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賢是一個怎樣的人!
從氣質舉止能判斷一個人性格,孫承宗識人,難能可貴的是文子賢有尋常人不具備的唐風漢骨,似乎還有遠遠超出同齡人的寵辱不驚。
如此想著的時候孫承宗看文子賢的視線炙熱了起來。
隻言片語及其神情觀察中文子賢也在不斷修正著對孫承宗認知。
淵博是肯定的。
相處期間孫承宗說的不多,卻表達了智者善聽的高度,舉手投足滲透而出與歲月中沉澱下來的世故、心性,沒有以位壓人,以勢逼人,分寸尺度拿捏的恰到好處。
最終孫承宗看待自己的眼神是有情緒變化,文子賢能讀懂意思,那是毫不掩飾的喜愛,惜才。
孫承宗語氣頗有責備意思,“相熟悉羅洛寧、聶姑娘,子賢小友到高陽按道理也應該招呼一聲”
文子賢乾乾淨淨的笑容表達的是歉意,卻沒有解釋。
孫承宗完全是一句帶過了這種看似責備,實則不滿文子賢疏遠的舉止。
坐在馬扎,精神矍鑠,“不談這些,說說防瘟疫、陣法的事情”
“好!”文子賢點頭。
不久之後,因孫承宗久出不歸,尋找而來的孫府管事驚訝的看到自家老爺依在牆根,坐在馬扎,身側一名公子,一名孩童,完全不在一個年齡層次的三個人處在一起,眉飛色舞。孩童還時不時拿出酥糖給年輕公子。
高陽城外;
王之渙身體扭成左弓步,右拳閃電擊出,拳頭在年紀相仿的一名壯碩男子視線內快速放大。來不及躲閃,呯的一聲拳頭擊實,男子萎頓在地面。
眉飛色舞,王之渙笑著躍開;
“你輸了”
“你耍賴”
同為孫承宗從孫的孫之煜蹲在地面一臉的不服氣。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何來耍賴”
“這不是叔叔傳授拳法”孫之煜怒。
“和建賊交手,難不成對方會告訴你招式套路,武技的目的便在於擊倒對手,只要達到目的,管什麽拳法”
“不是這樣的”孫之煜堅持自己觀點。
“變通,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再來”孫之煜不服。
起身,兩人又對戰在一起,兩個身影交錯碰撞,數招對壘,跨步前衝,孫之渙又將孫之煜背摔扔了出去,四仰八叉砸在地面。
“這不是……”
“這不是叔叔傳授步法對不對”孫之渙問。
“是的,肯定”
“想不想學”孫之渙蹲下身子問道。
“想”孫之煜思索了下,點頭。
兩人交頭接耳,孫之煜兩眼發光,“真的”
“千真萬確”
“一言為定”
如此保證的時候王之渙思緒已經飛向了城內古槐樹下的宅院。
人琢磨著,只是偷聽招式便有如此的功效,要是能當面得到宅院中那位高手指點,又會精進到何種程度。
對於晚間的拜訪,王之渙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城內街道牆角處,孫承宗、文子賢起身,相互作別,老人身材魁梧,七十有余的年紀,走路依舊虎虎生風。
孫承宗是滿意而歸,近一個時辰的交談,從陣法到防瘟疫再到平匪,文子賢邏輯清晰,條例分明,看法獨道,令孫承宗欣喜不已。
人便想著將文子賢推薦向治署,兵法層面見解,還需要同文子賢深談,但不可否認文子賢劍走偏鋒的很多想法招招致命。
但瘟疫防患,文子賢看法主張是可以整理成冊推廣出去。 約了次日深談,日光下孫承宗一步一步走向府邸。滿心愉悅,自己是遇到了寶。
目送孫承宗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吳三千眉飛色舞靠到文子賢身側
“少爺,三千是與時俱進了吧”
文子賢看了看吳三千, 兩手伸了出去,捏著吳三千臉蛋將其拉扯的面餅一樣。
“俱進了”
吳三千呲牙咧嘴。
日光傾城,城內大小建築沿主街蔓延了出去消失在蒼穹之下,數百裡之外安陽文家。
宅院中響起“呯,呯”的沉悶撞擊聲。
文子軒一次次的被撞擊木樁時產生的反衝力彈開複又一次次撞了過去。
離開文家之前文子賢施針開藥,文子軒遭受的杖刑傷勢恢復神速。
文子賢、羅洛寧安排的斥候傳授軍體拳、鐵山靠後離去,文子軒便陷入到癲狂練習當中。
經商沒有天賦,讀文沒有興趣,唯獨對於武技文子軒表現出了濃鬱興趣和堅持不懈的執著。
雞鳴起床,跑步、引體向上、俯臥撐、平板支撐,隨後就是千變一律的軍體拳及其鐵山靠。
自宅院中經過的丫鬟匆匆一瞥,內心歎息。
“子賢少爺瘋癲後病愈,心智大開,如若重生,如今子軒少爺也犯病了,就是不知道少爺病愈後會變成如何?”
閣樓上,看著揮汗如雨的文子軒,文璉搖頭。
文璉知道文子軒苦練的原因,軍士傳授拳法時原以為文子軒也就是兩三天興趣,會知難而退,沒有阻攔,那知事態發展到了文子軒入魔的程度。
“世道混亂,又沒有子賢聰明,也沒有經商天賦,學點自保的技藝也是好的”最終文璉如此自我安慰。
“保護文家,保護文家”
宅院文子軒一次次撞擊,口中一次次的低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