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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路易十四》第74章 前瑞典女王克裡斯蒂娜其人
  國王聽說了富凱在強行驅走那些身份不明,來歷含糊的危險分子時所遭到的危險只是微微一笑——當然,不僅僅是死老鼠和死貓,也有人衝他丟石頭和火槍子兒,只是他身邊有著警士保護,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嚇與羞辱——這也正是為什麽路易會將這件事情交給富凱去做的緣故,在肅清盧浮宮周邊的時候,這位監政官先生撈取了不少好處,工作也不算太過艱難,畢竟在這個區域,都是一些有來歷和姓氏的貴人,他們頂多會給富凱一些臉色看,卻不會太過輕慢這位國王面前的新貴。

  但對於那些從最低賤與最肮髒的的地方出來的下等人,他們根本不會在乎富凱是什麽人,他們從來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一回事,要把他們從自己的巢穴裡驅趕出來,富凱所要面對的就是最直接的威脅,所以從一開始,這項工程路易就不會讓其他人去負責,無論是沃邦,還是柯爾貝爾,又或是達達尼昂,就連達達尼昂的表兄也不會,這些人才是他真正寄予重望,準備在之後正式執政中使用的。

  另外,他也希望他們能讓富凱先生清醒一些,別以為國王年少就可欺。

  富凱先生是否意識到了這點不可而知,但他的辦事能力還是相當值得稱讚的,在克裡斯蒂娜.亞歷山德拉夫人來到巴黎的前一天,從巴黎城外到盧浮宮的道路以及兩側的建築物都已經修繕清理一新,原先都已經露出了木頭的牆面被重新塗抹上厚厚的泥土,刷上白堊;對著街面的窗戶上閃耀著明亮的玻璃,門扉也經過了又一次油漆——讓國王感到滿意的是,在博得特許後,每座門扉都漆成了深重莊嚴的黑色,鑲嵌著黃銅的門環,從露台和窗口垂下了王室藍的絲綢條幅,這種藍色最早在十二世紀的時候就博得了法國國王的青睞,並被路易九世確認為王室所用色,在徽紋、冕袍以及帷幔中,我們時常可以看到這種典雅華貴的藍色——它比天青更深沉,比鈷藍更穩重,在某些光線下偏紫——在黑門白牆的映襯下就如同流動的寶石一般令人難以忘懷,條幅的盡頭全都是白色的花朵,當夫人的馬車經過街道的時候,市民們就往地上潑灑香水和花瓣。

  也許是察覺到了國王對自己的不滿,富凱先生還費盡心力地做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保證了前瑞典女王經過的道路上都鋪上了石板或是碎石,這雖然保證了道路平坦以及不會被萬一的雨水弄得泥濘不堪,但也讓國王哭笑不得,因為路易打算好等到水泥試製出來之後,首先就是要為巴黎鋪設道路,等到克裡斯蒂娜.亞歷山德拉走了,難道還要先將這些石板和碎石翹起來不成?

  路易也沒法在這個問題上責怪富凱,畢竟他對泥路(或說糞便之路)的厭惡早就廣為人知,而水泥的問題確實不是現在的富凱先生有資格知道的——他還是對富凱表示出了讚賞,並且在盧浮宮裡給了他一個房間,雖然富凱先生早就為自己在聖母院的附近弄到了一座很不錯的宅邸,但就像是大郡主蒙龐西埃女公爵哪怕付出五十萬裡弗爾也也要回到宮廷那樣,這個房間意義非凡,誰都知道尼古拉斯.富凱春風得意。

  這點恩寵一直延續到迎接前瑞典女王的儀式上,這位據說在面容與性格上都與男子十分相似的夫人乘坐著的馬車從城外駛入巴黎的時候,嗅到的空氣已經要比莫裡哀的光耀劇團來到巴黎時來的馥鬱得多了,她從馬車之外看出去,是一張張乾淨與喜悅的面孔,聽到的是歡呼與讚美,她的女伴十分高興,

因為她們正需要法國國王的支持,只有克裡斯蒂娜毫無喜悅之色。  她只在馬車徐徐駛入盧浮宮前的街道上時才露出了微笑,馬車在距離盧浮宮還有三百尺的地方停下,前瑞典女王的女伴擔心地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因為前來迎接她們的人預示著法國宮廷願意給予他們的認可——一匹白色的駿馬飛馳而來,騎士以一個異常優美從容的姿態跳下了馬,並向馬車走了過來,他為克裡斯蒂娜打開了車門,伸出手把她接下馬車。

  克裡斯蒂娜不願承認自己看到來人的時候也小小地松了口氣,因為來人正是安茹公爵,國王的弟弟,在來到巴黎之前,前瑞典女王就看到過他的畫像——他精心打理過的金褐色卷發垂在肩後,身上的白色外套用銀色的絲線繡滿了法國王室標志性的百合花,用來固定領巾的鑽石別針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長毯已經在廣場上打開,克裡斯蒂娜踏著它,在安茹公爵的陪伴下走向盧浮宮——這座三面環圍廣場的龐大建築已經經過了數百年的風雨,石材上除了雨水與陽光、風的深刻印跡,還有刀劍劈砍與炮火肆虐過的痕跡,這讓克裡斯蒂娜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斯德哥爾摩的三皇冠皇宮,那是父親留給她的,但她把它丟失了,想到這點,曾經的女王就不由得熱淚盈眶。

