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廓巍峨,鱗次櫛比的建築順著四通八達街道延展了出去;
京城西北,生活在街道的大人小孩頗為驚訝發現距離自家不遠,方方正正的宅院內突然間有了煙火氣息。
宅院由南向北分為五進,依次為門廳、前廳、中廳和走馬轉心樓。屬於文人士大夫式的住宅,庭院和書齋相結合。
原為京城官宦家族所居,家主外遷,宅院閑置了下來。
有煙火氣息的時候周邊房舍民眾以為是宅院家主又回京為官,但不久之後卻發現偌大的宅院只有丫鬟雜役不到十人生活。
猜測和議論逐漸在街道擴散開來。
有人說就是之前家主要回京,先行安排了雜役清掃維修,也有人信誓旦旦自己看到了京城才女聶小秋進入過宅院。
還有人說有軍士進出。
議論產生好奇,每日時刻,街道民眾都在猜測等著最終真相的揭開。
更大的驚訝和好奇早就在京城文人當中流傳而出。
才女聶小秋遊恆山而歸之後竟然迷戀上了醫藥,隔三差五拜訪京城名醫,出入藥鋪。一種相對合理的說辭也在順天府文人當中滋生後蔓延,說聶小秋遊山玩水染疾。有人歎息,也有幸災樂禍。
塵世如潮,能接觸聶小秋的文人群體各有心思,各不相同的看法中京城西北一隅,距離新近有人居住宅院三裡的方位,一處頗具規模,帶宅的商鋪也在被修葺改造著。
商鋪連接的宅院深處,雕刻有字的牌匾被綢布包裹著;
如若打開,字如遊龍;
“一寸光陰一寸金”
“寸金難買寸光陰”
橫匾刻字“時珍堂”
京城偏南一隅;
深宅大院烘托出來的建築古樸而不失宏偉,掛有聶府牌匾的大院房間內典籍渾厚,案幾古拙,落了一半樹葉的古樹間有鳥鳴聲傳入。
書齋內沒有華美的簷牙雕琢,陳設簡樸,一名管事逐條匯報著聶小秋數日來在京城所拜訪的人員及其出入場所。
管事匯報完畢退出書齋。
聶梓翔沉思了起來;
數日時間,聶小秋先後拜訪了京城頗有聲望的多位名醫,出入數家藥鋪、醫館,甚至購買了商鋪修葺。
離京出遊,折返的聶小秋變化太多。
如此想著,聶梓翔視線又落向桌面的手冊。
入目便是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翻開手冊,首頁則是《精忠報國》歌詞,依次翻閱,先後出現的是天爐戰法,平匪方略、瘟疫預防措施。
最後則是一首詩;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聶梓翔是溺愛聶小秋的,身為僉都禦史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聶梓翔清楚不過自己職務所帶來的高危。因為如此,聶梓翔多數的時候都由著聶小秋憑借喜好做事,只是私下會安排人員暗中保護。也不製止聶小秋以京城才女身份和文人才士接觸,參加詩會進出學社。對於同宦官子弟的交往反而抵觸頗多。
聶小秋出遊,因為有羅洛寧,聶梓翔安心。
卻不曾料想到憑空冒出個文子賢這樣舉人身份,詩詞驚豔、精通兵法、醫術出眾的怪人。而且自家女兒似頗為欣賞文子賢。
身為父母,那有看不出自己女兒的心思。如若沒有特殊的想法,又如何會將文芊芊帶入家宅。
不過小丫頭倒是粉雕玉琢、聰明機靈,人見人愛,和小秋年幼時候如出一轍。
太過於驚豔便脫離了正常范疇,年紀輕輕信手拈來般獲得舉人身份還精通醫術和兵法,查案積累下來的直覺幾乎讓聶梓翔本能認為對方蓄意策劃,目的是接近、討好聶小秋。
但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太過於正氣和擔當。加之聶梓翔巨細無遺的詢問了遭遇文子賢的前後經過,聶梓翔適才克制了派人調查文子賢的衝動。
秋風綿綿漠漠從窗戶進入吹動了桌面紙張將聶梓翔從思索中拉了回來。
“小秋是在修葺商鋪,應是為文子賢準備,如此說來文子賢入京也不會需要太久時間,到時暗中調查一番,是真有才華還是嘴尖皮厚腹中空自然知曉”
這樣想著,聶梓翔將桌面聶小秋整理的手冊準備收起,心思動了下,又將手冊中涉及瘟疫防范的幾頁拿了下來。
整個人撲在醫館修葺的聶小秋哪裡知道父親聶梓翔的種種心思想法。
從未接觸過醫藥的聶小秋在抵達京城之後先是物色提供參考意見,協助文家管事購買宅院, 隨後便全身心投入到醫館選址、購買、修葺當中,其中自然少不了出入京城多家知名醫館參考風格。
晚間閣樓燈火下聶小秋閱讀的也不再是一些通史、詩詞類書籍,而是醫藥、建築類。
博聞強記,心無旁騖,等修葺時聶小秋已然可以像內行人士一樣提出想法。
也就在這個期間,聶小秋覺得自己半路出家,所了解醫藥類學識竟也頗為有趣。
如水的夜晚產生這些意識的時候文子賢身影便會清晰起來,時日不長卻能銘記的點點滴滴也會一幀一幀出現在腦海中。
然後姑娘會偷偷的做些事情。
比如自娛自樂的打一套羅洛寧練習時自己記住了的軍體拳,或者是平板支撐。
只是俯臥撐是絕對不做的;
一上一下,多羞人。
高陽城內;
和孫承宗分開的文子賢、吳三千一大一小走向藥市。
當歸(酒浸)6兩,石斛(酒浸)6兩,菟絲子(酒洗)5兩,枸杞子(酒浸)4兩,鎖陽(酒浸)4兩,真山藥(炒)4兩,白蒺藜(砂鍋炒)4兩,沙苑蒺藜(炒)4兩……
吳三千背誦著丹方,一臉苦楚,一個大還丹竟然要數十味藥材,想到還需十二個豬腰子、羊腰子,吳三千一臉的心疼。
兩人走的很慢,文子賢也思索著;
和孫承宗算是搭上線了,但這只是第一步,如何才能讓孫老相信女真在秋末冬初有相當可能侵邊南下,並防患未然的預備部署。
這才是自己抵達高陽的頭等大事,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