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杜兵被南華市紀委開除黨籍和公職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非常吃驚，仔細看過了對杜兵處分的文件，感覺到陳建華做事情的手段太毒辣了，從處分文件看，陳威不僅沒有絲毫的責任，而且變成了受害者，對杜兵的處分，意味著陳威身上沒有了任何的瑕疵。。。”

　“爸，我知道了，不過我感覺奇怪，陳建華如此的對待杜兵，杜兵會服氣嗎。”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你還是要明白，杜兵現在有什麽資格與陳建華叫板，鬧的不好坐牢都說不定，**與貪汙公款都是可以定罪量刑的，而且杜兵的次數太多，都是公款報銷，他自己都承認了，這樣的情節太惡劣了。”

　“可我覺得，也不至於工作都沒有了。”

　“我也是這樣看的，其實紀委查處案件的時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咬住不放，生活作風的問題，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處分是很重的，可進入到九十年代，已經不是紀委調查案件關注的重點，紀委關注的是腐敗問題，所以我認為陳建華下手太狠。”

　“爸，你不是說痛打落水狗嗎，陳建華就是這樣做的，再說了，杜兵的處分要是不重，豈不是說陳威也存在問題。”

　“你說的不錯，應該說這件事情，從發生的那一刻開始，陳建華就想好的應對的辦法，所以你需要特別注意陳建華。”

　。。。

　關掉了手機，廖凡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內心裡面，廖凡民沒有太多的喜悅，他寄出去信函的時候，主要的目標是陳威，想不到陳建華四兩撥千斤，瞬間改變了局面，薑是老的辣。

　當然杜兵也是咎由自取，以為給領導當狗腿子，就能夠不斷得到提拔重用，也不動腦子好好想想，狗腿子是人人都能夠當的嗎。

　陳建華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了。

　廖凡民隱隱明白，陳建華如此的對付杜兵，有些殺雞給猴看的意思，恐怕老爸廖澤熙也看出來這一點，否則不會專門打電話來提醒。

　廖凡民根本不怕陳建華，盡管陳建華是正廳級的南華市副市長。

　翌日就是五一長假，五一長假之後，實習生就全部要回到學校去了，需要參加一些考試，還要交畢業論文，領取畢業證，六月初，南華大學97級的大學生就全部畢業，離開校園，正式進入到社會了。

　當然這段時間之內，會有不少行政、企業和事業單位到南華大學來招聘，運氣好的畢業生，走出校園就進入單位工作。

　普通大學生並軌製改革還不是特別的徹底，一直要到2005年之後，才基本規范，江漢省和南華市不少行政單位，依舊會到南華大學招收機關幹部，只是需要參加單位的考試，當然這種考試，和數年之後的公務員錄取考試是無法比較的。

　五一長假之後，廖凡民也需要動作了，秦玉華已經專門說過了，五一長假之後，會找到適當的時候，讓陳副省長見一見他這個南華大學法律系的學生。

　這種見面，當然不是普通的見面，廖凡民的工作，在這次見面的過程之中，很有可能決定下來，如果表現不好，進入機關單位工作的可能性基本就不存在了。

　沈亞玲去參加市中院民庭舉行的歡送會了，歡送會結束之後，沈亞玲將在翌日一大早乘坐飛機回到杭州，回家去看看，長假結束的時候乘坐飛機直接到南華大學。

　下樓之後，廖凡民朝著小區門口走去，他沒有打算開車，也就是出去散步，下午雖然沒有吃飯，可肚子不是太餓，散步的時候，如果感覺到餓了，在外面餐館隨便吃點什麽。

　“廖凡民，還認得我嗎。。。”

　頭髮蓬松、眼睛通紅、臉色蒼白的杜兵出現在面前。

　廖凡民嚇了一跳，他睜大眼睛看了看杜兵，才一個多月沒有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杜兵，居然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杜、杜主任，你好，有什麽事情嗎。”

　杜兵擺擺手。

　“不要這樣叫我，我是老百姓，法制辦和我沒有關系了，單位和我沒有關系了。”

　看見杜兵的模樣，廖凡民內心的震撼還是有些大的，盡管他不會同情杜兵，可內心也感覺到了，陳建華的確是心狠手辣。

　廖凡民已經知道杜兵遭受了什麽事情，但他不會說出來。

　“杜主任，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這個樣子啊。”

