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而匆匆的腳步聲便在此時由遠及近,管事進入匯報。
城西文宅爆炸,孫之煜、孫之渙出事了。
老人思維還沒有完全從所推演戰事中脫離出來。
原本不會反饋到孫承宗手中,最先接收到信息的是孫莆及其孫之渙之父孫澗和孫府管事。
匯報情況的民眾說的仔細,詢問清楚,管事第一時間便將白日一幕關聯在一起,自家老爺是同文宅居住的先生暢所欲言整個上午。
思前想後,管事將信息匯報向了孫承宗。
老人擺手,“派人去看看,傷到人了加倍賠償,兩個孽畜家法處置”
“老爺,是文先生,上午和您交談甚歡的文先生”
身體的表裡兩側像是被狠狠撕扯了一下,孫承宗“啊”了一聲,追問,“文子賢小友”
“是呀”
顧不得收拾桌面地圖,孫承宗急速說道:“備車”
相同的時間,孫莆等人騎馬已經抵近到文子賢所居宅院。
月明星稀,夜色之下,奔馳而過的馬車聲、路上拿著燈籠的行人腳步聲,孩童玩耍的聲音相互交疊落入宅院。
之前補修窗戶的聲音早就落下,房簷下掛著燈籠,微光和月色交融在一起投射在古樹下的木桌上。
幾盤小菜,一條紅燒魚。
孫之煜、孫之渙吃的津津有味,絕對超出家中飯菜的味道。乞丐時有搶食經歷的吳三千硬是從孫家兄弟兩雙筷子之下將紅燒魚夾了一小半。
文子賢空空如也。
飯桌期間,文子賢對孫之煜、孫之渙等孫府一脈了解的更加透徹了一些。
孫承宗兒子、從子更多是選擇了科舉仕途,從孫、子孫倒是棄文從武的佔據了大半。
每日出城操練的都是以孫家一脈和護院為主,但因為孫承宗威望及其對兵法、軍陣的精通,隔三差五會有同口、西演、何橋三地巡檢司弓兵參與訓練。
時局混亂,流寇滋生,逃兵屢見不鮮,高陽又坐擁交通之利,同口、西演、何橋三地巡檢司弓兵數量超出文子賢之前所了解唐縣規模,人數均達到700多人,而且同口、何橋巡檢司巡檢還是孫承宗門生。因為這種關系,保定府下設州縣當中高陽治安算是數一數二,弓兵戰力也是直追大明衛所軍士。
還旁敲側擊了解有許些孫承宗的信息。
告老還鄉,孫承宗已然無法接觸朝堂、地方政務,可對於格局依舊抱有關心態度。
順天府外狀況每日愈下,防患未然也好,未雨綢繆也罷,孫府是有一支規模不弱的護院力量,孫承宗還利用造福地方積累的威望,不斷將府中護院派遣到周邊鄉舍傳授技藝。名為流寇賊匪滋生,強身興武,民以自保。
文子賢卻不這樣認為。
從羅洛寧口中文子賢詳細了解有女真的數次南下,女真第一侵邊大軍壓迫向順天府,京畿保衛戰爆發,滿桂便是陣亡於此役。當時被罷黜官職的盧象升等人都有散盡家產招募人員組建鄉兵勤王。文子賢眼中如今的孫承宗也在做著這種防范。看似以地方穩定為主的心思訓練民眾,實則就是防患女真再次南下危及京城和地方。自己能迅速拉起軍隊勤王和保護縣城。
如此推理時文子賢感歎唏噓。
自己是利用歷史作弊,但孫承宗卻能身在朝堂之外而觀風雨。一代軍事家的讚譽名副其實。
文子賢感歎著孫承宗,殊不知孫之煜、孫之渙早就當文子賢是高手高高手。
交談的期間,文子賢是需要言語的穿針引線,就是這種引導體現出來的確實秋天打雷一樣的效果。
不管論及巡檢司操練還是之前女真的南下侵邊,兩人眼中年紀和自己相若的文子賢拿捏的妥帖完美,見縫插針的一句話直指重點。
就是和自家太爺一樣。
放下碗筷, 家教嚴格的孫之煜、孫之渙答謝文子賢盛情招待並做了回邀,隨後一本正經說道:“先生肯定是高手高高手”
小猴子一樣蹲在文子賢身側的吳三千擠眉弄眼。
“有多高呀”同樣放下碗筷的文子賢問。
“和曹叔叔,秦叔叔還高”孫之渙說道。
想了想,文子賢開口:“關中剿匪、大同拒女真的曹文詔將軍。平播、平奢、援遼、抗金、勤王的秦將軍一門。”
孫之渙跳了起來,“先生還說不會武技”
眉飛色舞,頗有得意之情。
“曹將軍是朝堂良將,無人不曉。白杆兵武器特殊,白木做成槍杆,上配刃鉤,下有鐵環,鉤可砍可拉,環則可作錘擊武器,數十杆長矛鉤環相接,能作為越山攀牆的工具,懸崖峭壁瞬間可攀,適宜於山地作戰。能結軍陣對抗女真騎兵,也能險山峻嶺當中對壘女真斥候不落下風,是步軍當中的輕騎兵。人是一代良將,兵是忠勇雙全之師,天下皆知,我也是敬仰”
文子賢如此說的時候孫之煜、孫之渙神情頗為黯然。
往昔歷歷在目,眼下說著的是教導過自己槍技的曹文詔,但人卻早就馬革裹屍。
文子賢沒有過於在這個話題糾纏,起身,說道:“都吃飽了”
“嗯”兄弟兩人心懷期待。
“吃飽了就回去吧”
孫之渙滿眼都是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大急,不甘、委屈各種神情交織在端正的五官上,就差沒有撲通一聲下跪,說道:“先生如若不答應傳授武技,便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