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進入利北市，廖凡民看了看手表，九點半鍾。

　七點半鍾從樊都市出發，兩個小時趕到利北市，這個速度不算快，盡管廖凡民在宣明市長大，可是對於樊都市所轄地方道路情況並不熟悉。

　再次撥通老爸廖澤熙的電話，簡單詢問之後，廖凡民下車，詳細詢問了路徑。

　轎車終於到了利北市政府招待所。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廖澤熙依舊沒有能夠回家，還要走訪慰問。

　廖凡民沒有打算在利北市停留多長的時間，本來他打算等到老爸回家之後，說說他和程雅惠之間情況的，可老爸在電話裡面，要求他直接到利北市來。

　三樓的318房間，是廖澤熙的另外一處辦公的地方。

　利北市正在逐步推進企業改製，上訪的情況存出不窮，政府很多時候無法正常辦公，所以廖澤熙有些時候就在政府招待所辦公，這裡距離市政府尚有一段距離，上訪的人是絕不會圍堵這個地方的。

　轎車放在了停車場，廖凡民禁止朝著住宿樓走去。

　進入大廳，前台的服務員看著廖凡民，很有禮貌的開口了。

　“請問您是來住宿的，還是來找人的。”、

　政府的招待所，與賓館肯定不一樣，若是賓館的大堂有人進出，服務員壓根不會詢問，除非是客人主動開口詢問。

　“我來找人，已經約好了。”

　大概是廖凡民的氣質不一般，前台的服務員看了看廖凡民，欲言又止，眼睜睜看著廖凡民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一個中年人快步的走進大堂。

　“朱主任好。。。”

　被稱作朱主任的中年人，沒有看前台的服務員，而是快步的跑到了廖凡民的身邊。

　“是廖科長吧，您好，我是利北市政府辦公室的朱一光。。。”

　“朱主任，您好。”

　“哎呦，我一直都在這裡等著廖科長，剛剛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差點誤事了，廖科長跟我來，跟我來，廖市長正在樓上等著。。。”

　一邊上樓，朱一光一邊從身上掏出了香煙。

　來到318房間前面，朱一光輕輕的敲門，裡面出現了請進的聲音。

　318房間是一個套件，外間是會客室，裡面才是辦公的地方。

　朱一光開門，讓廖凡民首先進去。

　廖澤熙已經走到了外面的會客間，看見了廖凡民，微微點頭。

　“朱主任，這裡沒有什麽事情了，如果有事情我給你打電話，上午去看望離退休老幹部的事情，你跟隨樊書記去，剛才我已經給樊書記打電話解釋過了。”

　“好的，廖市長如果有什麽事情，直接安排就是了。”

　朱一光給廖凡民泡茶之後，才離開會客室。

　“老爸，你這辦公條件也太豪華了，這要是在省廳，秘書長才有這樣的級別享受，我看劉省長的辦公室，比你這裡也大不了多少。”

　“胡說八道，我怎麽能夠和劉省長比較。”

　“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啊，孫處長的辦公室，還沒有你這會客室的面積大。”

　“那不一樣，不能比較，難不成你在省廳工作，這一點都不明白啊。”

　“我明白，也就是說說而已，要是在省廳，處長根本就不算是什麽官，一樣要做具體事情，下面的縣市長，怎麽可能做什麽具體的事情，都是做出重要指示。”

　“我看你在省廳工作，倒是學會了油嘴滑舌，什麽時候讓你也到基層，你就知道辛苦了。”

　大概是看見廖凡民的情緒還不錯，廖澤熙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樣子你的情緒還不錯，這我就放心了。”

　“老爸，說什麽呢，難不成我要愁眉苦臉啊，還不至於。”

　廖澤熙從茶幾下面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了桌上。

　“這裡面有兩條小熊貓的香煙，辦事處的同志帶回來的，你拿去抽，我知道做秘書抽煙很厲害，不過你還是要節製，盡量的少抽煙。”

　“小熊貓啊，極品的香煙啊，過年可以享口福了。”

　看著廖凡民，廖澤熙的神情變得嚴肅了。

　“小民，我讓你到利北市來，是不想在家裡說你和小惠的事情，其實你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我就不看好，不過我沒有資格說啊。”

　“我這些年一步步得到提拔，依靠的就是你和小惠之間的關系，這是我的心病，揮之不去，一直到你進入省廳工作，我才好受了一些。”

