細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也一並賞給了棠棣。棠棣的翠保閣離晏如的降萼閣不遠,今夜宋山煜從民間特意叫了一支耍皮影戲的戲班子進宮,更是請了不少宮中女眷前去捧場,隻為哄棠棣肚子裡的孩兒一笑。遠遠可見翠保閣燈火通明,脂粉環繞,連雨聲也不能阻絕宮內的歡聲笑語。地上的瓜果殼鋪了厚厚一地,各宮送來的賀禮把庫房塞得滿滿的,那架勢遠比晏如封作貴妃盛大得多。倒是襯得這邊的降萼閣冷清寂寥。
“娘娘也真是的,各宮小主都去了翠保閣,連剛被降級的綺妃都去了。就只有您,躲在這裡研究個破藥罐子。”采葛嘟囔道。
晏如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是最難的。我的賀禮已送到,就不去湊那份熱鬧了,樂得清閑。”主仆三人說了一會子閑話,就早早上床歇息了。
宋山煜還未來得及往青州去,察哈爾氏又出了亂子。察哈爾氏說亦鄰真班公主與宋山潛成婚一年有余卻未見有出,疑心宋山潛偏愛側室,大為不滿。宋山煜道此乃家事,若真對宋皇室不滿,七王大可以一紙休書將亦鄰真班公主送回察哈爾,請察哈爾另擇良婿。
十月下旬,察哈爾借口雲州百姓的偷走了察哈爾的五十匹汗血寶馬,進城大肆搜查了一番,搞了不少破壞,但終究未傷及人命,朝廷也只能不了了之。藺戚璿聽後怒罵:“雲州百姓要那五十匹汗血寶馬做什麽?察哈爾分明是故意鬧事,眼下年關將近,就不想讓我們大齊百姓過個好年!非得讓父親出兵教訓一下他們不可!”
同一時間,宋山煜將地方收入用作軍費,為大齊的官兵改善生活,凡是年滿十四的參軍者,赦免家中死囚一名,死囚若是願意參軍,則免死罪成為末等士兵。流放邊境的囚犯,只要願意正式編入朝廷的軍隊,也可免去牢獄之刑。他日益加強對將士們的騎射訓練,調整隊形,提拔將士,並往雲州、涼州、婺州三州增設烽火台。百年以前大齊西並巴、蜀,東侵三晉南攻荊楚,版圖廣大,因此短短數月,朝廷已然征集了八萬士兵,全聽藺無雙將軍調遣。藺無雙將軍雖到甲子之年,依舊寶刀未老,氣勢不減,為察哈爾所忌憚。
十一月初,宋山潛與亦鄰真班回察哈爾省親,京都萬人空巷,一同來送七王夫婦,而雲州百姓夾道歡迎。
十二月初,宋山煜昭示天下察哈爾氏無辜屠殺涼州一百七十一戶人家,六百余平民百姓,一時京城人群激憤,宋山潛被召立刻返京。察哈爾否認此事。
十二月下旬,年關將近,宋山煜安排在雲州邊境的兩千精兵受不住雲州寒冷的氣候,染風寒者過其大半。一月初,郭爾羅斯氏、乞顏氏謀反,連殺察哈爾三名大將,並燒壞了察哈爾氏橫架於木倫河上辛苦修建的通天橋,一路南逃至婺州。額爾德木圖氣憤不已,派了安達、巴特爾兩名大將率軍萬余大張聲勢地搶修通天橋,趁郭爾羅斯氏、乞顏氏松懈麻痹之際,親率主力翻越珠娜山,襲擊婺州。郭爾羅斯氏分為兩兵繼續南逃,而乞顏氏被圍攻損失近萬人。宋山潛道郭爾羅斯氏威脅到大齊百姓不得不派兵剿滅,於是帶領王府軍隊隻用了短短一周將郭爾羅斯氏殺得丟盔卸甲。
一月,青州太守因疾去世,其子何肅之因欺壓百姓之罪當街斬首。何國公主動交出剩下的鐵礦山。
一月中旬,新年就在眼前。短短一年,子城便完全變了樣子。似有烏雲時時籠罩在城宇之上,宋山煜每日隻與一些大臣、將領在一起商榷國事,很少踏入后宮,若是哪天進了后宮,也只是去看看綺妃和棠棣。仔細算來,晏如竟然也有四月沒見過宋山煜了,宋山煜不召見,自己也不主動前去。一時間,除了綺妃的移清宮和棠棣的翠保閣,其余的宮殿寂靜如冷宮。
棠棣來訪時,晏如坐在貴妃榻上修剪梅花,“哢嚓哢嚓”的聲音聽起來格外乾淨利落。她裹著兔毛圍領,鼻尖凍得通紅,漂亮的鼻子依舊高傲地挺立著,淡淡的櫻色唇瓣微微上揚。棠棣懷著七個多月身孕,肚子圓得像個西瓜,兩手艱難地撐著腰,似乎要把那圓滾滾的肚子送到晏如跟前來。
“我這個大肚婆是比不上你了,你和剛入宮時真的一模一樣,還是那個少女的樣子。”棠棣的身材最妙,可現在也發福不少,胳膊和腿都長了不少肉,日漸豐腴。因為懷孕,臉上長了許多黃色的斑,饒是這樣也掩蓋不了她臉上的幸福恬靜。
晏如站起身來親自扶她坐下,說道:“你懷著身孕就別往我宮裡來了,差人喚我過去就是。回頭要是碰到肚子裡的孩兒,我可饒不了你。”
“太醫說了,讓我多走動走動,這個天,禦花園也沒有什麽好看的,走來走去,還是走到你這裡來了。你倒好,宮裡一片風聲鶴唳,你還在這裡插花。”棠棣說完拿起桌上的蜜棗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