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漸漸感覺環三爺變了,具體變在哪裡她說不上來,隻是覺得賈環變得親切隨合了,穿衣,佩玉、洗刷許多事情都親歷親為。
而且有時會捏一捏她的臉蛋,讓她感覺心肝狂跳――古人結婚早,十來歲的丫頭己經朦朧知道男女之事了!
當然更令如意奇怪的是,環三爺居然主動讀書了,看他時不時眉頭緊鎖的樣子居然很認真,他以前可是從來不讀書的!
“三爺這樣靜靜讀書的樣子挺好看的……”
其實賈環是在讀《國史》,不明歷史則不明末來嘛!他想了解一下唐代以後的歷史經緯,社會制度,以及周邊情況。
但打開以後便感覺有些尷尬,這《國史》不僅是用文言文寫的,沒有標點符號,沒有斷句,賈環只看得滿篇之乎者也,兩眼昏花;而且裡面的字也是以繁體字寫的,以原來賈環過了府試的童生水平,竟然還有很多字不認得!
賈環仔細思索了一下,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賈環這過了府試的文憑竟是府學照顧的――勳貴之家,皇帝庇護!
“要是有本字典就好了!”
想到這裡賈環心裡砰然一動,這裡現在還沒有音標,剛才看到的《聲律啟蒙》也是以字標音。當然有的標音字賈環也不認識!
“這要是能出本字典倒也能發一筆!隻是士子會不會接受?嗯!這事工程量也大,以我目前字都識不全的水平,還得謀化謀化。”
想到這裡,賈環放下了《國史》,然後提起毛筆,沾了沾墨,把國史上不認識的幾個字認認真真的寫在了紙上。前世受女朋友的影響,他也喜歡古典文化,平時也練一下字的。
寫完之後,賈環便從書櫃上拿出一本《論語》認真的看了起來。
賈環不得不認真,因為從原來‘賈環’傳來的信息裡他己知道這明朝重文,士子地位高,見官不跪,免除賦稅。
在賈環想來,即使以後被抄家,這科舉的功名也能像烏龜殼一般護他以下;而且有了功名,也有利於以後發展!
看了一上午,畢竟十一二歲的身子,賈環覺得有些疲倦,便揚起胳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
書桌的旁邊,便是琴台,上面放著一張七弦琴,琴頭有看篆紋,上面雕刻著兩個鎏金篆字,賈環卻不認得!
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便‘叮咚’一聲顫鳴了起來。
琴弦的顫鳴裡賈環卻思緒萬乾。他想起了前世的女友盈盈,一個彈古琴的靜靜的女孩,一個教他古琴的女孩……
“原來思念是穿越時空的,隔世也難以忘卻呀!”
茫然間,賈環信手拔弄了幾個琴音,異地他鄉裡有一種情緒叫不由自主,往日種種浮上眼前……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衫……”
賈環嘴裡模糊不清的哼唱著,唱到‘花自飄零水自由流’時,心有所感,不禁唱了出來。
“三爺啥時學會的琴?不過他彈琴的樣子好迷人喲!”
火盆邊,如意看著賈環的背影有些癡了。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三爺這詞真好聽!嘻嘻,三爺讓我掩飾是把我當自己人呀……”
如意越想越多,見賈環曲畢,她蹦跳著過了過去,“三爺,我給你梳頭吧!”
“好!”
……
“如意,來下五子棋。”
“五子棋是什麽,我不會。”
“我教你。”
“呀!又敗了!……三爺,
我們來解九連環。” “九連環?!我不會!”
……
“娘的!這古代也太無趣了!特別是裝病!哎,有書也不知其意!”
五天后,不認識的字賈環己寫了十多章,都被他整整齊齊的放在了書桌上,打算族學開學後找西席林舉人詢問。
至於詢問府裡人,還是免了吧!有病還能學習!這分明是自露馬腳!而且平時賈環是頑劣,不學習的!
