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九月份到來了。

　廖凡瑤回到北京大學讀研究生了，臨走的時候告訴母親徐文清，家裡不需要繼續給她學費，在北京語言大學實習的時候掙到了一些工資，北京房屋出租的費用也很充足，而且她還在北京找到了助教的工作，一邊讀研究生可以一邊上班，既鍛煉了自身的能力，也可以掙到一些工資。

　徐文清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廖凡瑤開車消耗很大，不過廖凡瑤說了，她很少開車，有時候需要到別墅去的時候才會開車，平時都是乘坐地鐵和公交，北京的交通越來越發達，自從取得2008年奧運會的主辦權之後，政府正在大力投資，修建地鐵和拓展公路。

　廖凡瑤到北京大學去讀書的時候，到了南華市，與沈亞玲逛了整整一天的商場，主要是在商貿谷，商貿谷的繁華讓廖凡瑤頗為感慨。

　廖凡瑤和廖凡民也交談了不短的時間，廖凡瑤對未來已經有了自身的選擇，包括找什麽樣的男朋友等等，這讓廖凡民覺得，二十二歲的廖凡瑤已經長大了，真正懂事了。

　廖凡瑤也提到了程雅惠，她認為程雅惠和沈亞玲完全不一樣，相比較來說，程雅惠給人的感覺是高貴嬌柔，沈亞玲給人的感覺則是溫柔踏實。

　廖凡瑤沒有經歷很多生活的磨礪，對於程雅惠和沈亞玲兩人的評價不可能很全面，但就算是這樣的評價，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九月中旬，工業園的籌建工作完成，全面進入實施階段。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人員配備的問題，工業園的領導班子是重中之重。

　省直單位都很關注工業園的班子，包括南華市的諸多領導。

　誰都知道工業園的重要意義，這裡是南華市吸納外來企業入駐的橋頭堡，其工作成績的好壞，省委省政府領導時刻關注，如果能夠在工業園展現能力，肯定能夠引起省委省政府領導的高度重視。

　工業園管委會的主任是正廳級，由省政府副秘書長兼任。

　按照國務院批複的文件，工業園管委會領導編制為一正三副，省政府副秘書長兼任管委會主任，下面有三名副主任，設立若乾的處室，公務員總編制為五十人。

　廳裡再次出現傳聞，認為孫淦鑫出任工業園管委會主任的可能性很大，有些傳聞甚至說的有鼻子有眼，讓人不相信都難。

　說來也是，孫淦鑫本來就是省政府副秘書長，只不過目前的級別還是副廳級，因為任職的時間還不滿三年，不可能明確為正廳級，但如果兼任工業園管委會主任，級別就是正廳級了，而且孫淦鑫長時間協調劉方勝省長分管的工作，對於經濟這一塊是很熟悉的。

　廖凡民卻覺得不大可能。

　孫淦鑫雖然跟隨在劉方勝省長身邊工作了一段時間，可對於經濟工作還不是特別熟悉，有些半路出家的味道，孫淦鑫以前長時間協調的都是行政方面的事物，包括曾經協調的政法機關等等，調到秘書一處擔任處長的時候，恰逢省廳機構改革，秘書一處的職責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也是以政務方面的工作為主。

　工業園管委會主任，需要熟悉經濟工作，更需要有與企業打交道的能力，這方面孫淦鑫是短板。

　當然廖凡民也不敢肯定，畢竟工業園管委會主任主要從事的還是行政工作，不需要去做生意，也就不需要特別熟悉企業是怎麽運作的。

　有關工業園管委會領導的配備，傳聞出現不少，人選也出現了好幾撥，廖凡民雖然都聽說了，但完全不相信。

　省直機關的人事調整事宜，也不是特別保密，泄漏消息的渠道很多，組織部門，領導身邊的秘書，甚至是領導本人，反正這些事情沒有誰去追究，有時候中央的相關人事任免都會泄漏出來消息，就更不要說省裡了。

　但廖凡民沒有從劉方勝省長那裡聽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距離到樊都市考察也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劉方勝省長對樊都市的工作沒有太多的評價，回來之後也很少提及此次的考察，相關的匯報材料，包括孫淦鑫和廖凡民遇見的那件事情，劉方勝省長都沒有做出指示。

