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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辰醉中了牽絲引的毒?”金觴震驚地問，“確定嗎?誰給他下的?龍隱?”

　金觴不愧是靖邊王府的世子，見多識廣，竟然也聽過“牽絲引”這種只出現在宮廷秘辛裡的毒藥。

　金小酒搖了搖頭，說:“你曾經告訴過我，林延文活著的時候涉獵廣泛，喜歡研究各種奇怪的草藥。他在送給我們的那本《墨遲兵論》的後面，附了一個藥方。”

　“對啊，你還向我要過，我不是給你了嗎?不過我並不知道那是關於什麽的藥方，林先生沒有注明。”

　“那是牽絲引的解藥。我原本並不知道，後來辰醉接二連三地向我討要，我就留了心。我悄悄地派遊騁懷私下打聽關於林延文的事，才知道林延文當年和宮裡的一位太醫學過醫術，那位太醫專攻製毒解毒，對牽絲引很有研究，於是我就猜測，附在《墨遲兵論》後面的藥方是牽絲引的解藥。”

　“你這判斷也太武斷了吧?林先生收集那種毒藥幹什麽?”金觴不服氣地說。

　金小酒說:“那是你不知道辰醉曾向我透露過什麽。他曾經告訴我，他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才假意投靠君瑞、做君瑞的謀士的。君瑞是什麽人，你也清楚，除了喜歡算計人、威脅人，也沒什麽本事。辰家父子有威望、有才華，不容易被收在麾下，所以他就給辰醉下了牽絲引。”

　“他敢拿辰醉的命威脅辰非，難道不怕辰非報復他?”

　金小酒冷笑了一聲，說:“他拿著咱父王的命威脅我的時候，你以為我有別的辦法嗎?他以前是太子，以後是皇帝，誰能怎麽辦呢?更何況，辰非和辰醉都是有野心的，他們或許巴不得被君瑞‘威脅’呢！”

　“說的也是，”金觴說，“若是辰醉的命掌握在君瑞的手上，辰家父子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太子的人，太子也會憑借這個，對他們父子信任、倚重。他相信，就算是單純為了辰醉的命，辰家父子也會對他死心塌地的。”

　“可辰非和辰醉最終還是背叛了他，他們其實是龍隱的人，是龍隱派來攪動京城局面的人。”

　“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怎麽就確定牽絲引是君瑞下的，為什麽不可能是龍隱呢?若是辰醉因為受到龍隱的控制而背叛君瑞呢?似乎也說得通啊。雖說牽絲引是皇家的東西，不可能外傳，但龍隱是先帝的表兄，夫人又是泰安長公主，想要得到這種毒藥，應該也不算難吧?”

　金小酒把自己差點被君瑞下毒的事隱瞞下來，已經過去的事，她不想讓金觴擔驚受怕。

　她瞥了金觴一眼，不屑地說:“金觴，你以後別總說我傻，你比我強不了哪裡去。牽絲引要是龍隱下的，為什麽辰醉都快要死了，龍承涵還不肯給辰醉解藥?再者說了，你要是辰醉，被龍隱下了毒，生不如死的，會死心塌地地幫他打天下嗎?你沒瞧見嗎，辰醉為了輔佐龍家，簡直要……嗯……噴血挖心了！”

　“那叫嘔心瀝血！你讀書會死嗎?”金觴揶揄道。

　金小酒大手一揮:“管它叫什麽呢，反正你也聽懂了，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麽?”

　一遇到和詩詞歌賦、成語典故有關的東西，金小酒和金觴總是不能達到一致的觀念，所以總會吵架，這麽多年，兩個人也吵得無聊了，尤其是金觴，常常會主動地避開這個話題，帶著對粗俗的人的鄙視，去談論事情更加重要的部分，他問:“既然你把藥方給他了，那他怎麽還是這個樣子?難道藥方沒用?”

　“不，是他根本就沒收。”金小酒聳聳肩說，“他為了向我表示真心，或許也為了打消我對他中毒的疑慮，沒有收下藥方。”

　“呦，用命來表白，還是對你表白，挺想不開的呀！”金觴貧了一句嘴。

　“切~~”金小酒一團漿糊的腦袋讓她做什麽都沒有興致，唯獨喜歡跟金觴耍嘴皮子，“也不知道是誰，當初為了跟姑娘表白，非要給人家用狐狸皮做襖子。誰知道狐狸沒抓到，卻掉進了狼窩裡，要是沒有我帶著二十來隻獵狗支援，怕是要被一窩的狼撕成肉片了！現在倒好，開始笑話起別人來了。嘖嘖，有了兩個兒子的人就是不一樣！”

　金觴臉頰微紅，硬著頭皮說:“東山的狼窩從來都在陽面，誰知道陰面也有，而且還挺厲害。不過，我又沒吃虧，還白白得了三十多張狼皮。”

　“別厚臉皮了，胳膊都被狼王咬穿了，還敢說沒吃虧?要是大黃沒有及時把我帶過去，你能活著出來?”

　金小酒故意揭金觴的短，讓金觴頗覺難堪，他指著金小酒說:“你這是什麽意思?都過了這麽久了還要在我這兒邀功是不是?我不就是說了辰醉一句話嗎，你至於處處針對我?”

　“我……”金小酒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借機為辰醉辯護，心裡又緊張起來，但嘴上並不饒人，“老子早就跟他恩斷義絕了，怎麽會替他說話?你沒腦子！”

　大聲說完這句話，金小酒轉身離開——對於注定無法取勝的戰役，金小酒不願過多糾纏。

　可金觴死咬著不放， 緊跟著金小酒，說:“你先別著急跑啊，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快問，我餓了！”金小酒悶著頭，邊走邊說。

　金觴說:“既然你都知道辰醉這病是因為牽絲引的毒，而且我們還有解毒的藥方，那你到底要不要給他?”

　“不給！”

　“真不給?你不後悔?”

　金小酒一個轉身，滿是怨恨地說:“他自己不收藥方在前，捅我一刀在後，我憑什麽救他?他就是死了、化成了灰，我也不會管他的！老子要是後悔，那就是豬！”

　金觴被金小酒一連串的吼聲震得頭疼，卻在這一陣的狂躁聲中探求到了一個真相。等金小酒甩著雙臂鑽進關帝廟之後，金觴才小聲地取笑金小酒:“傻丫頭，你就是一頭又傻又嘴硬的豬！”

　吃過早飯，金小酒和金觴經過了一場激烈的辯論，終於決定，馬上帶著辰醉去涇陽城，到時候辰醉是生是死，由金豪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