就這樣,五天內,賈環讀書、寫字、練字、彈琴哼唱、和如意下五子棋、解九連環,如此循環著。
當中順便掏問了下賈環的家規。如意所知也是殘缺不全。
琴雖有聲,但賈環所居在後花園西側,十分偏僻。而以前賈壞在府裡不受待見,也沒人往來,所以便對琴聲外揚放在心上,叮咚聲中,賈環有時感覺像是在世外桃源一般被人遺忘。
趙姨娘倒是天天來,但也隻是一早一晚,平時要在王夫人跟前伺候著。但一估計她要來時,賈環便提前爬上了床。
待趙姨娘詢問時,賈環便說病情又好了些,隻是沒全好。
見此,趙姨娘往往喘口氣,然後說些‘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安慰話,勸慰賈環安心養病。
接著她便會扯起王夫人,鳳姐對她怎麽怎麽不好;老太太對她怎麽怎麽不公;探春怎麽沒良心,不知孝順她,眼裡隻有王夫人等等。
有時也會得意,說其他的姨娘怎麽羨慕她,在這府裡有兒有女的,還有一間小屋!
賈環先上來為了解情況,倒也能認真聽著;但重複多了,聽著這些,他又覺得像事外人一般,無法共鳴,三五遍之後便膩了,於是以後便推脫困倦,讓趙姨娘離去。
賈政也由趙姨娘陪著來了兩趟,但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
陰歷十二月二十四,吉照,晚,賈府張燈結彩,按規矩,夜宴。
榮禧堂西側與賈母小廳之間,五間上房內,賈珍、賈赦、賈政等已做了滿滿一桌……
榮禧堂西側,賈母的住處,小小的三間廳堂內,榮寧二府王夫人、邢夫人、王熙鳳、秦可卿、李紈,三春、寶玉、黛玉、尤氏、趙姨娘等俱在。
賈母的客廳內已經擺了兩張圓桌,中間擺上了黃銅燭台,賈母為首,右下王夫人、左下王熙鳳,尤氏,邢夫人等作陪。
而李紈等小輩又是一桌, 賈寶玉緊挨著林黛玉兩人竊竊私語著,探春、惜春等掩唇而笑。
鴛鴦、襲人、晴雯等丫頭忙著接菜、傳菜,趙姨娘、周姨娘等著站在賈母、王夫人身後侍候著;作為姨娘,她們還沒有坐的資格。
一時間賈母小小的客廳內倒像是女人國,五彩繽紛,暗香浮動。
禮花散後,山珍海味如流水般上來,而席前王熙鳳照例奉承著賈母:“多虧了老太太。這一大家子人,不是你,怎麽能熱鬧!哎!也不知以後我有沒有這個福分!”
“你這丫頭。才多大!”賈母笑逐顏開。
而在這時,同為賈府的小透明,依偎在李紈旁邊,賈蘭環視一周沒見到賈環,想到自己將獨承那份冷落,他忍不住‘咦’了一聲:“怎麽不見環三叔?”
兒童聲細,雖然滿屋子環佩叮咚,但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入了賈母的耳中。老年人愛熱鬧,更愛子孫滿堂,後繼有人,聽此,她本來樂呵呵的臉瞬間變僵了。
而王熙鳳也猛地咽了口吐沫,將下一句到口的奉承話咽到了肚子裡。
“咦,對了,怎麽回事?這幾天環兒還沒好嗎?”賈母說著,扭頭看向了身側的王夫人。
賈環發燒的事,王夫人告訴過賈母的,但也隻不過是輕描淡寫;賈母一項也不在意賈環,但此時闔家團圓之日,少了一人,頓時令賈母感覺不舒服起來。而且這麽長時間沒來,賈母本能的感覺到問題有些嚴重。
而眾人聽了賈母的話,見她語氣裡還帶著慍怒,立刻都不在出聲,房間裡立刻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