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夏末,匆匆走在靜謐的路上。
一手拎書包一手撐著恰好帶著的小太陽傘,黛柔一臉焦急地四處張望。雖然剛才在校門還特地詢問了保安,可她這個路盲進入玉茗就開始茫茫然了。本想碰到人再問一次路,可這場該死的雨把所有的路人都趕跑了,這下叫她去找誰?
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她糊裡糊塗地順個路拐了個彎,就碰到了一個救星。
一個美麗的女孩纖纖弱弱地倚在一顆大樹下避雨。
她秀發披肩,米白色的束腰長裙,清澈如水的雙眸凝視著身前不斷滴落的水滴,就好像一幅畫:優雅精致的小美女站在用水晶珠串成的珍珠後面。
一向心高氣傲,目無下塵的黛柔也不禁為之驚豔。
她匆匆走近那個白裙少女,問道:“同學,需要幫忙嗎?”近看之下,原來是冉明的傻傻同桌,沐曉涯。不過,今天她真漂亮,可與她一比高下。
於是那把小小的太陽傘下多了一個人。
白裙的女孩臉上綻放出了明媚無比的微笑:“多謝你啦!我叫沐曉涯。”
撐傘的女孩也報之一笑。“我叫林黛柔。對了,你知道二號教學樓該往哪裡走嗎?”
沐曉涯道:“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帶你去吧。”
“哦“黛柔驚喜地看了看手表,”我們快遲到了!快走吧!“要是開學第二天就遲到,老師以後牢牢記住她可就慘了,她還想偶爾逃個小課,打個小瞌睡,並平平安安地讀完高中呢!”
“可我不能走得太快啊。”
曉涯苦著臉看著自己美麗的米白色長裙,“要是走快了,水點濺在裙子上,會很難看的!要不,你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曉涯歉意地說。
“還是一起走吧。“黛柔不以為然地笑著,”遲到就遲到吧。“先走怎麽能行?一來太不夠義氣,二來她還要請曉涯帶路呢。
“我們做個朋友吧!”曉涯朗聲開口。
“好啊。這個提議不錯,義結金蘭,懲惡除暴,好。”黛柔微微垂下眼。她化了淡妝,眼下被雨水打濕,花了。她描了紫色的眼線,刷了微翹的睫毛膏,掩飾了眼中閃過的狡黠。
玉茗中學的每個年級都有兩三個薈萃全年級精英的重點班。重點班的學生一向都有大將之風,他們都很能沉得住氣,頗有泰山崩於前而猶能鎮定自若的氣度。
但高二年級125班的同學在這一天的上午就不夠沉得住氣,也許是因為他們有了很好的談資。因為不但在入學的第一天,就有兩個明星一般奪目的新生來,而且第二天就有兩位傳聞中的超級大美女遲到。玉茗中學對紀律、守勤可是格外嚴格看重的哦!說不定會記過處罰呢。
站在教室門口一臉怒色、正準備給遲到的學生來給下馬威的班主任,一看到遲到的白裙子女孩明媚甜美的微笑,心就不由的軟了,肚子裡窩的火也即刻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先進教室吧,以後記住,不要遲到了。”簡單的一句話讓黛柔糾結緊張的心放松了下來。
本來還在發呆的高125班沐曉涯同學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有插班生誒,看起來很不錯,她們是情侶嗎?仿佛一對璧人誒。”
講台前,年輕的英語班主任老師走進教室神秘地地說:“今天有兩位插班生來到我班,一男一女,長得很像明星哦。”
曉涯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特步球服的男生和一位身穿淡紫色紡紗長裙的女生毫無顧忌的手牽手站在門口。
男生溫溫和和的,臉色如玉,光滑可親。
女生怯生生的,烏黑的松松的長發用一根亮紫色的發帶束著,垂在胸前。紫色本是一種魅惑的色彩,襯著女孩皎潔的肌膚,幽深的眼睛,卻有一種神秘而冷清的感覺。
雖然這樣,可他們的親熱程度還是讓人覺得他們目中無人,太過囂張。
漂亮大度的可以和同學們融入集體卻分不出年齡界線的班主任老師朗聲對他們說道:“進來作自我介紹吧。”
男生放開了女生的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女士優先。”
女生便款款踱步走向講台,微風吹過,胸口的長流蘇和下擺褶皺的長裙飛揚,她一反身,在晶亮的黑板上寫上她的名字,像一朵轉動著盛開的花。
她開始友好而禮貌地自我介紹:“我姓林,林黛玉的林,名黛柔,雙魚座,喜好美食與時尚,愛好旅遊,喜歡在行走中捕捉並記錄幻想,喜歡讀小說,既喜歡看旖旎浪漫的古風,也喜歡讀潮流的現代視覺系風味。謝謝,我的介紹完了,很高興認識大家。”嘴角眉梢滿是好看的微笑。
她一口氣說完了,中間沒有停頓,說得流暢而自然,口語清晰而動聽。
英語老師笑顏開綻,道:“黛柔同學是不是說得非常好,我們大家應不應該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她?”
