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會變的。

　在清醒過來之後，陸綾曾經有……那麽一個月覺得自己應該是男人吧。

　好吧。

　只是玩笑。

　實際上，她一降生就是有意識的，根本不是從韓雪遇到她之後才覺醒……這一點，李竹子她們應該也看出來了。

　什麽靈智未開，只不過是顛沛流離間，逐漸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新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她想象的美好。

　陸綾……基本沒有將自己當做男性看待過，一開始遇到柳扶風時候，只不過屏蔽了自己之前的記憶，衍生出來和那個叫做陸零相接軌的人生。

　實際上，陸綾和陸零之間是有一部分空白的，那一部分就是真實的陸綾。

　她是男人嗎?

　眼看著面前的東方憐人拿著溫熱的手巾在她的臉上擦拭，和東方憐人近距離接觸，陸綾甚至都可以聞到那股淡淡的女子體香。

　沒有任何的波動。

　眼前就是這樣的大美女，她卻懶得看……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男人吧。

　果然，她從陸零之前就是女人了，這個零不是一切未開始的時候，只不過因為她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叫零，鬼知道她的名字是什麽。

　至今為止，她知道在陸零之前是雪女，甚至是別的什麽人，確不知道那個陸零的生活，這讓陸綾心裡一直有著不安……

　這都是後話了。

　她肯定不是男性，這是注定的事情，即便是後來傻白甜的陸綾，她給自己下了心理暗示讓她覺得自己是男性，結果呢，沒有幾天就被柳扶風給擰回來了……

　不過她一開始的確是一張白紙是沒錯的。

　“小綾，你想什麽呢?”東方憐人看著眼前的陸綾在發呆，輕咬嘴唇:“其實你不用淡妝也很漂亮的，你要是沒有想好的話，那就以後再……”

　陸綾搖搖頭打斷了東方憐人，想要說話，不過發出一個音也就結束了。

　她揮舞著雪花，再空中組成了幾個字。

　【做好準備了。】

　作為一個純正的女人，所有的東西她都需要學習。

　東方憐人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一行淡藍色文字，驚訝道:“原來……還可以這樣嗎?那小綾你為什麽要用筆寫字……”

　陸綾搖搖頭。

　方便講方便，但是能不用這種手段，陸綾不喜歡用……比起仙人的手段，她更喜歡普通人那樣。

　東方憐人很快就明白了。

　靈山一直不就是這樣嗎。

　“不是不喜歡就好。”東方憐人摸了摸陸綾散落的長發，瞥了一眼她的睡衣:“既然小綾你想要變的漂亮，單單的妝容是不夠的，衣品上，形象上，都需要改善，這些東西都會慢慢教你，至於毒上的，一開始是簡單的基礎知識，沒問題嗎?”

　陸綾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衣服顏色呢?依舊是紅色嗎?”東方憐人問出口臉色就是一變。

　柳扶風最喜歡的是紅色，陸綾所有的衣服都是她選擇的。

　不過讓她松了一口氣的是，陸綾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點點頭，表示紅色就可以。

　“和我一樣喜歡紅色，真好。”東方憐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將陸綾的臉擦拭乾淨，盯著面前出水芙蓉一樣的少女，呼吸粗重了一些。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竹子早上和我說的……小綾，你也……”

　東方憐人不知道說什麽。

　陸綾真的很美。

　一雙銀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星河流轉，蒼白卻泛著玉色的肌膚讓人忍不住的把玩，流蘇如瀑長發散落，高貴而可憐，讓人矛盾。

　靈氣十足，雖然白了一些，但是她微微蹙眉的樣子真的能給人強烈的保護欲，如果去掉嘴角的美人痣，那麽她就是東方憐人見過的最完美的女孩子。

　劃重點，女孩子。

　可是現在的陸綾，絕對不希望自己被人當做孩子來看，所以……美人痣就很重要了，陸綾面上還有一絲絲稚氣，如果有淡妝遮掩，加上嘴角成熟的美人痣點綴，那麽陸綾的氣質就會從可愛的女孩子變成初嫁的少女。