　“廖凡民，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杜兵看過來的眼神，有一絲的狠毒。

　“我不知道啊，法制辦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廖凡民的心思，杜兵不可能看透。

　沉默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杜兵收回了目光，再次開口。

　“我被單位開除了。”

　“杜、杜主任，這不可能吧。”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說說我的事情，我們是不是找一個地方說話，在這裡說不方便。”

　廖凡民稍稍沉吟，點頭答應。

　服務員上菜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多分鍾的時間，所有菜都上齊了。

　拿著酒瓶的時候，廖凡民告訴服務員不要打擾他們。

　杜兵沒有吃菜，低著頭喝酒，而且喝酒的速度有些快。

　“杜主任，吃點菜，這樣喝酒容易喝醉。”

　“我喝不醉。”

　杜兵的回答，讓廖凡民有些無奈。

　足足喝下兩杯酒，杜兵才放下酒杯。

　“廖凡民，你應該認識陳威吧。”

　“知道，但不是很熟，陳威高我們兩屆，早就畢業了。”

　“你說謊，陳威到美國去留學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得不是很清楚，我們不是一屆的，不可能很熟悉，大學裡面，高年級的學長就認識低年級的學妹，不可能結交我們這些學弟。”

　廖凡民的話語，帶有調侃的意思。

　杜兵的眼睛有些直，看人就是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要不就是低頭。

　廖凡民平靜的表情和話語，讓陳威再次低頭。

　“這就怪了，究竟是為什麽呢，你如果和陳威沒有仇怨，陳建華為什麽不待見你呢。。。”

　這話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廖凡民說的。

　內心裡面，廖凡民感覺到駭然，這陳建華也太厲害了，迄今為止，杜兵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就稀裡糊塗的出手算計他廖凡民了。

　終於，杜兵再次抬頭了。

　“廖凡民，我們去餐館吃飯，那晚你離開了，是不是有人告訴你什麽了。”

　“哦，你說的是在漢北區的那次吃飯啊，正巧廖福貴找我，我告訴他地址了，廖福貴到餐館之後，直接上樓拉我走了，後來我想著解釋，不過你沒有問我，我就什麽都不說了。”

　“我讓你帶回學校的實習評語，你為什麽沒有打開。”

　“我打開信封幹什麽啊，上面有封條，有單位的公章，我要是打開了，就是違反規定，你們領導要是有意見，我都沒有地方說去。”

　杜兵長長歎了一口氣，再次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下杯子裡的酒。

　放下酒杯的時候，杜兵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

　“廖凡民，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我在算計你。”

　廖凡民臉上顯露吃驚的神情。

　“杜主任，你算計我幹什麽啊，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我算計你，是有人安排，安排的人就是陳建華，陳建華是副市長，分管法制辦，我被提拔為法制辦黨組成員、辦公室主任，就是陳建華提名的，我想著你和陳威是南華大學的同學，你們之間一定有很深的矛盾，陳建華提拔了我，我回到單位就一定要算計你，可剛才聽你說，你和陳威之間根本不熟悉，聽見你這樣說，我很想哭，我蠢的比豬都不如，什麽都不知道，就懵懵懂懂的動手了。”

　“杜主任，你的話我不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我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我沒有必要騙你。”

　“杜主任，別說了，你一直都沒有吃菜，吃點菜吧。”

　“你不相信我啊，我告訴你，這都是真的，陳威回來之後，我也請他吃飯了，可他就不如你了，和人家姑娘到床上去了，他們居然說這是我的責任，難道是我幫著陳威脫衣服啊，是我要求人家女孩子脫掉衣服啊。。。”

　“杜主任，你越說我越聽不懂了， 你還是吃點菜。”

　“你笨啊，人家陳建華是南華市副市長，時時刻刻都想著算計你，還有那個陳威，上次吃飯的時候，也說了你好多的壞話，你要是不小心，他們還會算計你的。”

　“杜主任，別說了，陳市長是領導，算計我幹什麽，陳威和我不熟悉，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情，他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事情，說我的壞話幹什麽啊，我看你是喝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五一長假之後還要上班。”

　“廖凡民，少跟我裝蒜。”

　杜兵的突然爆發，讓廖凡民愕然，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站起身來，廖凡民對著杜兵開口了。

　“杜主任，你是真的喝醉了，我去結帳，你慢慢吃，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說完這句話，廖凡民拉開包間門出去了。

　結帳的時候，廖凡民的神色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