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大雨一直下到了今天凌晨,整個孟密在風雨中飄搖,像是一葉被人遺棄在江上的孤舟。
奚弘冒著大雨,將懷中的小女孩抱到了附近一處民居之中。
他將小女孩放在床上,輕輕摸了摸後者的額頭。
果不其然,小女孩發起了高燒,在這種環境下,如果此刻換了別人,小女孩可能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不過幸虧她碰到了奚弘。
奚弘背包裡別的沒有,各種常備藥品卻是一種不少,他急忙從身後的背包中摸出手電筒,借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他將所有的藥品全掏了出來,這些藥盒很多已經被雨水所打濕,但好在裡面的塑料包裝不怕水浸。
一旁的小女孩幽幽轉醒,她咳嗽了兩聲,開口問道:“先生,我是不是沒救了?”
奚弘看這小姑娘醒了過來,忙走到她身旁,將她扶起,道:“你不用害怕,你會好起來的,我其實是個醫生,你放心吧,定會醫好你的。”
那小女孩笑了笑,借著微弱的燈光,奚弘能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此刻多了一絲紅潤。
奚弘將小女孩輕輕放到床上,又回到一旁,從各類藥品中翻出了幾粒退燒藥,然後又打著手電筒,向裡屋摸索。
“先生,你要去哪?”那小女孩見狀,忙問道。
奚弘笑了笑,又走了回來,將手電筒塞到了小女孩手中。
“你要是害怕,就拿著這個。”
“這是什麽?它怎麽會發光的?”
“這個是手電筒,是個好東西,你把它拿好,別丟了。”奚弘說著,又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心下有些著急,現在得趕快找先些水來。
奚弘摸黑找到裡屋,在裡面摸索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水缸,這屋裡還有些糧食,奚弘大喜,這樣就有救了,於是他原地跪倒,衝著裡屋的方向拜了一拜,心下暗道:“奚某叨擾此處,實是無奈之舉,等明日天晴,定將室主好好安葬,以為回報。”
奚弘說完站起身來,從水缸中盛了一碗水,放在鼻尖問了問,水中已經沾染了血腥氣。
於是奚弘又回到外屋,那小女孩此刻又昏睡了過去,手電筒掉到了地上,奚弘忙跑過去,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了一部分,做成毛巾的形狀,敷在小女孩的額頭上。
奚弘歎了口氣,時間緊迫,他將屋內的紙張全部拿到了後廚,一把火點燃了灶台,不多時便燒開了幾壺水。
奚弘將開水提出來,放到門口,幸好是大雨天,天氣不熱,水溫降的很快,不多時,開水已經涼了下來,奚弘於是倒出來一碗,小心的端到那小女孩面前。
他將小女孩扶起來,叫了她幾聲,但是小女孩此刻已經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恍惚了,她的口中不停的呢喃著母親,讓人聽了十分難受。
見她這樣,奚弘不得不強行將水倒進小女孩的口中,小女孩沒有掙扎,雖然她有些神志不清,但還是乖乖的把藥和水都喝了。
奚弘還是第一次服侍病人,就這麽幾分鍾,他全身已出了汗。
喝完藥,小姑娘終於老實了下來,奚弘把她放在床上,不久她便睡著了。
於是奚弘又拿起手電筒,從外屋找了塊毛巾,放在開水中仔細浸了浸,等溫度差不多了,將毛巾拿出來,趁著這小女孩還在睡眠之中,輕輕幫這小女孩擦了擦身體。
等這一切都忙完了,天已經大亮了,奚弘見雨水還在下個不停,天空中灰蒙蒙的,一股倦意襲來,
他也倒在床邊,睡了過去。 這場大雨持續到了第二天的上午,等到奚弘醒來的時候,雨勢已經不大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正如詩中所說,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這個時候本來已經是農夫下地耕作的時間了,只是這場兵禍過後,再也不會有種場景了,推開窗,過眼的不過是滿城廢墟,遍地狼煙。
奚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有些無力,想想自己昨天也在大雨中佇立了良久,如果連自己也倒下了,那麽這小女孩定然也難以活命,於是他趕忙爬起來,也吃了幾粒藥。
回過頭來,小女孩還靜靜的躺在床上,此刻她的臉上已經多了幾絲紅潤,這是病情好轉的跡象,奚弘走上前去,摸了摸後者的額頭,已經沒有那麽燙了。
西醫見效快,再加上小女孩第一次吃這種藥,身體裡沒有排斥作用,固然這會便好了大半,要是換了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小女孩恐怕命已沒了一半。
只是這思想之間,小女孩已經醒了,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奚弘,自己緩緩的坐了起來。
“你醒了?身體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些?”奚弘溫聲問道。
那小女孩點了點頭,道:“我已經好多了,公子真是神醫,我本來以為在這種地方生病,我已經死定了呢。”
奚弘笑了笑,道:“這多虧了你自己,我哪算得上什麽神醫,是你福大命大罷了。”
說完,奚弘走到後廚,看了看一地散落的食材,這些東西要如何才能做成飯菜,他還真的不懂,在家他也沒做過幾次菜,更何況這調料奇缺的古代呢?
而就在奚弘煩惱之時,那小女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奚弘身後。
奚弘見他下了床來,急忙將她扶住,責備道:“你病剛好,還是不要肆意走動了,以免病情加重。”
“我不打緊的,公子想必也是富貴人家出身,這廚房之事,自是不會的。”那小女孩說著偷偷笑了笑,又接著道:“公子莫要擔心,我已經好了。”
奚弘看她有說有笑,隨即也放心了下來,畢竟遭此大變,一般人可能會從此鬱鬱寡歡,一蹶不振。
“哦?我看你不過十來歲的模樣,莫非這後廚之事,你以諳熟於心了?”
那小女孩又笑了笑,嗔怪道:“公子真是少見多怪了,這女子從懂事起便學習這些東西,又有哪個女子不會呢?公子莫不是把我當成了宮中的公主不成?”
奚弘想了想,確實如這個小女孩所說,古代女子大多早熟,十五六歲出嫁已經不是什麽稀奇事,眼前這小姑娘雖然只有十來歲,但是這些事情想必也早就學習過了。
“既是如此,我便不在此處打擾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待會我還有事要和你說呢。”奚弘說完,轉過身去,退出了後廚,來到門前。
這雨聲稀碎,擾得人心神不寧。