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眾人的中心，周圍是李竹子精心準備的飯菜。

陸綾捧著小碗，小口小口的吃著。

……

……

此時，東方憐人和李竹子入座。

陸綾的情緒不是很高，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不過這也是正常事情，如果陸綾真的表現的很興奮，那在場的人才會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而且也不好喝陸綾搭話，所以……眾人就開始了正常的宴會模式。

徐徐和秦琴黏在沈歸身邊。

“我就說李師的手藝比我好多了……”秦琴對李竹子的廚藝讚不絕口，聽到她的話，所有人都用力的點頭。

李竹子的廚藝比那些廚娘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了。

沈歸不說話，但是看著她那略帶著急的斯文吃相，就可以看出來她有多麽喜歡李竹子的手藝了。

方秋雨的情緒被顧晨曦安慰之後看起來好了不少，正逗著唐徵吃東西，唐笙則是正被唐刻羽抱著，一口一口喂著好吃的，滿臉都是幸福。

戲鳳本想和陸綾坐一起，但是……陸綾周圍沒有了她的位子，而韓雪旁邊是東方憐人的位子，她不想接近這一位師伯，所以只能和聶隱待在一起。

戲鳳今天是服了……這個李師看起來沒有什麽女人味，可是這手藝……

抬頭看過去。

巨大長桌上面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戲鳳咽下口中那最簡單的青菜。

最簡單的菜肴收汁極其的完美，那種牙齒和兩頰逐漸感覺到香甜的味道的感覺……是戲鳳感受過的最完美的味道。

“我再來晚一點，飯菜可就冷了。”東方憐人笑著入座。

此刻，所有人算是到齊了。

雖然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是特殊時刻特殊對待，宴會大家怎麽可能不說話。

所以就按照一開始的，眾人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洛寒衣總算是如願以償的待在了趙櫻歌身旁，吃著李竹子佳肴，左面是洛弦右面是趙櫻歌，當真是人生贏家。

一切如常。

只有陸綾這個眾人的“中心”，卻沒有自己的圈子，只是坐在李竹子和韓雪中間，默默的在那裡吃著飯。

“阿綾……味道怎麽樣?”李竹子輕聲道。

所有人都在誇讚她的手藝，但是這都不是李竹子想要聽見的。

陸綾聞言，咽下口中的那一粒粒飽滿經營的米粒，怔了一下。

什麽味道?

味道……

沒有吃出來什麽味道呢……

心不在此。

陸綾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很喜歡。

“喜歡就好。”李竹子微笑。

陸綾繼續吃東西。

而李竹子看了一眼東方憐人，發現對方正盯著陸綾的碗，便輕輕歎息一聲。

陸綾的小碗裡，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菜，除了米，就只有象征性的夾了一下面前盤子中的素菜。

吃……似乎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她記得阿綾以前是很喜歡吃肉的……所以，這一次李竹子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做了許多的好菜……可是無論賣相，陸綾都沒有去吃，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

和旁邊吃的滿嘴是油的唐徵唐笙以及洛寒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阿綾，真的變了很多。

李竹子可以視而不見，這是最好的態度，因為陸綾的情緒很難處理，所以冷處理讓陸綾自己去適應是最好的選擇，沒有看到所有人都“無視”了陸綾嗎?

但是李竹子做不到。

阿綾叫她一聲先生……

“阿綾，要不要嘗嘗那個魚，那是你師祖從北海帶過來的……”李竹子輕聲道。

陸綾稍稍放下碗，露出被遮擋的眼睛。

她怔怔的看著李竹子。

果然……這麽多人裡面，只有先生會和自己說這些話呢。

陸綾看著李竹子，搖了搖頭。

放下碗，裡面……已經吃乾淨了……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在旁觀者視角中，少女唇色的晶瑩，明明沒有吃很多東西，卻給人一種她剛剛進行了一種饕餮盛宴的錯覺。

“阿綾……你吃飽了嗎?”李竹子歎息，哪裡還不明白陸綾的意思，這一大桌幾十個菜，大部分還沒有動過，陸綾卻已經吃飽了。

滿漢全席，小丫頭卻隻吃了一碗米和一葉青菜……李竹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陸綾卻是點點頭，她從懷裡取出來李竹子給她的秘境手冊，指了一下學堂的位置。

