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工短工，臘月二十四滿工。

　進入臘月，春節一天天臨近，節日的氣氛逐漸的濃厚。

　民惠物流公司的員工忙的腳不沾地，飛亞房地產公司的員工相對清閑一些了。

　單位的事情依舊不是很多，元月中旬以後，各項檢查工作基本結束，各個單位開始考慮幹部職工年底福利待遇的問題，申請增加經費的報告驟然增多。

　經費報告增多，不意味著廖凡民也要跟著忙碌。

　年底增加的經費，有很大的指向性，原則上都是要解決的，各級領導都知曉這一點，幹部職工忙碌了一年，指望著年底的獎金和福利過年，再說了，掌握在省長手中的專項資金，也是要用出去的。

　元月二十一日，星期一，元月下旬的第一天。

　剛剛上班，公安廳後勤處龍飛處長就來到了秘書七處。

　廖凡民剛剛打掃完畢辦公室，看見走進來的龍飛處長，連忙遞過去香煙。

　“龍處長請坐，我給您泡茶。”

　“廖科長，你太客氣了，我都不敢到你辦公室來了，都是兄弟，沒有那麽多客套，你要是隨便些啊，我這心裡就舒服太多了。”

　一邊說話，龍飛一邊從公文包裡面拿出一條軟中華的香煙，放在了桌上。

　“拿著抽，我看你們工作好辛苦，都臘月初九了，你們還是按時上下班。”

　廖凡民倒是沒有拒絕，到秘書七處工作以來，廖凡民基本不需要自己買煙了。

　龍飛坐了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就起身到孫淦鑫辦公室去了。

　也就是幾分鍾時間之後，龍飛進入了夏新鵬的辦公室。

　一個小時之後，龍飛再次來到了廖凡民的辦公室，順手關上辦公室的門。

　“廖科長，我已經邀請了秘書七處的所有領導，下午四點鍾，到廳裡參加座談會，廳裡的領導匯報一下年度的工作情況，爭取得到更多的支持，廖科長可一定要準時參加。”

　“龍處長，您這話說的，我去參加會議，一定將您的優異表現詳細記錄下來，今後不斷學習，不斷進步。”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

　一邊說著話，龍飛一邊從公文包裡面掏出了一個紅包，放在了桌上。

　“廖科長，辛苦一年了，我這是代表廳裡的領導，對你的支持表示感謝。”

　“恭敬不如從命。”

　這一次廖凡民倒是爽快，他知道龍飛最後到自己辦公室來，這說明前面的已經全部送到位了，這個紅包必須拿著，如果不拿會引發公憤。

　“那好，下午我們再見面。”

　龍飛離開不長時間，省法院的辦公室主任也來到了秘書七處。

　仿佛是約好了，法院開會的時間是翌日下午的四點鍾，主任也是挨個辦公室都到了，送了一個紅包，對眾人一年來的支持表示感謝。

　檢察院辦公室負責人是十一點鍾來的，儀式完全一樣，座談會的時間是星期三下午四點。

　下午上班，司法廳後勤處的處長來到了秘書七處，座談會的時間是星期四下午四點。

　下午三點，省監獄管理局的楊年勇處長來了，座談會的時間是星期五下午的四點鍾。

　就在秘書七處所有人準備去公安廳參加座談會的時候，安全廳後勤處處長來了，同樣送來了紅包，因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安全廳座談會能夠參加的人不多，秘書七處沒有人參加。

　紅包裡面的錢數目完全一樣，都是兩千元。

　六個紅包，一萬兩千元，與廖凡民一年的工資相差無幾。

　廖凡民明白，紅包肯定有大小，自己不過是小小的副科長，拿到的紅包數目是最少的，至於說上面的領導能夠拿到多少，廖凡民不會去揣測。

　四點鍾，秘書七處所有人準時趕到了公安廳。

　公安廳的負責人已經在門口迎接。

　讓廖凡民想不到的是，副秘書長蘇晨曦、廳辦公室副主任趙立新也來了。

　座談會四點十分召開，會議桌上面擺放了水果、瓜子和糖果等物品。

　省公安廳副處級以上的幹部參加座談會。

　僅僅一個小時的時間，座談會結束，也就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簡單的匯報工作，接著蘇晨曦副秘書長發言，對公安廳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同時表示向公安廳學習。

　座談會期間，眾人的神情都顯得輕松，臉上都帶著笑容。

　座談會結束，接下來就是聚餐了。

　車輛早就在院子裡等候，每個人上哪台車都是固定的。

　聚餐是重頭戲，在廖凡民的眼裡，平日裡嚴肅的蘇晨曦以及趙立新等領導，聚餐的時候笑容可掬，態度也變得平和，當然廖凡民與兩位領導沒有同桌，他們這一桌就是秘書七處以戴桂洲為首的幾個科長。