　穩重和女人的魅力都不在一個級別上。

　而現在的陸綾，除去那身體帶來的稚氣，面容、長發都是穩重無比。

　“說實話，給小綾你做妝，讓我有一種……破壞完美的壓力。”東方憐人苦笑，道。

　在東方憐人看來，陸綾不化妝真的就是上天的寶貝，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可愛，如果非要用妝去掩蓋她的稚氣強行成長的話，東方憐人也不知道，這種妝對於陸綾來說是不是降低了魅力值。

　想想也的確是如此，天然是最美麗的，只不過大部分的女人，包括東方憐人在內的女性都沒有到那種魅力的程度，所以一定程度的妝容可以增強她們的魅力，尤其是東方憐人，不化妝的她……看起來會意外的清純，和她的名字以及毒娘子的稱號嚴重不符，所以……不化妝對於東方憐人來說，就和出門不穿衣服一樣無法接受。

　但是陸綾真的不一樣。

　以前還沒有覺得，當東方憐人真的要在這張臉上動作的時候，才發現昨天她想的所有妝容都不適合陸綾的臉，肆意塗抹只會破壞了這份上天給的容貌。

　……

　……

　壓力?

　為什麽會有壓力。

　陸綾疑惑的看著東方憐人，不明白。

　“你呀，還小，當然不明白，不明白你這個身體對男人、甚至是我們這些女人的誘惑力。”東方憐人忍不住伸手在陸綾臉上捏了一下。

　小綾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單純的可愛，其實是要弱於陸綾現在冷淡中帶著一絲呆萌的感覺的。

　“小綾，上妝可以讓你變得成熟一些，掩蓋稚氣，但是……可能會降低你的魅力，你真的確定嗎?”東方憐人如實對陸綾道。

　陸綾愣了一下。

　還有這種事情嗎?

　藍色雪花在空中組成一行字。

　【難道不是化妝會變得更加的好看嗎。】

　“當然不是，這是對女性的裝飾，是胭脂，不是什麽仙法。”東方憐人無奈的看著陸綾，長的漂亮就是任性。

　“小綾你這樣的容貌，除了你之外，我只見過三個人和你差不多的人，而你還沒長大呢。”東方憐人道。

　注意，這裡說的是人。

　羲凰那種不算。

　當然，羲凰長的也不是很好看，這倒是實話。

　三個人?

　眼看著陸綾頭上冒出一個問號，東方憐人給她解惑。

　“都是我們靈山的姑娘，靈山清絕，還有……”東方憐人心裡咯噔一聲，接著呵呵一笑:“還有就是你師叔我了。”

　看著東方憐人心虛的樣子，陸綾沒有說什麽，只是點點頭。

　東方憐人松了一口氣。

　差點出事。

　她口中的說的，臉上絕對不需要動一絲一毫的完美，說的是三個人。

　柳瑜，無暇之體，這一代所有聖地中最強的存在，碾壓葉尊者、墨青、獨孤鳳這種聖地天驕整整數個級別的絕對霸主。

　在相貌上也是一樣，就算是那些蘇落心的追求者，也不得不承認，現如今的所謂最有魅力移花宮蘇仙子，在那位柳瑜面前，就如同星火對比暖陽，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除了楚淒水，所有人在柳瑜面前都像她的侍女，而她就是所有人眼中溫柔的女王。

　縱然是墨青、葉尊者、甚至是當年的南無三，面對柳瑜的時候也會自覺低頭不止一籌。

　這樣的柳瑜，她的面容不適合一點點的塗抹。

　她是一位。

　第二個，自然就是站在柳瑜身邊也毫不遜色的楚淒水了。

　楚淒水的絕仙稱號是自己打出來的，能夠站在柳瑜身邊而沒有變的像柳瑜的婢女，就足以證明她的優秀了……無論是修為、還是樣貌，都不輸給柳瑜太多，她是當世最配站在柳瑜身邊的女人。

　這樣的楚淒水也是不需要任何妝容的。

　可惜……因為柳瑜的死，當年的絕仙也跟著死了，現在的楚淒水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容貌也已經隱藏了起來，對於大部分女人來說，沒有了相匹配的實力，容貌……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東方憐人口中的第三位……

　是同樣有無暇之體的柳扶風。

　對，就是柳扶風。

　陸綾是第四個。

　盡管，所有的美人都出自靈山，但是……柳扶風現在不能提，剛才自己說的話可是嚇了她一大跳。

　還好，陸綾沒有刨根問底，那三個人有多麽漂亮和陸綾有多大的關系?