“應該。”同學們立刻敬以隆重的掌聲。特別是班上的男生鬼呼狼嚎的,響鬧成一片。
“哇,她好美啊,她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春天的花都開了一樣。她的介紹也好有味道啊!”講台下發出連連的讚歎。
“那請咱們可愛的黛柔同學歸坐吧。”班主任老師溫文爾雅地指著第三列第七個空的座位說。
她捋了捋額頭上的松垮的斜劉海,並抹乾額角因緊張剛濕的汗,徑直朝第三列第七個座位走去。,
當男生走近講台的瞬間,由側臉到正面,曉涯看清了他的長相,竟然——他是——冉明——
曉涯震驚,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只聽他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冉明,十七歲的天秤男,自幼酷愛籃球,日常生活以“宅”字為主,外出習慣帶著自己的卡片機拍照,喜愛籃球,對籃球有著“尋找到歸屬感”一般的依賴和喜愛。一直以為打籃球便是自身靈魂的延伸,我們之間互為代表。”說完,冉明禮貌地敬禮,便朝室內唯一一個空位置走去——四號五列,曉涯的旁邊。
“多多指教。”
他竟成了她的同桌,這真出乎她的意料。她心中無比興奮,臉上紅撲撲的,依娛樂圈的說法,她現在簡直像一個花癡,人家向她問好,她隻睜著一雙亮眼睛心魂不定地注視著,許久都不見反應。
“同學,你叫什麽什麽名字?日後請多多指教。”他淡淡笑著,不耐其煩地禮貌地又問了一遍。
“噢,你好,我叫沐曉涯。”曉涯看著他癡癡笑道。
放學後,冉明和黛柔又成雙成對地走在校園的青石路上。街道兩旁高大的香樟樹被風吹得颯颯作響,葉兒旋轉飄落下來,撫上女孩的臉頰。樹枝猶如女巫的長手肆意向空中伸展著。
黛柔較嗔地說:“誒,你幹嘛跟那個傻傻的女孩坐一起,你不知道看她的表情,她很花癡嗎?還有,你幹嘛接二連三與她打招呼,她根本沒有理睬你。”
冉明道:“沒有吧,黛柔,我的林妹妹,難道你這樣金貴的大小姐也會吃醋?”
黛柔笑道:“去你的,誰是你的林妹妹啊?”
天變得暗黑,吞噬了微弱的陽光,整個世界一片沉寂。街燈初啟,幽柔的燈光中遊動著手機裡抒情的音樂,像流水一般柔和,伴隨著兩個人低低交談的聲音。
黛柔問:“暑假你去了哪裡?我到處都找不著你。”
冉明說:“其實也沒去哪,就是回了一趟老家,整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看小說。”
黛柔說:“你又在看古龍先生的小說嗎?想不到除了打籃球外,你還有這興趣。比我強。”
冉明說:“是的,我看了陸小鳳系列和《多情劍客無情劍》還有你介紹的《劍.花.煙雨.江南》。”
說到自己曾經看過喜歡的小說,黛柔還真來了興致,她道:“他寫《劍.花.煙雨.江南》開篇時寫一個少女去私會她的情郎,筆調十分的溫存細膩。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綠油油的草地在春雨中看來,柔軟的很像**的頭髮。
纖纖一隻手挽著滿頭長發,一隻手提著鞋子,赤著腳在綠草上跑著。
雨絲打濕了她的頭髮,她不在乎。她的腳纖細而秀美,春草刺著她的腳底,癢酥酥的,麻酥酥的。她也不在乎。
現在,她就像一隻剛飛出籠子的黃鶯兒,什麽都已不在乎了,一心隻想著去找他春天的伴侶。溪水清澈,雨絲落在上面,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又正如春天少女的心。
她沿著清溪奔上去,山坡上一片桃花林。
花林深處,一個穿著緋色春衫的少年,腿勾著樹枝,倒掛在樹枝上,正想用嘴去咬起地上的一朵桃花。”
黛柔說,雖然開始的這段幾乎是全書中唯一一處明媚溫暖的地方,因為由此之後,便是我討厭的滅門慘案,連番追擊,好友背叛,但在結局時候,那一對青年男女終於獲得了那一份微醺的愛情,他們再度走到了一起。那般的江南**,雖不可復得,但劍、花、煙雨、江南,後三個詞放在一起,令人想到繁花似錦,煙雨江南,十足美好的畫面。
然明說,塞北花,江南雪,難流連,易消歇。古龍先生筆下有兩種意境最為常見:一種是凜冽如刀的塞外情懷,一種則是斜風細雨的江南風致。江南江南,是武俠小說作者尤其喜愛的地方,古龍先生也愛,他筆下的江南美麗而多情,有種極溫柔的味道。
黛柔說:“對了,今年暑假,除了找你發了很多時間,我就在家給你織了一件過冬黑色毛衣。你來我家試試吧。”
冉明說:“今天太晚了,要麽明天吧,明天是禮拜六。”
黛柔任性地拽著他的衣角邊走邊說:“不,就今天,媽咪還為我們準備了許多好吃的在家裡呢。”冉明接受黛柔的好意,一起到林家吃了晚飯。黛柔到房間拿出親手織的黑色毛衣,送給冉明,笑顏逐開,“明哥哥,試試吧!”