　廖凡民看著廖澤熙，神情也變得嚴肅。

　“爸，我明白，其實我心裡也不是特別舒服。”

　“你明白就好，我本來擔心說的話不好聽，既然你明白其中意思，那我就直說了，感情一旦摻雜了其他的東西，就有些變味了，程書記和小惠對我們家的幫助，是顯而易見的，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幫助，小惠認為你做出一定的犧牲，也是正常的，我不能說小惠這樣的想法有什麽問題，她讓你到美國去，也是想著追求更好的生活，但小惠忽略了一點，這一切都是以她的想法構建的。”

　“男人都是有自尊的，特別是有能力有抱負的男人，絕不想依靠女人生活，中國幾千年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盡管說這樣的想法有歧視女性的意思，可這就是事實，我身邊的所有人，也是遵循這一點生活的。”

　“就說市裡的樊豔副書記，一個女同志，擔任了市委副書記，她的男人在樊都市檢察院工作，只是一名科長，典型的女強男弱，家庭生活就很糟糕，小孩子也不聽話，樊書記很苦惱，好幾次都打算辭職不幹了。”

　“我不讚成你到美國去，你的能力我是認同的，超過我很多，不管是賺錢還是做官，你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到了美國，所有的基礎都不存在了，你需要白手起家，而且承擔巨大的風險，一旦失敗，你將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

　“男人是大樹，女人是浮萍，大樹隨便挪動，意味著枯萎甚至死亡，浮萍隨波逐流，能夠很好的適應環境，很好的生存。”

　“盡管見到小惠的次數不多，但我看出來了，小惠有抱負，這大約是程書記的影響吧，小惠想留在美國發展，展現自身的抱負，這絕對不錯，換做其他的場合，我還要舉雙手支持，可是小惠和你之間有著這層關系，我就不讚同了，家裡總是要有示弱的一方，兩個人都太強了，這個家庭也就不稱之為家庭了。”

　。。。

　廖澤熙說完了這些，點燃了香煙，沉默了。

　在老爸的面前，廖凡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

　“老爸，你也支持我和小惠分開嗎。”

　“不能說支持，我還是希望你爭取，如果爭取不到，再做其他的選擇。”

　“程伯伯和羅阿姨是什麽態度。”

　廖澤熙看了看廖凡民，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小民，你是不是擔心我，擔心我做不成這個利北市的市長了。”

　“有點，如果我和小惠沒有了任何關系，程伯伯也就沒有必要支持老爸了。”

　“你不用擔心，我早就想清楚了，我覺得程書記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就算是我不做市長了，也無所謂，當初我做普通幹部那麽多年，不也好好的。”

　“老爸，這不一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可能有些陣痛，但我能夠承受，再說了，你在省廳好好工作，就是家族最大的希望，如果你表現足夠好，我也能跟著沾光啊。”

　“爸，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是我對不起你。”

　“什麽對不起，我跟著你已經足夠幸運了，我的戰友，級別最高的也就是正科，我都說正處級幹部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廖澤熙掐滅了手中的香煙。

　“小民，我告訴你，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和小惠之間如果無法維持，那就盡早了斷，如果牽扯過多，造成的影響更大，你也會更加的被動，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能真的跟著吃虧了，你記住一點，程書記和羅科長也明白事情的過程，內心也知道誰對誰錯，他們肯定會做小惠的工作，萬一做不通，他們當然選擇支持小惠，希望你做出讓步，但他們絕不會強迫你做出讓步，因為他們明白這樣做意味著什麽，所以你完全可以堅持自身的選擇。”

　“爸，我明白了。”

　走出大堂，廖凡民臉上出現了笑容，這是頗為輕松的笑容。

　廖凡民相信，程振林一定給老爸打過電話，說過這件事情，程一傑已經回家幾天時間，在父母面前肯定表明了態度，甚至一些過激的話語也說出來了。

　程振林和羅玉華同樣勸過程雅惠，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廖凡民還是要去給程振林和羅玉華拜年的，但他不會主動提及這件事情，如果程振林和羅玉華不說，他也不會說，如果提及了，他會明確表態，那就是不會到美國去。

　廖凡民還是希望，這件事情由他和程雅惠直接說清楚，這樣最好。

　啟動轎車的時候，手機響了。

　“小民，真的不留下吃飯了。”

　“不了，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老爸，你倒是早些忙完工作，早點回家，爺爺奶奶在家裡等著，二叔和么叔全部都回去了，就等著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