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市一中放假,各單位也基本放假。
廖澤熙依舊沒有放假,年前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處理,要等到臘月二十七左右才能夠休息,廖凡瑤雖然放假,可是布置下來的作業不少,也不可能真正休息,徐文清放假之後,就開始購置年貨,包括回到老家之後拜年需要的各類物品等等。
唯有廖凡民沒有多少的事情,廖凡瑤的功課已經不需要他來檢查,人家的學習成績遠遠超過他了,再說廖凡瑤是老師關注的重點,不可能有什麽落下的功課。
廖凡民對於鄉下的爺爺奶奶沒有太多的印象,重生近一年的時間,他幾乎就沒有去過鄉下,從小就跟隨在父母的身邊,在城市裡面長大,僅僅是過年的時候才回到鄉下去,對於農村的親戚,也沒有太多的感情。
而且在廖凡民的印象裡面,鄉下的爺爺奶奶好像在處理家庭內部關系的時候,也做的不是很好,老爸廖澤熙是家中的老大,承擔了太多家庭的義務,爺爺奶奶還不是很滿意,而么叔廖澤兵得到了太多的疼愛,卻依舊不滿足。
可能因為這個原因,老媽徐文清內心不痛快,特別是廖澤熙在部隊的那幾年,徐文清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咬牙堅持,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幫助,這樣的帳,恐怕不會輕易的忘記。
每年回家去過年,廖澤熙和徐文清呆的時間都不長,也就是兩三天的時間,就回到了市裡,而且前些年廖澤熙一直都是普通的幹部,幫不上老家什麽忙,每年回家也要遭受一些埋怨,弄得廖澤熙也不願意回家了。
上一輩的事情,廖凡民不可能過問和干涉,只是覺得這樣的家庭關系,怎麽看都不舒服。
吃過晚飯之後,廖凡民決定出去走走。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還有兩天的時間,全家人就要回到鄉下去了,按照廖澤熙和徐文清的安排,本來是準備臘月二十九回家的,正月初三就回到家裡,因為廖凡瑤的學習不能夠耽誤,鄉下的條件不好,廖凡瑤不可能認真的做功課。
廖凡民提出了建議,還是臘月二十八回到鄉下去,正月初三回家,在鄉下的這幾天時間,廖凡瑤不必總是做功課,可以好好歇歇,也需要勞逸結合,再說市委辦公室的司機也要過年,如果人家臘月二十九還在接送單位的人,內心肯定是有意見的。
廖凡民的意見得到了采納,全家人臘月二十八吃過中飯之後,回到鄉下去過年。
日短夜長是冬日的特征,還不到七點鍾,天色幾乎黑盡了。
路燈已經亮了,可大街上的人還是不少,絕大部分的商鋪都沒有收攤,每年臘月這段時間,就是他們做生意最為重要的日子,賺到的錢幾乎相當於全年其他時間的所有收入。
沿著大街,廖凡民慢慢朝著前面走去,沒有目的。
氣候很陰冷,一陣陣的北風吹過,就算是還在采購年貨的人,脖子大都是縮著的。
“小玲,買的年貨夠多了。”
“媽,爺爺奶奶今年都在我們家過年,糖果點心都要多準備一些。”
“不用那麽多,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吃不動這些東西,少買一些,還可以省些錢,你在北京讀書,可不要太節約了,家裡怎麽都要支持你。”
“我用不了那麽多錢。”
“傻孩子,怎麽用不了那麽多啊,媽這一輩子都是為了你。。。”
熟悉的聲音傳來,廖凡民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本能的想著避開,不願意看見這兩人,
可惜的是,薛楚玲已經看見了走在前面的他。 “廖凡民,你也在逛街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馬阿姨好,薛楚玲,你好,我回家好幾天了。”
“這幾天我都在逛街,怎麽沒有看見你。”
“哦,我一般都在家裡,很少出門。”
馬桂花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著廖凡民,眼神裡面充滿了審視,剛剛廖凡民打招呼,她只是點了一下頭,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薛楚玲,臉上略微有激動的神情,但能夠看得出來克制,到北京去上學半年的時間,薛楚玲的氣質有了些許的變化,看上去更加的文雅。
薛楚玲準備走過來說話的時候,馬桂花扭頭看著薛楚玲,眼神明顯就是製止的意思。
“廖凡民,你們準備在哪裡過年。”
“後天就回鄉下去了。”
“哦,你們什麽時候開學啊,要是方便,我們可以一同乘車,我準備在南華市轉車。”
“還是算了,我們開學的時間可能差不多,其實你從宜都市乘坐火車更方便,再說在宜都市也能夠很快買到火車票。。。”