冉明卻半推半就,“我拿回去,今晚就不試了。”
黛柔皺起了眉頭,“怎麽了,難道不喜歡。”
冉明苦思後,終於說了實話,“黛柔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黑色,覺得很壓抑。所以……”說完,黛柔的臉瞬間成了苦瓜臉,一時語塞。
冉明看著黛柔受委屈的小模樣,心想: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子可不能讓她傷心,我是先把毛衣帶回去,先接受她的好意。”於是又淡定地笑道:“不過,既然是你的心意,我就拿回去了。”
黛柔從冉明手中搶過衣服,一臉不滿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相處這麽久還不了解你的習性?也對,我本就是粗枝大葉,心思不夠細膩,不懂冉少爺有念潔癖,不喜此號。哼,衣服就不要勉強穿了。還是我給拆了吧。”說著便去房間拿剪刀。
該死,因為自己一時口快,當真傷害到她了。冉明立刻上前緊緊摟住黛柔,溫言說:“傻妹妹,你這是何苦呢?我雖然不喜黑衣,但怎能不疼惜妹妹的手藝,這毛衣我收下了。”
黛柔心中雖然還有便扭,但經冉明這麽一摟,心情頓時舒暢了一些,隻愁著臉道:“這黑毛衣還是不要拿了,明兒我再給你織一件。”
“好。”冉明爽快地應道,便拉著黛柔去公園散步。
周末最後一晚,黛柔寫完作業便洗洗睡了。第二天,睡死了竟忘記調鬧鍾了。匆忙打扮完,便下樓出門往學校趕去,路過冉明家的豪華別墅,周圍無人等候。
真倒霉,今天哥哥竟也沒有等我!這可是今學期最後一周……
高三的學習生活節奏十分緊張,每天行走在食堂、教室、寢室三點一線中,面對晚自習翻天覆地的七綜考試試卷,同學們忙碌並為即將來臨的高考深深擔憂。
2011年遲來的夏季,在烈陽的照射與閃電似的雷陣雨輪番上演後悶熱而又潮濕。走在未乾的處處有濕水的筆直的柏油馬路上,可以聞到塑膠融化的氣味。
這座邊遠小城,是如此的自我,在周末又是如此沸騰與喧鬧。KTV、歌舞廳,夜夜歌舞升平,男人們左擁右抱,喝著一罐一罐,一瓶一瓶的啤酒,興趣高漲時,人們常常夜不歸宿。
“熒光閃耀”是曉涯和雅兒常去的KTV,她們在那裡練歌喉,一首接一首,應接不暇, 總是唱到喉嚨喑啞,不忍再唱。
蘇雅兒姐二十歲生日,邀請了從小喜歡的鄰家小妹沐小涯去“熒光閃耀”放松放松。
今天晚上,又是雅兒的闊氣男朋友——貴家少爺宛綽請客,曉涯便順便請來了黛柔和冉明。男生們喝著啤酒,女生們喝著各種奶汁冷飲,剝著瓜殼,吃著托盤裡各色各樣切好的水果,開始新一輪的演唱。
黛柔的嗓音輕盈飄渺。
她手裡端著幼長的玻璃杯,杯中是瑩瑩泛著金色光芒的液體,暗暗浮動在幾塊透明暗礁一般的冰塊間。
長發烏黑,大波浪打著卷兒簇擁在脖頸和肩頭。
她的onepiec小黑裙恰到好處,映襯著她膚如凝脂,眸如流星。
她唇上塗著淡緋色朱紅,和食指上的蔻丹交相輝映。
彌漫在她身邊的氣息**、甜膩、魅惑、捉摸不定。她轉瞬唱了一首王菲的《矜持》。
……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總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裡
你終於在意在我的房間裡
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
不說一句緊緊抱我在你懷裡
我是愛你的
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你是愛我的
你愛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