“想去看書?”李竹子一愣。

阿綾是今天的主角……不過算了，她在的話，大家表面上沒有說什麽，但是視線還是在她身上的……阿綾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感覺。

大家也會不自在吧。

算了，想去就去吧。

李竹子拿起陸綾的碗:“想去可以，但是……喝完湯再走吧，暖暖胃。”

陸綾點頭。

“想喝什麽，指給我看。”李竹子指了指桌面的一側道:“今天有青瓜雪耳湯，竹筍豆腐、雪花蓮子羹……都不喜歡的話，還有最普通的蛋花湯，想喝什麽?”

李竹子說完，看著陸綾的表情。

她看不出來小姑娘在想什麽。

陸綾看著遠處的蛋花湯，眼神動了動……

不過。

葷……

她也不喜歡了。

陸綾指了一下雪花蓮子羹的方向，李竹子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阿綾的選擇，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於是，陸綾小口的喝完了湯，對著大家告別，便驅著輪椅進去學堂了。

……

……

陸綾走了之後，周圍的氣氛明顯發生了改變，顯然，之前大家的視線都在陸綾身上。

“阿綾真的變了太多呢。”洛弦輕輕歎息。

在場的可以說都是看著陸綾長大的……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

“好了吃東西吧。”東方憐人率先開口打破了氣氛，眾人便繼續用餐，話題……因為陸綾離開，便漸漸轉移到了陸綾身上。

“竹子，你有沒有發現，小綾不喜歡吃葷菜了……口味淡了好多。”東方憐人看著陸綾之前坐著的地方，那個小淑女之前吃東西的時候不是沒有抬頭看過菜肴，但是明顯避過了那些葷腥。

“發現了。”李竹子點點頭，用陸綾之前的碗盛了一碗蛋花湯之後，小酌了一口，歎息:“味道還行……可惜了。”

可惜阿綾沒有喝……其實她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

阿綾以前經常說最喜歡師妹做的蛋花湯，所以她才……現在看來，倒是自己錯了。

“和柳……有關吧。”東方憐人看著陸綾離開的方向。

李竹子沒有說話，但是也默認了。

而東方憐人覺得……也許是因為柳扶風不喜歡吃葷，而陸綾喜歡……所以，阿綾才看都不看那些葷一眼了。

說不定，她覺得自己的口味和師妹的不同也是造成她離開的原因……

可憐的姑娘。

東方憐人搖搖頭。

……

……

唐笙看到陸綾離開之後，不舍的看著滿桌子的好菜，從唐刻羽懷裡跳下來。

“我吃完了。”

“你要去找阿綾?”唐刻羽哪裡不明白自己的“女兒”。

“嗯。”唐笙點點頭:“我想去看看陸姐姐。”

“去吧，吃的……我給你打包一點。”唐刻羽溫柔的撫摸著唐笙的腦袋。

小姑娘頓時就展開了笑顏。

“我走啦！”

旁邊的韓雪呵呵一笑:“果然，還是小丫頭可以自然的接近阿綾啊……換我們，只能看著。”

“說是這麽說。”東方憐人輕輕搖頭:“不過，也許面對小丫頭，阿綾會稍稍放松一些吧。”

眾人皆點頭。

……

……

“姐！”唐笙跑過來，接著看到了方秋雨和顧晨曦，俏生生的站在那裡。

“師、師姐好。”

“恩，晚上好，阿笙你吃飽了嗎?”顧笑溫柔的摸了摸唐笙的頭，小聲道。

“恩。”唐笙點點頭。

顧晨曦將顧笑拉回座位上:“你以為唐笙是你啊……那麽能吃，你看你都壯成什麽樣子了。”

“姐……”顧笑俏臉一紅，語氣中都是不滿。

在孩子面前，說什麽呢……

不過，我真的很能吃嗎?