廖凡民還沒有說完,馬桂花開口了。
“說的是啊,小玲,你要是從南華市乘車到北京,火車票可不好買,在宜都市方便很多,你看你同學都知道,你還想著找不方便。”
薛楚玲臉上瞬間有了失落的神情。
廖凡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薛楚玲再次開口。
“廖凡民,《兩隻蝴蝶》和《我在紅塵中遇見了你》這兩首歌曲,都是你寫的嗎,我看到詞曲作者都是你。”
“是我寫的,都是幫忙給尹健寫的,尹健參加了樊都市歌手大獎賽,拿到了第一名,參加江漢省電視歌手大獎賽,也拿到了第一年,五月份要參加全國電視歌手大獎賽,只是我沒有想到,尹健居然出了唱片。”
“真是你寫的啊,太好聽了,你可真的厲害,尹健的專輯裡面,也就是《南山南》、《兩隻蝴蝶》和《我在紅塵中遇見了你》三首歌好聽,三首歌都是你寫的,我看啊,尹健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你。”
一邊的馬桂花,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廖凡民。
宣明市市區的面積不大,廖凡民的父親廖澤熙被提拔為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的事情,馬桂花當然是知道的,不過這也沒有引發她多大的關注,畢竟女兒在北京大學讀書,將來一定是留在大都市的,不可能回到宣明市來。
《南山南》、《兩隻蝴蝶》和《我在紅塵中遇見了你》這三首歌曲,馬桂花也愛聽,覺得很不錯,曲調好聽,歌詞也很不錯,就是其中的《南山南》顯得太悲愴了。
能夠寫出這三首歌曲,先不說好聽的話語,單是歌詞就寫的很好了。
“廖凡民,你還在讀書,怎麽就能夠寫歌了。”
“馬阿姨,我沒有專門寫歌,也就是平時聽歌,跟著哼唱,無意之中寫下了這些歌。”
廖凡民表現很低調,這倒不是他想著低調,而是這些歌曲本來就是剽竊的。
不過這樣的表現,在馬桂花和薛楚玲看來就不簡單了。
很可惜,馬桂花接著開口說話,讓廖凡民額頭上差點出現黑線。
“廖凡民同學,大學期間還是要好好讀書,可不要做這些與讀書無關的事情,你看我家的小玲,到學校去了之後就是讀書,我可不準她做其他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情啊愛啊。。。”
廖凡民甚至懶得開口回答了,這種市儈的心理他領教過,就是看不得別人好,自家的兒女就是最好的、最棒的,從來不知道誇獎他人,哪怕別人做出了不一般的成績,話語之間也是無情的否定和打壓。
再說廖凡民與薛楚玲之間壓根就沒有明確什麽情與愛的關系。
薛楚玲的臉有些紅,看著馬桂花。
“媽,你說什麽啊,廖凡民能夠寫出這麽好聽的歌曲,就是本事。 ”
面對這索然無味的交談,廖凡民已經不打算繼續下去。
“馬阿姨,薛楚玲,你們忙,我準備回家了。”
說完,廖凡民轉身離開,腳步邁得很大。
薛楚玲看著廖凡民的背影,神情更加的失落,高三下學期的那一幕幕,她不可能很快忘記,回家之後聽見《我在紅塵中遇見了你》這首歌,讓她想到了高三下學期的那些事情,可是剛才廖凡民的話語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說明廖凡民寫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裡想到的肯定不是她。
“小玲,我們也回家了,我告訴你,上大學的時候就好好讀書,將來找到好工作了,比什麽都強,不要看廖凡民現在能夠寫出來歌曲,真正等到大學畢業了,找不到好工作,那就什麽都不是,明白嗎。”
“媽,南華大學比北京大學差不了多少,廖凡民將來畢業了,不一定比我差。”
“怎麽說話的,南華大學怎麽能夠和北京大學比較,你就不要想那些沒有用的事情,好好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媽還指望跟著你呢。。。”
廖凡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朝著市一中的方向走去。
剛才遇見了薛楚玲,他有短暫的激動,可開口說話之後,什麽感覺都消失了,情緒變得異常的平靜,而且見到薛楚玲的刹那,他腦海裡面出現的是程雅惠的身影。
緣盡了就是如此,哪怕很長時間沒有碰見,也沒有多大的感覺,最多就是想起以前的一幕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看上去甜蜜的回憶,恐怕也會逐漸的淡去,最終消失在記憶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