　一點關系都沒有。

　陸綾陷入了沉思。

　她本以為化妝就會變的更加好看，這才要學習的……怎麽聽東方師叔說還不是那樣?

　不過……師叔說的是犧牲一部分魅力來讓她變的成熟，洗掉稚氣，這就很戳她了。

　單純的可愛，她可不希望自己在別人眼裡是那樣的形象。

　這時候，東方憐人見陸綾沒有追問，給了自己一個提醒，以後在陸綾面前說話要帶腦子……

　見陸綾沉思，東方憐人繼續道。

　“不過小綾你的話，等到再長大一些，就可以不用化妝了吧，長大之後你自然不會再像這麽可愛，只會越來越有魅力，所以……現在的妝只是暫時了，也是為了了解各種各樣的毒藥……怎麽說呢，你自己決定吧。”

　事到臨頭，東方憐人壓製住自己想要陸綾學習的欲望，將所有的事情都和陸綾說清楚了。

　如果陸綾真的選擇放棄，她雖然會失望、會傷心，但是也不會強求，畢竟，確實會遮擋一些阿綾的可愛。

　所以她將決定權交給了陸綾。

　陸綾也沒有思考太久，直接點點頭。

　她願意學。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她現在身體的年齡真的不大，一身睡衣的樣子陸綾鏡子裡也看過了，真的就是一個小孩子……雖然有一種很老成和精明的感覺，但是……還是很嫩。

　而有輪椅在，身高不是問題，不會顯得很小，只要面容稍微成熟一點點，她就會看起來年齡大許多，能有這樣的效果陸綾就很滿意。

　最主要的其實還是，陸綾對自己的面容並沒有太大的自信……所以，技術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總是沒有錯的。

　東方憐人見到陸綾點頭，終於放松了緊張的心情。

　她也真的是作。

　既然這麽想要教陸綾，就不要和她說這些東西啊。

　“阿綾，那接下來就交給我?這幾天就嘗試一下各種妝，直到定下來合適的。”東方憐人道。

　陸綾點頭。

　她早就說了將清晨半個時辰交給東方師叔，隨便她折騰，所以她沒有任何異議。

　“嗯，阿綾的你的樣子……我之前想好的妝不合適了……我得想想，對了，這幾本書你拿著。”東方憐人說著從裙子下面掏出三本書交到陸綾手裡。

　陸綾愣了一下，接過書本。

　“想什麽呢，是空間法寶。”東方憐人呵呵一笑。

　陸綾輕輕搖頭，看著手中的書。

　一本紅的，一本白的，還有一本青紫色的。

　都沒有名字。

　陸綾抬頭疑惑的看著東方憐人。

　“哦，那本紅的是我總結的，基本的化妝技巧，你沒事的時候可以看一下。”

　“……”陸綾眨眨眼。

　其實……她不缺乏理論知識的，別忘了她有一個大千世界的知識……

　缺的是這個世界的了解，就和毒一樣，陸綾不了解的是這個世界的毒的種類，等到她熟悉了各種毒草的效果、特性，以她大千世界的知識，很輕易就可以配出來讓東方憐人都驚訝的毒。

　詩詞也是如此。

　陸綾需要只是基礎知識，所以這是她需要一個老師面對面教導的原因。

　不過師叔給的，還是要看看的。

　陸綾打開看了一眼，馬上就關上了。

　什麽?胭脂還有那麽多的作用?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除塵、隔離、底色、粉餅、腮紅、眼影、眉筆、紅紙、以及各種各樣麻煩的東西，還有各種步驟。

　第一步:清潔皮膚，同時去掉自己的靈氣守護。

　第二步:紙膜，敷個5分鍾，等下會更好上妝。

　第三步:護膚工作，東方憐人的胭脂液可都是有毒的。

　第四步:擦上除塵、隔離霜……期間也可以用各種神奇的粉末做妝， 有著不比法寶差的作用。

　第五步:……睫毛……

　第六步:……唇色……

　第七步:……

　……

　……

　……

　看的陸綾頭都大了。

　陸綾拿起筆，在紙上寫道:“師叔，我只是要淡妝。”

　“這就是淡妝啊。”東方憐人看著陸綾愣了的樣子，重複了一遍:“這真的是淡妝。”

　陸綾:“……”

　這也太麻煩了。

　要不……不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