　省委即將召開常委會的前一天，廖凡民將整理好的材料送到劉方勝省長的辦公室。

　這次的常委會，讓廖凡民感覺到奇怪，一般來說，常委會要討論的議題他幾乎都是知曉的，因為他是省長秘書，但這一次什麽都不知道，劉方勝省長也沒有做出安排。

　除非是人事調整的常委會，廖凡民就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九月份壓根就不是調整人事的時間，按照慣例，要麽是在年底，要麽就是在年初，這也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便於工作上面的延續，新任的單位一把手，了解情況需要至少一兩個月的時間，九月份調整人員顯然不合適，等到主要領導熟悉情況了，這一年也就差不多過去了，下半年工作最為重要的那段時間也過去了。

　“小廖，上次你們在樊都市遇見的事情，都如實匯報了嗎。”

　“劉省長，情況全部都在匯報材料裡面，孫秘書長和我掌握的情況，全部如實匯報了。”

　“怎麽我聽說樊都市有所謂的太子黨，材料裡面沒有提及啊。”

　廖凡民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還是從容開口了。

　“劉省長，這件事情孫秘書長和我也聽說了，不過我們沒有實際調查，沒有取得證據，僅僅是道聽途說，我們沒有證實的事情，就沒有寫進匯報材料裡面。”

　劉方勝省長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小廖，如果你們聽說了，就要著手去弄清楚，這可不是小事情，古時候才有所謂的太子黨，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老百姓居然還說有太子黨。”

　“我想你們有顧慮，調查這樣的事情，地方上領導的面子不好看，你們也不好為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將來都在行政機關工作，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只要自己不做這樣的事情就可以了，可你們如果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就要批評你們了，事情分輕重緩急，更要看老百姓的反應，如果老百姓深惡痛絕的事情，我們不去調查不去了解，不去批評和糾正，那老百姓怎麽看，老百姓背地裡會罵我們的。。。”

　廖凡民的臉色發白，在劉方勝省長身邊工作三年多時間了，這是他第一次接受如此嚴厲的批評。

　“劉省長，這都是我的錯誤和問題，樊都市是我的家鄉，這次劉省長去考察，我也想家鄉的面貌能夠更好一些，劉省長的批評我記住了，今後一定改正。”

　“好了，我不是批評你，只是提醒你，看問題要看實職，不要看表面，發現問題之後，更要深入了解，要透過現象發現本質，這樣才能做好所有的工作。”

　回到辦公室，廖凡民感覺自己的腿有些發軟，他知道自己這次錯的很離譜，劉省長要求他和孫淦鑫去了解實際情況，那兩人就要兢兢業業，知道的情況都要如實的匯報，哪怕是聽見的傳聞，有時間深入了解就去做，沒有時間也要在匯報材料裡面寫清楚。

　坐在皮椅上面，廖凡民的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

　原來他總認為，是劉省長對程振林不感冒，在這種心態的支配下，加上程振林對家裡的確有恩情，所以能夠隱瞞的地方盡量的隱瞞，也算是報恩，現在看來，情況不一定是這樣，程振林在樊都市工作的時間太長了，從基層一步步起來，歷任公社書記、縣長、縣委書記、副市長、市長，最終成為樊都市市委書記，要說不知道樊都市的情況，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程振林的工作情況究竟如何，廖凡民的確不了解。

　人家劉省長肯定了解相關的情況，無傷大雅的不會在意，但是有些問題，必須要高度重視，否則就是工作上的失職。

　或許程振林沒有做什麽錯事，工作上也能夠嚴格要求自己，但樊都市出現太子黨，出現孫淦鑫和廖凡民看見的那件事情，至少說明社會風氣出現了問題，社會治安的情況不好，甚至可以說某些領導也出現了問題。

　程振林是樊都市市委書記， 有著直接的領導責任。

　想到這裡，廖凡民的額頭上再次冒出了冷汗，他感覺到慶幸，如果不是劉方勝省長對他的讚賞和信任，壓根不會開口說，那他廖凡民的結局也可以預料了。

　翌日，省委常委會如期召開。

　下午，相關的消息就傳出來了。

　程振林調任省人大副秘書長，免去其樊都市市委書記職務，樊都市市長出任市委書記，孫淦鑫出任樊都市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代市長，廖澤熙出任樊都市副市長。

　省政府副秘書長趙立新兼任省工業園管委會主任。

　得知了這次的調整，廖凡民內心的一顆石頭終於落地了，看來劉方勝省長還是信任他的，昨天的談話就是一次及時的提醒。

　廖凡民告誡自己，看問題還是要有一定的高度，千萬不要抱著僥幸的心理，用最為通俗的話語來說，就是要想明白自己跟著什麽人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