  國王在中庭的大台階上迎接克裡斯蒂娜.亞歷山德拉,這座巨大的台階上如同雁行一般左右分別排列著貴族與官員,依照血統、爵位與官職,還有國王的喜惡,最重要的當時是後者,譬如說,尼古拉斯.富凱就有幸緊隨著馬扎然主教,而紹姆貝格將軍的位置也僅次於蒂雷納子爵,他甚至還只是一個被獲得法國國籍不久的外國人。

  看著那些閃爍著不甘的眼睛,馬扎然主教心中百味交纏,他聽說國王將這件事情交給安茹公爵的時候,還吩咐過臣下時刻關注,以便能夠隨時接過這件繁瑣而又重要的工作,因為他並不認為只有十四歲的安茹公爵能做好這件事情,但安茹公爵做到了,主教先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感到高興呢——為了王弟所具有的,即便在他與王太后的“特殊教育”下也未能消弭的聰慧與才能;還是應該擔憂——他們最害怕的就是路易與菲利普再演路易十三與加斯東公爵之前的戰爭,在國王已經顯露出了卓越的天賦之後,他們實在不想要第二個出色的孩子了。

  安茹公爵並不知道馬扎然主教在想些什麽,或者說,他全神貫注的只有自己的兄長,還有在場的每一個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笑容可掬,矜持而又不失禮儀的將前瑞典女王帶到國王面前,向國王一鞠躬,退到一旁,克裡斯蒂娜.亞歷山德拉向國王行了屈膝禮,然後被國王親手拉起,“歡迎,夫人,”她聽到一個溫和而又年輕的聲音說:“希望您能夠賓至如歸。”

  是啊,是年輕,克裡斯蒂娜知道法國的馬扎然主教曾經策劃過路易與自己的婚事,雖然此時王室之前的聯姻更多的是看國家的需要而不是個人的情感,但她在看到真實的路易十四的時候,還是頗為慶幸這樁婚事最後無疾而終,並且很少有人知道,相比起傷痕累累,滿心怨恨的她,這位國王簡直就如同早晨的晨光,明亮而又透徹,她簡直無法想象自己應該如何和他站在一起,王后本來就是一個危險而又艱難的職位,而這位國王的妻子所要擔負的東西只會更多。

  國王也在觀察這位差點成了他妻子的女性,要說,克裡斯蒂娜並不醜陋,一定要說的話,她若是個男子的話,應當就是另一個瑪爾斯般的人物,她有著凸起的眉骨,長而濃密的雙眉,她的眼睛很大,又亮,鼻子也是,鼻梁高高地聳起,沒有凹凸或是塌陷的地方,她的雙唇寬度也遠遠超過了人們所能接受的程度,而且顏色發黑,而且她的雙肩也太寬了,身高也幾乎與路易齊平。

  聽說她在出生的時候, 前面已經有了兩個夭折的姐姐,而她出生的時候因為哭聲嘶啞而又嘶啞,毛發濃密,又包裹著胎膜(在斯堪的納維亞的傳說中,這種胎膜被稱之為勝利胎膜,在這樣的胎膜包裹下生出的孩子都是勇士),所以被誤認為是個男孩,當時宮廷內外一片歡騰,可以想象,當人們發現這也是個女孩的時候有多麽失望,她的母親甚至由此對她心生憎惡,倒是她的父親,當時的古斯塔夫二世十分高興,說:“這是一個剛出生就愚弄了我們所有人的孩子!”

  她曾經被當作一個男孩那樣教育,她似乎也是這麽長大的,有人說她對於女性喜愛的東西,像是梳妝,刺繡或是挑弄脂粉等等都不是那麽感興趣,時常身著男裝,她也不願意受到婚姻的束縛,所以一直有人質疑她是否是個畸形的雙性人,也有人說她是個愛慕同性勝過異性的人——但路易只要這都是謠言,來自於克裡斯蒂娜的敵人。

  克裡斯蒂娜如果愛的是女人,她就不會在那場關鍵的暗鬥中失了手,將王位拱手讓人。雖然人們都說她之所以不願意繼續統治瑞典只因為她是個天主教徒——但只要是個國王或是女王就知道,所謂的信仰對於統治者們來說早就成了一張隨時可以改換的面具,當一個國家擺在面前的時候,要改信或是重新皈依,又或是左右搖擺都有可能。

  之前克裡斯蒂娜在羅馬的一番作態更多的是為了博取羅馬的支持,畢竟對於羅馬來說,一個天主教的國王當然要比一個新教的國王好,問題是現在羅馬教會已經不再有過去的權力了,想必這位女士十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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