　喝酒是繞不過去的，不喝不可能，不過廖凡民能夠控制，畢竟他們這一桌並非是重點，公安廳的領導過來敬酒也就是一杯。

　參加的酒宴多了，廖凡民也察覺到了規律，一般來說，職位越高的領導，喝酒越少，除非是本人願意喝，因為沒有誰會逼著他們喝酒，處於中間層次的孫淦鑫和夏新鵬等人，喝酒是最多的，人人都要給他們敬酒，至於廖凡民這類的，除非是人家盯著你，否則也沒有那麽多乾杯的機會。

　幾次的醉酒，不好受的是自己，所以廖凡民也學聰明了，吃飯的時候絕不出頭，寧願裝孫子，反正都是其他單位請客，又不是秘書七處做東。

　晚上回家的時候，看著提著黑色塑料袋的廖凡民，站在電梯口的沈亞玲沒好氣的訓斥，廖凡民倒也老實，悶頭聽著，壓根不還嘴。

　接下來的時間，秘書七處的所有人，都是參加各單位的座談會，形式一模一樣，吃飯之後請客的單位會給他們一些禮品，大都是煙酒之類的，也有部分的糕點。

　廖凡民倒是沒有喝醉過，不過孫淦鑫和夏新鵬的狀況就有些慘了，幾乎每一次都會喝多。

　也有不同之處，公安廳、省法院和檢察院的座談會，以及聚餐，蘇晨曦和趙立新全部都參加了，司法廳的座談會，蘇晨曦和趙立新全部參加，但蘇晨曦沒有參加聚餐，省監獄管理局的座談會，蘇晨曦沒有參加。

　這就是級別不一樣的體現。

　公安廳的廳長是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兼任的，省高院的院長，檢察院的檢察長，都是副部級，作為正廳級級別的蘇晨曦，不可能有什麽架子，司法廳的廳長是正廳級，與蘇晨曦同一級別，座談會自然是參加，聚餐就沒有必要了，至於說省監獄管理局，屬於副廳級的單位，蘇晨曦如果參加座談會，那就是作指示了，人家也會不習慣，那就索性不參加。

　這裡面的奧妙，廖凡民也是慢慢的弄清楚了。

　星期五晚上九點鍾，廖凡民終於回家。

　進屋之後，沈亞玲關上門，瞪著廖凡民開口了。

　“你們這就是腐敗，每天都吃吃喝喝的，還帶著禮物回家。”

　“沈亞玲，這又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人家單位請客，難道我還不參加啊。”

　沈亞玲倒也不客氣，走進書房，將所有的黑色塑料袋以及紅包都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好了，請客也結束了，明天阿姨和瑤瑤就要回來了，這些東西你放在什麽地方。”

　“要不你先選，要什麽拿什麽。”

　“都是煙酒，我才不要，幾份糕點還不錯，我就拿走了。”

　沈亞玲開始清理塑料袋裡面的東西，廖凡民則是坐在沙發上抽煙。

　香煙和白酒全部都擺在了桌上，紅包裡面的錢抽出來，也放在了桌上。

　十二條軟中華的香煙，八瓶茅台酒，四瓶五糧液，還有六盒糕點。

　現金是一萬二千元。

　沈亞玲癟著嘴開口了。

　“哼，我一年的工資獎金合起來都沒有這麽多，看看你們，參加了幾個座談會，就得到了這麽多的禮品，還是在省政府工作好。”

　廖凡民有些無奈的搖頭。

　“沈亞玲，你說的不錯，不過我以為，這樣的情況肯定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我都覺得不合適了。”

　“得了，我就是提醒你，將來你當大領導了，可一定要注意。”

　“沒事，我當大領導了，你做我的秘書，隨時提醒我。”

　“想得美，誰做你的秘書啊，對了，你做領導了，可不要亂來，不準配備女秘書。”

　“沈亞玲， 你是怎麽工作的啊，基本的要求都不清楚，行政機關的領導是不準配備女秘書的，說來也不平等啊，你看男領導就不準配備女秘書，可女領導完全可以配備男秘書。”

　“這叫男女平等，你懂什麽啊。”

　“我就覺得不平等。”

　“那是你花心。”

　。。。

　沈亞玲提著全部的六盒糕點離開了，廖凡民一直送到了C棟十六樓。

　再次回家，看著一桌的香煙白酒，廖凡民微微歎了一口氣，這些東西還真的需要收拾好，香煙留下，反正自己平時也抽煙，白酒全部帶回家，過年的時候用得上。

　爺爺廖天貴喜歡喝酒，那麽大年級了，也應該喝一些好酒了。

　桌上的一萬多元錢，廖凡民還真的不是怎麽在意，他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