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哮虎接到了預警和協查電報，本來還不清楚在馬王山和日軍激戰的是哪支部隊。雖然他猜到了可能是鄒城，但一直沒能確定。

　　直到三連長老許被抬回了馬家橋，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六連的士兵。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張哮虎聽完六連弟兄的報告，他又查看了一下三連長的傷勢，臉色頓時和天一樣的色彩。特麽的，太歲頭上動土，小日本子這是欺負我馬家橋沒人?

　　“參謀長，吹哨子！”

　　“團座三思，萬一上面要是追查下來，擅自調動這個罪名我們背不了，更何況還是要去打仗，我們還是先跟師座匯報吧！”

　　張哮虎脖子一橫，“那你留下匯報，我帶人先上去。不然貽誤了戰機，六連會吃大虧！鬼子在馬王山那邊有一個聯隊，他們要是比我們先到，後果不堪設想。”

　　蘇清泉一想也是，點頭道:“行，你這邊先去，帶上電台，我在家裡和孫長官匯報，有事我拍電報給你！”

　　“就這麽說！”張哮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招呼了人馬就奔馬王山而去。

　　一連長聽說是去救六連，心裡一百個不高興。

　　“不是特殊任務連嗎?不是精銳嗎?不是牛逼嗎?我還以為他鄒城有三頭六臂，到頭來還是要我們去救！什嘛玩意！”

　　鄒城迷糊著，忽然鼻子裡奇癢，“哈欠”一聲打了個打噴嚏，鼻孔裡強大的氣流湧出，把自己噴醒了。

　　一睜眼，黑暗裡一頂鋼盔正在眼前晃，鄒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去抽自己的刺刀。

　　“連長，是我！”

　　鄒城的刺刀抽了一半，王小壯摸著黑握住了他的手，“你做噩夢了?”

　　“老子沒那個習慣！”鄒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問道:“什麽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二十分鍾！現在，大概八九點了。”

　　“呼——”鄒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伸著腿活動著筋骨。

　　二十分鍾之前，六連打退了一次日本人的偷襲。這幫小鬼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趁著天黑逃跑，非要上來討個說法。雙方摸著黑一通亂射，誰也不知道打死了對方幾個人，反正嗚裡哇啦的鬼叫聲此起彼伏，打了沒十分鍾，日本人就撤退了。

　　“弟兄們的傷亡怎麽樣?”

　　王小壯道:“剛才我去看了一下，今天一天下來，弟兄們陣亡了十二個，傷了二十一個，有五個重傷，再不送走，恐怕也會死。”

　　“這麽多?”鄒城皺起了眉頭，加起來，六連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多了。

　　王小壯歎了一口氣，“要不是我們及時挖了防炮掩體，恐怕傷亡會更大。連長，要不讓三連上來頂一下，讓弟兄們撤到後面去休息一會。”

　　“行，我來安排！三連現在誰指揮?”

　　“你啊！”

　　“老子問你三連現在誰的官階最大！”

　　“三連副連長秦少偉。”

　　“讓他來見我！”

　　“是！”

　　兩個連隔得並不遠，三連副從交通壕裡跑步到了前沿，在散兵坑裡找到了一臉疲態的鄒城。自從六連長肺部中槍以後，他的精神狀態也始終恢復不到曾經的境界。

　　“鄒連長，是讓我們三連接防嗎?”三連副是個學生兵，和王小壯一樣，屁大點的年紀，嘴角的絨須都還沒有褪盡。今天他們躲在六連的後面什麽也沒乾，專門挖戰壕。日本人打不到他們那裡去，以至於三連整個連都在看熱鬧。

三連副滿腔熱血，卻憋了一天的鳥氣，此時聽說要接管六連的前沿陣地，表現地很興奮。　　鄒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我必須提醒你，日本人遠比你想象地要頑強，他們發起衝鋒，一樣不要性命。”

　　“我們手裡拿的雖然不比六連的裝備好，但也不是燒火棍！”三連副雄心壯志，六連能乾的，三連為什麽就不能乾！

　　“行！”鄒城深呼吸了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如果不是打算保存點六連的實力明天接著和日本人乾的話，他一定不會把六連的陣地交給三連。

　　三連的弟兄很快就通過交通壕進入了六連的防線，張宜生抱著機槍從散兵坑裡爬出來，接管了散兵坑的三連機槍手正在整理彈藥，副射手在加固工事。雙方沒有廢什麽話，大晚上的，你跟他交接陣地他也是兩眼一抹黑。反正前面有聲音就啥也甭管，摟著扳機使勁開火就是了。

　　張宜生在交通壕裡，碰到了王小壯。

　　“連副，我特麽怎麽眼皮子總跳呢！?”

　　“你太困了！”王小壯說。

　　“屁！”張宜生側了側身，讓幾個三連的朋友從身邊擠了過去，“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的右眼今晚跳了一個晚上，我就覺得要出事！”

　　“別自己嚇唬自己！”鄒城走到了兩人的身後，問王小壯，“怎麽樣?防線交接完畢了嗎?”

　　“嗯！”王小壯確定道:“三連已經接管了前沿，弟兄們大多數都已經進了三連的戰壕休息了。張德貴按你的吩咐，去兩個側翼監視懸崖上的日軍陣地了。連長......”

　　王小壯欲言又止，“三連能行嗎?”

　　“行不行也得行！我們又不是鐵打的！”

　　“要不，我留下！”王小壯提議道。

　　張宜生一聽，連忙也說，“我也留下，我覺得不對勁！”

　　“哪不對勁了?”鄒城問。

　　“說不上來！”張宜生心裡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感覺總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裡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鄒城見他們兩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也加了一分小心，畢竟這道防線不容有失，否則三連填進了這個坑裡，那白天所有的優勢都因為自己的大意而喪失殆盡。

　　“可以，你們留下。”鄒城同意了，他交代說:“你們有空就眯一會，情況不對就別逞強，如果日本人偷襲，第一時間要控制好地面，不要讓他們滲透進我們的防線，否則你們和鬼子糾纏在一起，我們在後面開不了槍。告訴三連，萬不得已的時候，寧願放棄陣地，我們在後面接應你們！”

　　“嗯！知道了！”王小壯點點頭，“宜生，讓你的副射手也去休息，我當你的副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