顧笑看了一眼自己剛才吃的東西……埋下了頭。

長得高，也不怪她的吧……

姐姐總是說她能吃，還說她是顧大壯什麽的……明明，自己只是有一些腹肌而已……怎麽就沒有女人味了。

顧笑看著一旁趙櫻歌那平坦但是已經可以見到的輪廓，決定一定要提醒一下趙櫻歌，要注意自己這個前車之鑒。

唐笙看了一眼顧笑，歪了歪頭:“顧姐姐……一點也不壯啊……也不胖。”

這就是小孩子了，總是說實話。

顧笑本來就很漂亮，只是在靈山這一堆姑娘中顯得稍稍不合群……實際上，她十分的有氣質，溫軟而堅強一直是被人所喜愛的。

比如陸綾。

顧晨曦擺擺手:“行行行，小孩子知道什麽……”

“……”唐笙扁了扁嘴，看向自己的姐姐，唐徵剛才還在啃雞腿，沒有空理會妹妹，現在才停下來，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油脂。

“你找我幹什麽，不好好吃飯，我還沒吃飽呢。”

“姐，你陪我……”

“不去。”

唐笙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唐徵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妹妹:“你憨啊，竹子姐姐的手藝，我不吃到天亮是不會走的。”

唐笙被唐徵這麽一懟，愣了一下之後，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過了兩秒，眼淚都出來了。

挺好看的一個長發小姑娘，眼圈一紅，就更加可憐了。

“唉，又來了。”唐徵歎息一聲，從椅子上起來，熟練的安撫了自己的妹妹。

“你想去哪?”

唐笙估計也習慣了，硬生生的把眼淚收了回去。

“我……我想去看看陸姐姐……”

唐徵和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陸姐姐……”唐徵看了一眼，發現陸綾居然已經吃完離開了。

糟糕。

一直沉迷於美食，忘記了陸姐姐了。

她本來還想著如果是陪著妹妹去廁所什麽的就推掉，沒想到是正事。

沒錯，在唐徵看來，去看看陸綾就是正事。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陸綾了……

“去嗎?”唐笙拉扯一下妹妹的衣角。

“去，為什麽不去。”唐徵撩了一把自己的短發:“秋雨姐，給我留著點菜，我很快就回來。”

“去吧。”方秋雨無奈的點點頭。

唐徵帶著唐笙去找陸綾了。

在場的幾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果然，還是年齡小有好處啊，我都不敢去找阿綾。”顧晨曦歎息，她已經很久沒有教導陸綾咒法了……就是因為陸綾現在變化太大，不好接近。

如果她有唐笙唐徵那麽大的話，應該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吧。

“阿綾其實挺好相處的。”戲鳳開口，然後一頓。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

“表面……”顧晨曦抽了抽嘴角:“算了，總會有時間接觸的，來，喝酒。”

“酒?”戲鳳愣了一下，接著有些意動，她也很久沒有喝酒了。

“姐，你哪來的酒啊……靈山禁酒……”顧笑急了。

“有什麽。”顧晨曦看傻子一樣看自己的妹妹:“有這麽多好菜還能不喝酒不是暴殄天物嗎?禁酒是因為怕有小孩子在……但是現在阿綾和唐徵唐笙都走了，我還不能喝酒了嗎?”

“來來來，一起。”

顧笑不知道說什麽。

現在，在場的最小的就是趙櫻歌了，也早就成年了。

“隨便你們吧。”

“對了，你們不覺得阿綾現在美死了嗎?”魚四弦開口。

“對對對……”

顯然，陸綾精心打扮大家並不是沒有看到，而是因為陸綾剛才在，不好討論，現在陸綾不再，自然該“發情”的就開始了。

……

……

且不論那幾個馬上要酗酒的女人。

陸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鏡子。

她很漂亮。

陸綾可以確認這一點……可是剛才，沒有人在看她呢……果然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優秀嗎。

歎息一聲。

還是要努力才行。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陸綾坐在輪椅上，臉色變化不定，她從戒指中取出當年沈滄海送給她的白色虎皮，輕輕披上。

自己說是要回來看書……

實際上，她開始不舒服了。

陸綾輕輕捂著小腹，額頭上出現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怪事……

她居然感覺……有些冷了。

難道真的是吃壞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