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此時的上課鈴聲，在葉軒耳裡仿佛是最動聽的音樂。聽了足足十分鍾新官上任的物理老師的訓話，沒有睡著已經是他能給的最大尊重了。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尤其是顧念，你是好同學，最近成績也有下滑，要做個好榜樣。去吧！”

　　見回去的路上顧念一言不發，葉軒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試探性地開口道:“榜樣，那個我錯了……”

　　“知道錯就要彌補，”顧念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明天開始你替我值勤。”

　　“蛤?”葉軒眨了眨眼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說的不是指早上一大早就要站在門口喊老師早的那種吧?”

　　“你說呢?”

　　兩人說著已經走回了教室，卻意外地發現本來應該是音樂課空無一人的教室，此刻大家卻齊齊坐在位子上。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一邊說:“大家拿出下午發的卷子”，一邊擦掉課代表在黑板上寫的“下節課換成數學課！”。

　　“我們商量一下唄，榜樣，你知道我早上起不來……”

　　顧念卻徑自喊了一聲“報告”走回座位。

　　葉軒見這回沒有商量的余地，經過穆裡的座位時，趁老師不注意狠狠地用桌上的本子砸了一下穆裡的腦袋。

　　“那榜樣，如果……”

　　“如果你不答應，以後晚上你再發短信來問我題，我就關機！”顧念已經拿出卷子，看都不再看葉軒，把值勤的袖標丟到葉軒桌上，自顧自開始訂正錯題，

　　“算你狠。”葉軒吃癟，只能乖乖地把袖標收了起來。

　　顧念當然有她自己的考慮。

　　所以當晚上九點多，葉軒發了消息過來問完題目怎麽做後，緊接著又發了一條:“榜樣你直接把過程發過來就行，我明天早上再看，現在我要為了明天的值勤第一日去補覺了”，顧念看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就該治治你，讓你早點睡，省得課上總是睡覺。

　　顧念想著，翻到了葉軒問的那道題，仔細地開始輸入計算方法，檢查了幾遍，才按下發送鍵。

　　誰知道顧念剛剛放下手機，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顧念解鎖屏幕，就看到最新消息上寫著“看不懂”，後面還配上了一串哭泣的表情。

　　顧念搖了搖頭，心想著說好的去睡覺果然不能相信，就回了一條:明天早點到學校再給你講。

　　我要值勤！

　　這回葉軒在後面配了一長串抓狂的表情。

　　顧念索性不理他，果然不出三十秒，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幹嘛?”顧念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又勾了一道選擇題。

　　“你還問我……你快跟我講講這道題怎麽做唄！看在我明天要起一個大早的份上……”

　　“這道題老師上課都講過很多遍了，是你自己上課從來不聽……”顧念翻了翻練習冊，找出了一個讓他立刻閉嘴的方法，“你是不是第20頁上第五第六道也是錯的?”

　　“嗯。”

　　“今天的作業，32頁上第八道你也做不來，第十道你只會做第一問?”

　　“嗯……誒你怎麽都知道！”葉軒在手機另一頭嘩啦啦地翻著練習冊，難以置信地回答。

　　“因為這些考的都是同一個知識點。”

　　顧念聽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值勤是早上七點開始，明天六點五十分，我在教室裡幫你把題講了，你要是遲到的話，

那我就不管了，拜拜！”　　還沒等葉軒回答，顧念就掛了電話，然後索性關了手機。

　　顧念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第一次對別人騷擾自己打斷自己複習完全沒有怒氣。

　　而如果現在面前有一面鏡子，顧念會更加驚訝自己竟然還在笑。

　　罷了，還是專心複習準備考試更重要，畢竟這才是證明自己的最重要的機會。顧念一心想要告訴所有人，自己才不是那種只靠關系拖學校後腿的借讀生。

　　————

　　“誒，你們看到顧念嗎?”

　　徐珂盈站在早操隊伍裡，踮起腳尖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顧念的身影。

　　“我還想問呢！她還說一早要來給我講題呢，結果校門都快關了，人還沒見到！”

　　“奇怪，念念怎麽可能遲到呢?”徐珂盈覺得奇怪，卻還是先跟著大部隊下樓做早操了。

　　而此時的顧念卻剛剛趕到校門口，趁著校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溜進學校，跑到廁所，拿出課本開始背書。

　　“同學，你怎麽沒去做早操?有病假條嗎?”

　　顧念聽到了門外自己班上同學的聲音，忙跑進廁所隔間，躡手躡腳地鎖上門。

　　果然聽到兩個女生走了進來，一邊開著水龍頭一邊說:“一到期中考試，早上遲到的和不去早操的人就特別多。”

　　“你等著吧，這個禮拜體育課考八百米，肯定病假的人更多。”

　　“那肯定啊，到時候女生大姨媽都會非常默契地在同一天相遇！快走吧，我們高二還沒查呢…”

　　屋外的早操入場音樂已經停止，門外幾個班上值勤同學也離開了這層樓， 顧念這才松了口氣，想著可以回教室舒舒服服地看書了，低著頭繼續背書。

　　剛剛那兩個女生還提醒了她，這周體測，到時候要不要也想個什麽理由逃掉，然後就有足足一節課的時間複習了！

　　顧念正低頭盤算著，誰知她剛走出女廁所，拐了個彎就迎面碰上兩個男生。

　　顧念毫無防備，猛地一抬頭，自己的課本和筆掉了一地，把面前的那個男生手裡的記錄本也撞掉在地。

　　顧念忙蹲下身子低頭收拾東西:“對不起。”

　　“誒，同學，你怎麽沒出早操啊?你幾班的?”那個男生接過記錄本問道。

　　顧念忽然反應過來，學校查早操的向來有兩撥人，值勤同學一撥，學生會抽查一撥，這面前兩個男生一定就是學生會的了。

　　顧念咬了咬嘴唇，低著頭硬是不說話。

　　倒不是顧念有多強的集體榮譽感。只是一旦被記下來沒去做早操，勢必又要經歷一番班主任談話教育，而現在的她根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我來處理吧，你先上樓。”

　　說話的聲音很是耳熟，語氣的沉靜讓顧念有種熟悉的安全感。

　　男生看了眼低著頭有些緊張的顧念，點點頭說:“那我們等會兒樓上高二辦公室門口那個拐角碰頭。”

　　“好。”

　　沉默了好一會兒，顧念才聽到面前的男生輕聲說道:“走了。”

　　顧念抬起頭，面前站著的正是夏允之。

　　夏允之看了眼顧念手裡的書，問道:“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